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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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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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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下

1.

又是一年元宵节。天刚刚暗下来,人们就纷纷去市里看花灯去了。我感冒比较厉害,再加上春寒料峭,就没有像往年那样涌进那拥挤的观灯人群。而是和老婆一起,在家西面的水泥路上放起了“孔明灯”。

初春的夜晚,虽然没有了往年元宵节的白雪茫茫(以后的元宵节恐怕再也看不到雪了),失去三五成群,脚踩白雪发出“咯吱’声响的情趣。但寒风还是自四面八方向我袭来,不由得让我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清冷的月光撒在路上,到处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孔明灯”渐升渐高了,汇入到了从四面八方升起的“孔明灯”中。我的梦想也随着“孔明灯”升向了遥远的天空。心,也飞向了以往那蹉跎的岁月。

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在煤油灯下,听庄上的大人们讲鬼的故事。听时津津有味,等到散场时,常常吓得不敢自己回家。隆冬的时节,也常常脚上“茅草翁”,穿着长满补丁的大腰棉裤,去“牛屋”烤火。煤油灯放在牛屋的窗户边,人们围坐在篝火的周围,有说有笑,七嘴八舌,在谈论着每天的新闻和看来的古书、听来的故事。我也“敞怀扒心”地对着堆火,烤的热乎乎、汗涔涔的。

我家的煤油灯,是一个下宽上窄的圆锥体,上面也有个像蘑菇一样中空的瓷制的器具。中空的地方穿上棉花拧成的灯芯。父亲在中间缠上铁丝,可供挂在床头上方的墙上,相当于壁灯;也可拿下来放在桌子上,相当于台灯。如果灯芯被烧焦了,供油不充足,灯亮就会变小。这时就可以用针或针锥挑去烧焦的部分,并顺势把灯芯再往上提一提,灯又变得明亮了起来。当然,那冒出来的黑烟就从没间断过。

2.

我家姊妹多,所以,母亲经常在煤油灯下拧线绳、纳鞋底、做鞋垫、缝补衣衫。我也常常依偎在母亲身边,听她给我讲“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孟姜女哭长城”这些凄美的爱情故事。启迪了我对人间真情的神往。以至于我现在仍是个“大情种”,一生都在追寻人世间最纯真的情谊。

特别是“孝鱼”的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感恩的种子。母亲说,“黑鱼是个孝鱼,老黑鱼在生下小黑鱼后,眼睛就看不见东西,也就不能捕食了。这时,小黑鱼都纷纷聚拢在母亲的嘴边,供母亲食用,直至母亲重见光明。那能剩下多少就是多少。”现在的黑鱼总是没有鲫鱼多,是它们给母亲吃了的缘故吧!我到现在都不吃黑鱼,就是因为母亲说它们是“孝鱼”。

“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母亲的叮咛,“孝鱼”的故事,在我的心中已经生根、发芽。我是个平凡的教师,一生没能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但我在所能的范围内,助人无数。特别是在我的学生不能理解我一片良苦用心的时候,我仍是真心的关爱他们,严格的要求他们。我经常和我的学生说,“我现在对你们严格要求,让你们好好学习,你们不理解。说我对你们太严了,你受不了了,所以你们就开始骂我了;如果我现在放松对你们学习的要求,整天和你们嘻嘻哈哈,和气一团,等你们‘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时候,你们又抱怨说,当年要是我对你们不放任,你们今天也就不会这样尴尬,所以你们又开始骂我了。既然,在你们不理解我的时候,总是要骂我的,那我宁愿让你们早骂。”我每学期七十块钱的班主任费,也经常捐给了那些需要帮助的学生。

至于亲戚、同学、朋友、同事,只要他们找到我,我都会“翻跟斗”、“撂螃蟹”,不遗余力。哪怕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也会努力的帮他们把事情办成。而且,从不希望他们回报。我以能帮助别人为快乐。也以帮助别人作为自己能力的体现,更引以自豪。我经常和我一些小弟兄说,“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先找我,等我帮不了了,你再去找别人!”有时,他们给我红包或者购物卡,我都基本上退还给他们。至多,他们实在过意不去,请我吃一顿,喝一壶。

“万事不求人,方为人上人”。“人到无求品自高”,是我一贯遵循的信条。我平时都是努力的挖掘自己的潜能,尽量不去麻烦别人,更不给别人添堵。

我是个智商高,工作能力强的人。也就一个儿子,从四岁半上小学一年级(88年12月11出生),初一的时候,我是他的班主任。后来考取一中。三年后(零五年),考取了泸州医科大,现在是重庆的眼科医生。所以我一生基本上没有什么可需要求人帮助的。即使偶尔需要人帮忙,比如说我业余搞校园绿化,需要资金周转。等到结来钱的时候就及时的还给朋友,另外还经常请他们吃喝或者给搞点土特产。总之,我绝对不欠“人情”。就连支持和鼓励过我,后来因为他自身的原因而误解我的人,我也总是想到他们当初给予过的鼓励,还是友好待他,一如既往。因此,我现在都快六十了,而人生的词典中,从来没有“敌人”二字。

我更是一颗多情的种子。从没有说过违心的话,更没有做过违心的事。比如,新沂教育界以前搞“五制”时,校长打校医。上级来调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说了真话,为弱势的校医作了证明。我一生中没有欺骗和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我只管自己良善。

大集体时,过了元宵节,生产队就开始把花生分到各家各户。于是我们一家人就聚拢在煤油灯下,剥起了花生种。

   “麻屋子,白房子,里面住着个红胖子”,望着那油亮饱满的花生米,我是多么想放开肚皮大吃一顿啊!但是我不能,我要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因为那是生产队今年播种的种子。而那些又瘪又小的米儿是可以吃的,还有那些“伏花生”,虽然有点涩,但是很甜,这成了那个年代,我们的美味。

    3.

   等到七八岁的时候,我就能在煤油灯下,和三哥及小伙伴们下军棋了。特别是有个当裁判的那种“暗棋”,真是斗智斗勇,最主要的是要揣摩对方的心理和布局。

我有个本家的大姐夫,是个倒插门的女婿。他是个木匠,白天忙于活计,只有到晚上才能清闲。他就在煤油灯下,先交我下象棋,慢慢的我就学会了局部下套, 宏观把握,整体布局。逐渐就占了上风。那时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格局”,但它已经存在于我的潜意识中。后来上大学时,八四年学校举行象棋比赛,我得了第一名。我在网上下的《天天象棋》五分钟场,现在已是“太尉”。过早的接触成年人,开发了我的智商,也使我洞察人心理的能力等到了大大提高。

    但我的善良,让我忽视了对“小人”的提防,以至于我二十多亩花园,投资了四十多万 ,都被我同学私吞。马陵山也就成了我的伤心之地。所以我总是在回避,不想伤疤再被揭起。但我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来曾经滴血的心会慢慢自我疗愈。就像我老婆安慰我那样,权当我去体验生活,获得写作素材了。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等到九周岁的时候,我就开始上一年级了。晚上,我就能在煤油灯下读小说了。三哥当时上中学了,是他从学校借来的一些小说。也就是从那时,我就更热爱文学了。

   等到我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开始经常在煤油灯下做作业了。我读书用的煤油灯很简单。就是在墨水瓶上加个铁片,钻个小眼,然后穿上用棉花做成的灯芯。反正,每天早上的鼻涕都是黑色的熏烟。

    4.

   八三年,我考上了徐州师范学院。但学的是农业师资专业。让我再度陷入了迷茫。因为这是为培训乡村农业技术员的。而我们的编制又是属于师范类的。这样,我们就成了学校里的“四不像”生物老师。因此,我面对人生只好作出重新选择。也发出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感慨。经过了半个学期的冥思苦想,痛苦的挣扎。我最终把目标放在文学上,我要像鲁迅那样用笔去战斗。路遥说过“即使最平凡的人,也得要为他那个世界的存在而战斗”。我要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作家,给世界留下自己深邃的思想。去唤醒人性的良善和情真。于是我开始沉浸在文学知识的海洋。思考生命的意义,探索人生的价值。并经常用毛主席的诗“男儿立志出乡关,不学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来激励自己。让自己学有所获,学有所成。

   因为学校每天晚上九点就熄灯了,所以,我就从家里买了个带玻璃罩的煤油灯和煤油一起带到学校。我都是把煤油用衣服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放在大提包底下,抱在怀里,做到万无一失,才带到学校的。这样,我就又开始挑灯夜战了。先开始自学外国文学。因为当时刚刚改革开放,外国文艺思潮和作品,纷纷涌入我国文坛。阅读伟人传记,向伟人学习。

   我最先接触的是普希金,因为那时我刚刚摆脱在羊肠小道上的高考竞争,正是青春萌动、追求美好爱情的时候。于是,我在徐州新华书店买了本《普希金爱情诗选》整天爱不释手。知道了荷尔蒙是一切伟大作品的缘起,爱情是人生的主旋律。     然后是《海明威传》,并读了他的《老人与海》,他说的“人生下来不是被打败的。你能毁灭他,却不能打败他。”让我懂得了人应拥有坚强的意志和坚韧的毅力。人,要自救和自助。

    但丁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给了我无惧无畏、一往无前的勇气,知道了“人就要活出真实的自己”。

    歌德的“人,不能像走兽那样活着,要追求知识和美德。”让我明白了:人,不能只有猪栏式的理想,除了要获得渊博的学识,还要拥有美好良善的心地。而他的“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又让我庆幸自己经历了常人没有经历过的磨难,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它们才是铺就我文学之路的基石。

   也让我深深的懂得了苦难才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它是我人生成熟的催化剂。我以前经常和一个高中的同学开玩笑,“你也能写诗?你自己就没有真正的伤心流泪过,开怀大笑过。你写出来的作品又怎么能去感染别人呢?所以,你只能背诗”。

   泰戈尔的“当我们真正热爱这个世界时,我们才真正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让我从迷茫的低谷走出,扬起了热爱生活的理想风帆。

   贝多芬的“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给了我自信的力量,支撑我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磨难和凶险,从而在一个又一个劫后重生。因为,只要你认定了方向而又努力不懈,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在《培根论人生》中,“人为什么会拒绝别人的赞扬呢?是因为他为了得到人们的第二次赞扬。”使我认识到了事物之间微妙相连的辩证关系。

   契诃夫的“虚伪是人的天性,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让我深深的感受到,一个人的自我修炼是多么的重要,要想改变一个人是多么的艰难。也更坚定了用文学战斗的决心。

   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更加深了我对田园生活的热爱和“返璞归真”的执着。总想着等退休后去老家租上块地,种瓜种菜种花草,养鸡养鸭养狗猫。放空心情,不染尘埃。自给自足,自娱自乐。

   特别是中央广播电台播放的廖静文写的《我与悲鸿》里 徐悲鸿临出门和刚进家,都要给廖静文一个热烈的拥抱时,更是唤醒了我对美好爱情的憧憬。要知道我都二十多了,还不知道“情为何物”?

   我买和借阅了许多伟人传记,他们的人格魅力深深地把我吸引,他们思想的光辉照亮了我前行的路。虽然我现在对他们已模糊,但我深知,他们已经走进我灵魂,融入我血脉。我的气质,我的修养,我的言谈举止中,无不留下他们的影子。他们促我成长,给我力量。

   然后,我就开始接触外国文学流派:什么黑色幽默啊,意识流呀和骑士文学等等。学习不同流派的立意和创作方法。

    5.

    再后来,我在煤油灯下又自学了《语言学》、《逻辑学》、《修辞学》、《美学》等。为写出优美的文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还涉猎了《青年心理学》、《教育学》、《哲学》、《书法》、《绘画》、《摄影》、《演讲与口才》、《武术健身》等领域。为此,我还专门给自己取了个号“博求一世”为的是激励自己博学多识。但一切都是自己在盲目的摸索中求知。那时,是多么的希望有个老师能给我正确的引导啊!然而,我周围的都是教农学、土肥、栽培、防治、生化、遗传和变异等专业课的老师。那时,要是有个老师给我以点拨,也许我早就在文学方面作出较大贡献,显赫文坛了。所以,我经常说,大学期间,如果遇不到名师,是一个人一生的悲哀。当然,我也更深刻、更真切的体会到: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八四年,我参加了王蒙在全国举办的《人民文学》创作函授中心。就是靠学员发表习作,他选择好的作品的评述几篇。主要还是自己悟。为了参加函授班的三十块钱学费,我要去卖血。最后还是父亲从老家挎着一大杬鸡蛋,一瘸一拐的来徐州卖了,才凑齐的。之后,我借来杂志,我自己来不及摘抄,就让女同学帮我把全国获奖短篇小说的故事梗概抄下来。比如,赵本夫写的《陈焕生进城》等。我在闲暇时间,就对着故事梗概,看看我要是遇到这样的题材,该怎么样去构思,去布局谋篇。然后再对比小说原文,向作者学习,这样进步却很快。

  在煤油灯下,我是自由的,我可以奋笔疾书,也可以让思绪放飞。我陶醉在一个个孤独的深夜……

   带着丰富的学识,带着满腔的热情,带着改变新沂教育的良好愿望,我回到了家乡。被分配在新店中学。当时让我带初一代数,使我大失所望。这也是社会给我的第一个“下马威”。后来感觉我文采很好,讲课生动。就让我教初二语文、高三《生物》、高二《生理卫生》,带初二(3)班主任,学校少先队辅导员。繁重的教育教学工作,赶走了我所有的创作激情。从那开始,我就基本上远离了文学。除了八六年教师节写了篇《教师节献词》外,就再也没有写过像样的文章。我教语文也是动了许多心思的,譬如,我教《井岗翠竹》一文时,我把这篇散文自己朗诵出来,录到收录机里(那时的收录机极少),然后在课堂和课间反复的播放给学生听,增加他们的语感和美感。也极大的调动了学生学习语文的积极性。

  那时供电不足,各班只能点汽灯上晚自习。等到八八年,我调到北沟中学,也就是现在的六中。才开始用发动机发电。但有时发动机坏了,我就摸黑给初三的学生上课。那就是我说成语,让学生造句。

   “孔明灯”带着我的梦,越飞越远了,消失在皎洁的夜空……

   我把心灯点燃,只为内心永远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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