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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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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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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灵


 

深秋隐去,冬,如期而至。

我原本是不太喜欢冬天的,那漫天飞雪,抖峭朔风,花残柳黄,断树枯荷,天凌地硕,一派萧瑟。让往日的绚丽锦簇一丝无存,情绪也随于冬景而寒凉十分。

难怪有孟郊的“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厚冰无裂纹,短日有冷光。”刘长青的“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描述。

诗人笔下的冬天,尽是天寒青苍北风枯桑、白屋冷光。弄得冷峭凌骨,流水哑声,疏影绰绰,寒光忧人。

是啊,晨起临窗雪漫栏,朔风凉雨青光寒,尤其是那个冬日里少见了暖阳,更是让人生出一丝无语忧伤。越发怀想那春天里的柳嫩樱硕,夏天里的莲荷清波,秋天里的桂香莺歌。

冬天不见了千娇百媚,碧叶青荷,尚且忍着,更有那不顾一切的冽冽寒风,弄得枝垂叶散,草衰水寒,荆榛满目,望眼生叹。

所以,凡至冬来,我总会期待着东方能现朝霞,让缕缕暖阳驱走寒凉,温润心房。然而总难如愿以偿,不是寒雨潇潇,就是风雪茫茫。

我常常不能理解,那些喜欢冬泳的人是怎样在想,那些酷爱登峰的勇士又是一种什么力量?

记得一位攀登喜马拉雅的年轻人,给他母亲留下的遗书,让人泪出,妈妈,此去也许不再回来,也许默默倒下,白雪抱怀,白骨深埋,但我没有彷徨,我是去了这个世界最纯洁无瑕的天堂……。

年轻的生命早去,仍有新的一批年轻生命去延续,征服寒冷从来没有停息。壮士一去不还的英雄气概,实在让我无法释怀。

由此,我又想到了长年坚守在南极冰川的科考精英,想到了雪山高原的守疆士兵,想到了五更铲雪、扫雪的环卫城民,想到了高压塔上手握冰线的护线壮青……,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为什么面对严寒,如此淡定?

时下一首可可托海深情的传唱,那是我国北疆一个神奇的地方。我国的原子弹、氢弹、导弹、都带着那里的泥土芳香。为保卫这块土地,几代牧羊人在这个极寒之地,风餐雪卧,饮冰尝孤,直到将自己无名的白骨忠魂深埋。

此时,我再也无法深藏自己的泪珠,我早已被这些动人的故事征服,我望着那银雪是红的,那寒风是团火,如春风吹拂着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繁花似锦,盎然如春。真想伸开双臂,让风雪满怀。

此刻,英雄的光影已穿透我尘埃满身的蹉跎,心窗早已明亮了许多。

因此,我们何不把冬天作为人生的一段历练,历练是一种生活,一份收获,迎接雪雨风霜,去拥有人生的勇敢与坚强,便成了一种信仰,一个目标,一份期盼,你就有了承受冬寒的力量。

劳其身你会更加健壮,苦其心你会更加坦荡。风花之潇洒,雪夜之空青,水木之荣枯,竹石之消长,又是何等的风情雅韵。

那些登峰的勇士,守疆的战士,攀塔的工人,护宝的可可托海人,成为冬天的硕汉,何尝不是信仰使然?

何况,冬天是一种自然,无论你爱与不爱它都会来,也会离开。它不会因为你的厌怨而消失,也不会因为你的喜爱而绻缱。

有春夏必有秋冬,有春花必有秋实,没有秋实又哪有冬藏,没有冬藏又何以春花?这是天道地理的轮回。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正视冬天、迎接冬天、适应冬天、享受冬天呢?

我们总是歌颂那落叶归根的情愫,却忽视了正是那义无反顾的落叶化作泥土,才孕育出了春天的绿肥红瘦,正是那孤苦寒立的枯荷残颜,沉积了来年春夏的芙蓉万点。冬是春花之母,春草之根。

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时而花团锦簇,一路高歌;时而萧瑟满途,坎坷连延;时而心花盛放,胭靥荡漾;时而忧伤万缕,月影孤酌;时而小桥流水,幽梦伊人;时而苍野孤烟,老树昏鸦。这就是生活。

我们接受冬天,可怕的不是冬天的严寒,而是我们失去战胜严寒的信仰和勇气。

一位哲人说,“冬天里,枯死与衰败原本是必有的事,何必不快。”是啊,只要我们心间怀着春风,恋着秋实,就乐意在冬天里沉积和等待,藏着润土胚芽。如果这样,冬天又何尝没有雪夜霜花,风月清华?

其实,我们该换一种情怀去看,冬天真是美好的。它美得端庄,美得素雅,美得纯洁。皑皑白雪,苍苍茫茫,扬扬洒洒,如翩翩佼人。山舞银蛇,原驰蜡像,素染阡陌,气吞山河,如壮士出征。主席的《沁园春·雪》叫我热血沸腾,顿生拥抱冬天的暗香冰魂。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是李白、杜甫留下的千古佳句。冬天,在诗人的笔下,也是幽梦伊人。

原来雪也是人们赋诗作画、书法的绝美题材,尚统的《寒江独钓图》,关伟的《灞桥风雪图》,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曹操的《兖雪》都是我国千古流芳的名字、名画,无不把雪景、雪意、冬情、冬魂描绘得淋漓尽致,不亦乐乎。

君不见,那吉林的雾淞,哈城的冰雕,天山的天池,内蒙的雪原,还有那撩人心动的滑雪冰舞,一切都是童话的世界,一扫寒凉,春色盎然。想此,那霜花飞雪的黎明,那渐渐可听的春音,已清然若临。

啊,冬天,你是一杯茶,或浓或淡,何苦何甘,都是心灵的品味,景由心出,情由心生,哪里感知冬日的那份严寒。

啊,人生如冬,将艰辛含于冰雪,将坚强出于凛冽,便是与瀛弱的告别。

人生如冬,那冽风便是无限遐想,那飞雪便是诗与远方。

我愿雪花在我眉梢歇下,愿寒风在我发尖掠过,轻轻地纷落在我经年的冬梦里,悉听那大地深处先哲们留下的箴言致理。

懂得生命,学会成长,感谢冬天,学会坚强,念一世冬素,盈一缕冬韵,怀一脉冬灵,暗香流芳,不染纤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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