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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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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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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武汉卖报纸

大概是1996年的五月间,我在武汉流浪,街头卖报养命。那时候有《武汉晚报》《楚天都市报》《楚天金报》等很多的报纸,定价五毛到一块二不等,卖一份报可以赚一毛五到五毛。我那时候只想了解武汉,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干下来了,也挺自由。而且只要掌握时机,每天卖两三百份还是不成问题,利润六七十块,在当时已经属于高收入了。

没固定工作,自然也没宿舍住,晚上就成了大问题。当时在小东门的一个巷子里,有个小旅社,每晚八块钱,住那种统铺。就是一间房里四张床,四个人天南海北,谁也不认识谁的。当时好像也没什么害怕,加之一天跑下来也累,倒床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四点钟起床,擦把脸就去进报纸,大家也就天各一方,互不干涉。

我的运气挺好,有天在公园卖报,遇上一学生,在公园里唱卡拉ok。他唱了几首之后,渴了,买了杯汽水,在长椅上坐下来休息。我正在大喊卖报:卖报卖报,看地下赌场的覆灭。听了我的吆喝,他来了兴趣,喊我:大哥,来份报。于是给了他一份。他粗略地翻了一遍,问:你说地下赌场,报上没有呀?

那个赌场的新闻,只是一个消息,三五百字,在报屁股上,不起眼。我为了吸引别人买,自然要夸大点,所谓噱头。于是走过去,翻给他看。他看了后哈哈大笑,说我这卖报还虚晃一枪哦。于是两个人就聊上了。

现在只记得那个兄弟姓汪,叫什么忘了,武汉人。当时在武汉交通科技大学读大二。本是素昧平生,但他人挺好的,听说我住旅馆,当即说:卖报能赚几个钱,住旅社划不来,到我们学校去住,学生宿舍都是空的。他当时好像是学生会的什么长吧,说话挺有份量,为人也爽快,当天晚上就带我去了杨园校区的学生宿舍。就这样,我在武汉交通科技大学的余码头校区住了一个半月。他们白天上课,我白天卖报。有时他们晚上没课,宿舍里七八个人就相约去喝酒,多是AA制。每到这时,他们便喊上我一起,也不要我出份子,认为我一个卖报的,属弱势群体吧。为挽回弱势群体的面子,我每个月总要请他们一次,实在是一份情义。

住了一段时间,学校开始放暑假了。学生有的假期留校,做些家教之类,但大多各回各家。有一位四川的同学,个子矮矮的,人很活跃。可能因为家庭经济的原因,他想留在武汉打暑假工,贴补学习,可是一连三天也没人雇他,他挺灰心的,说:明天再没人雇我,就只好让家里汇钱来,买票回家。当天晚上,宿舍就我和他,我请他宵夜,他没什么心情,不大想去。我说:天无绝人之路,是吧。每一天都要怀揣希望。

他于是从床上跃起来,说大哥你真哲学啊。于是跟我出去。我们在大学西门外的街上,找了个小店吃烧烤,喝啤酒。

酒至三旬,我问他:做家教一天多少钱?

他说三块钱一个小时,每天可做四个小时。

我说那这样吧,你明天找不到家教,可以跟我去卖报。虽然辛苦,但比你赚得多。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说:真的。那我不用找家教,我明天就跟你去。第二天他果然就跟我去了,拿了一百五十份报。那时候没有电话联系,我一整天担心他卖得怎么样。谁知晚上回到学校,他早就买好啤酒。他说赚了三十块呀,好早就回来了。

那天,我们喝了不少酒,我告诉他,卖报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可以销得好。他越发感激。他当时并不能多拿报纸,因为卖报也要有资历,看成绩。发行点怕你卖不完,又退回去。刚好,我在卖报的时候,遇上一湖南大哥,卖笛子喇叭的,他说很想去内蒙古草原卖。大哥也才三十岁不到,正是浪漫大于现实的年纪。我听了,当时就热血沸腾,想起天苍苍野茫茫的壮阔,主动提出作伴。大哥很高兴,他当时货很少,他打算回老家再带点货,并怂恿我也带点货去。不要落空。

怀揣着对大草原的向往,我把卖报的份额让给了四川的同学,然后告别武汉交通科技大学。

每每回想当年,感觉挺有意思,也佩服自己当年敢想敢干的勇气。如今,街头再也看不到卖报的了,大家对资讯的获取途径已经从纸媒转移到电子客户端,我当年卖报的经历已成绝响,特别是我遇上的汪同学和四川的那位同学,他们当时是多么淳朴、简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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