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三首

深夜的文字

头颅炸裂开来

文字掉在了白色的纸上

我想起了你，和那些过往

其实，文字比人活得久远，更让人嫉妒

黑夜里的文字，是黑色的毒箭

射向你，也射向我，我们都无法躲藏

童年的小路，在记忆里模糊

昨天夜里，我又走了一回

你丢失在不甚清晰的视线里

其实

只有诗歌，才可以更好地表达

你这高傲的贵族

你这不羁的灵魂

和看似纷乱的情绪

你来过，我知道

月光下的树梢

弄堂里四散的风（你的脚步很轻）

我不经意回眸时的茫茫人海

今天夜里，火车路过庐阳

十年前的今天，欢声笑语

十年后的今晚，悄无声息

点一支烟，让怀念撕扯在这黑色里

深夜的火车

火车从南开到北

被冷雨击打，或者亲吻

被隧道挤压，或者抚摸

山川、荒凉、草地、孤寂

一口舒坦的呼吸

压抑许久的孤独，终于发声

把战栗和不安写进冬天

嗨！又是一首冰冷苦涩的诗

火车从西走到东，不声不响

被挤压得干瘪又坚硬的风

无处逃窜

钻进我厚厚的衣领

我的骨头开始咯吱作响

就这样吧

谁都无法阻挡

就像春天

就像野地里被揉碎的夕阳

就这样吧

该遗忘的我全都遗忘

除了你

就这样吧

火车一辆又一辆，去了又来，停了又走

枕木和石块记住了全部的重量

深夜的诗人

我说过，我不是诗人

我不喜欢在深夜里写诗

黑夜给不了我任何灵感，除了黑夜

黑夜也不会给我文字，除了一堆杂乱的符号

我说过，我不喜欢诗人

他们都是疯子，纯粹的疯子

无非就是对着天空发呆，和诸神对话

无非就是听着大地独白，屏气凝神

我只是想自由自在地呼吸

（其实夜里的空气也不干净，不去管了）

我只是想封住我的嘴巴，冰块也不管用

我只是想冷却我狂热躁动的心，在寒夜里

我需要用文字栓住思想的野马

尽管草原越来越荒芜

我又必须酝酿一朵朵花开

让她开放，放肆地开，尽情地开

虽然声响里没有平仄，并不美丽

我想我需要一支笔，抛向天空

那洒落一地的星光，全是我干净又美丽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