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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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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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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树木的地方就没有蝉鸣。没有蝉鸣的夏天是寂寞的。

一到盛夏,整个村庄都开始热闹起来。蝉声此起彼伏,淹没了偶尔的鸟鸣。特别是烈日当空的中午,那各种蝉卖力的叫声,汇成了这世上最曼妙、最嘹亮的合奏。乡村的唢呐声根本无法和它比拟。

你看,那“金姐”(体型最小的蝉的俗称,因形体秀气而得名)一反往日的羞涩和温柔,撅起屁股,发出它特有的尖细的叫声;那“嗷滴”(体型中等的蝉的俗称,因叫声而得名)的腹部也快速的一伸一缩,剧烈起伏。发出“滴--嗷、滴嗷滴嗷、滴--嗷”的长鸣,它的叫声最响亮,就好像唢呐队里吹大号的喇叭手。那趴在最高处的体型最大的蝉,也卖力叫着“知--了、知了知了、知--了”。所以蝉也叫“知了”。

蝉分雌雄两种,只有雄蝉腹部有发声的“音盒”,雌蝉是个哑巴。雄性通常都趴在树干或树枝的最高处,叫的也最卖力,只为引起雌性蝉的注意。雌蝉就可以根据雄蝉声音的大小来选择它的“如意郎君”。一只只都径直飞向叫声洪亮的“白马王子”,完成了它们繁衍后代的历史使命。然后,雄蝉就死了,雌蝉也在排卵后结束了它的生命。蝉的一生非常短暂,所以它也很珍惜这短暂的幸福和喜悦,而尽情的歌唱,从不知疲倦。

       公鸡羽毛色彩艳丽,通常登在高处,引颈高歌,也是为了吸引母鸡。向母鸡炫耀自己的美丽和力量。“雄鸡一唱天下白”,“司晨”不是它的本意。这也一如我们人类的男性,喉结突出,声音浑厚响亮,经常在异性群中大声说话,也是为了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表现自己,吸引姑娘的“青睐”。


        蝉为了在世间奏响生命之歌,展现生命的壮丽,要经过漫长的黑暗岁月,才由幼虫蜕变而来。蝉的幼虫(知了猴)是由受精卵发育而来。知了猴在土壤中要修洞筑穴,经过及其漫长的岁月(一般3到7年,多的要达到17年)的历练,和艰难困苦生活的百般折磨。靠吸食植物根部的汁液来维持生计。一路高山低水,坎坎坷坷,在痛苦中挣扎。最后华丽蜕变,才绽放出如此完美的生命,飞向太阳。所以说,只有那些耐得住痛苦的煎熬,经得起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的蝉,才能够站在枝桠间,绿叶里纵情的歌唱属于自己的美好。是啊,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生命不长寿,温室里的幸福没有滋味。


上帝造万物有别,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每个物种都有先天性的“优势”和“劣势”。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都想把自己的优势表现的淋漓尽致。但我要说“凡事有‘度’,记住给别人留下点生存的空间。给别人留路,就是给自己留路,因为你不知道‘无常’会什么时候出现。”

 

最热的时候,也是蝉叫的最响亮的时候,也是我们容易发现它的时候。这时我本家的四哥,就会出来“钓”蝉了。为什么说是“钓”蝉呢?因为,他是用牛毛打成个活结,系在高粱秸的上头,像钓鱼竿一样。比那些用网捕和黏胶粘的,要高明的多了。我当时不会钓蝉,就跟在四哥的后面,看他钓。他把钓来的蝉都裹在印有“青春”二字的背心里。我当时就像个“跟屁虫” ,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看他是怎么钓的。他感觉过意不去,有时也送我一只玩。慢慢的,我不仅学会了钓蝉的方法,还跑到街上看看人家是怎么把字印到背心上的。然后回来,我就自己刻字自己印,有“青春”、“革命”、“英雄”等。省了花一毛钱或两个鸡蛋。那时剃头也可以用鸡蛋换,一个鸡蛋剃一次。买豆腐也可以用鸡蛋换的,一个鸡蛋折成五分钱。我也从那时就对书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跑到生产队的高粱地里,捡最高的高粱秸砍了一棵,去掉叶子和叶裤,把高粱秆打理的光光滑滑。然后去生产队的牛棚薅牛毛。拽住牛尾巴,捡最长的一根,把身子前倾,跨个马步,脚往后撤,尽量的离牛远一点(怕它踢),然后,猛一用力,拔腿就跑。然后回头看看牛,它好像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知道它不疼,就又薅了起来。这样薅了七八根。然后用两根牛毛拧在一起,打了个活结,牢牢固固的系在高粱秆上。非常兴奋的去“钓”蝉了。

听到有蝉叫的地方就去。把牛毛扣慢慢的靠近它,立马它停止了叫声。用最前面的爪子不停的挠牛毛扣,我也努力的把持住高粱秆,不能让高粱秆有大幅度的移动,而且也要不断的调整角度。等看到它的前爪完全进入扣的时候,我猛的一拽,牛毛扣迅速收紧,勒住了蝉的腿,蝉又惊叫了起来,不停地振动翅膀,想努力的挣脱。尿也尿了

出来,撒满了我一脸。这是我第一次捉到蝉 所以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有时很幸运,一下子就套住了蝉的头部,轻而易举的就逮到了。有时,秆子还没来得及靠近,它就“吱”的一声飞跑了。慢慢的,我也就积累了许多捕蝉的经验。所以后来到高中学《佝偻承蜩》一文,我很容易理解一个驼背的人,能熟练的捉到落在高高枝干上的蝉,是多么的艰难,也可以想见他平时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说苦难是人生最大的财富。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感悟深切,它远胜于从书本接受的间接经验。就像那个年代的贫穷,你光知道它,还不是财富。只有经历了的人才能获得这份财富。而一旦从贫穷走出,他的内心就无比强大。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蝉是圣洁的。因为母亲告诉我,说蝉是喝风和露水长大的。我感觉它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一直到上大学学习《昆虫学》,才知道蝉是用刺吸式的口器,吸食植物的汁液长大的。就像蚊子靠刺吸式口器吸血一样。

蝉的翼很薄,所以我们通常用“薄如蝉翼”来形容薄的东西。我们从外形就可以区分它的雌雄。雌蝉的尾部长有产卵器。两个厚厚的产卵瓣很坚硬,它可以刺破树皮,把受精卵产在树里。然后,受精卵就开始发育成幼小的知了猴,顺着树干爬到地上,再钻入地下。

知了猴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摔打、历练,默默的蛰伏,积聚能量,发育自己。等到发育到完全成熟了,才在夏季的雨天,钻出了地面。

然后,它们找到合适的,也就是没有危险的地方,开始完成蜕变。我看到它们努力的从知了猴的背部挣裂开一道口子,艰难而又缓慢的探出了头部。然后慢慢的仰起身子,就像做仰卧起坐一般。我感觉它是艰辛的、是疼痛的,同时也是英勇的、壮观的。

它终于挣脱了坚固的外壳的禁锢和束缚,脱离了漫长的、难熬的黑暗岁月,由一只满身泥土的知了猴忍住疼痛难忍的蜕变,成了一只美丽的金蝉。当阳光照射的刹那间,义无反顾的飞向了初升的朝阳。

蝉在黑暗中经历了十七年的酝酿,只为了见到太阳那瞬间的光明。我看到了它们纷纷飞向太阳的执着和壮观。

每当我在黑暗中摸索,在孤单寂寞中探求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蝉,是它们给了我追求美好光明的无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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