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德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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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邱德福
我爱吐口水。
电梯按键，共享单车把手等，无一幸免，都留有我的口水。
我在这些地方吐口水，就像我经常在超市里，对着那些面包、饼干，发狠劲捏。之后，我会感到有一股宣泄和满足的快感。
我吐完口水，有些被发现，有些不被发现。
我被发现的时候，她们骂我变态，骂我神经病。我就使劲瞪她们：我就爱吐口水，怎么啦？
她们立即噤若寒蝉，面露惧色。
我没病。我讨厌别人说我有病。
一天，我在公园石凳子上，全神贯注刷着手机，看着低俗的视频。
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和她的狗子，从我面前走过。我朝狗子吐口水。我讨厌这些到处乱跑的家伙！狗子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汪汪汪，不停地朝我狂吠，我站起来作势要打它。它撒腿朝女人跑去。女人把狗子抱起来，一脸无辜看着我。我同样朝她吐了口水。我讨厌这些养狗不拴绳子的人！我恶狠狠瞪她。她立马与狗子一样，慌不择路跑了。
哈哈一一
我肆无忌惮地发出开怀大笑。
嘭的一声，我的左脸，突然，重重挨了一记闷拳，立马火辣辣疼起来。同时，嘴里有一股血腥味，不停地在酝酿，不停地往外涌，我忍不住吐出来，满地都是殷红的鲜血，还有三颗黄牙。
你为什么打我？
我对一个从路边豪车里出来，高大粗壮的男人，大声地质问。
你为什么朝我女人吐口水？
你打我，我报警。
很快，警察来了。
在警察调解下，他与我私了。
最后，他赔我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交通费、补牙费、营养费等，共计一千元整。
我也不想公事公办，只要他肯赔我钱。
其实，我压根没想到他会赔这么多钱！
我靠着这笔意外横财，胡吃海喝，每天睡到自然醒，整整一个月，没有出去工作。
我干第一份工作是送快递。
有一次，我忍不住，朝客人快件上吐口水。客人报了警，以故意损坏他人财物，我被行政拘留五天。
老板知道后，炒我鱿鱼，并且，通报整个行业，永不录用我。
我转而从事送外卖工作。
一天，我在后厨趁别人不注意，偷吃了客人的菜，还朝客人火锅汤里吐口水。反正，这种事，我也不是头一回干了！
我一举一动，都显示在餐厅大屏幕上，被客人看得一清二楚。
老板当即开除我，并且报了警。警察很快赶到，立马把我铐走。
这次，我不但被处行政拘留十五天，还要赔偿客人损失。反正，上次一千块钱是不够的！
出来后，之前在一起几年的女朋友，也躲着我不见。我打电话，发微信，她都不回。后来，她干脆把我拉黑。
一天，我朝躺在街心公园石条长凳上的一个流浪汉吐口水。
我讨厌这个家伙！
他醉醺醺，头发胡子又脏又乱，几乎衣不遮体。全身臭烘烘，蚊子、苍蝇，围着他，团团转。
他不但弄脏公园石条凳子，还污染环境，影响市容。
你吐我口水干吗？
流浪汉鲤鱼打挺，站起来，醉眼圆睁，怒视着我。
我就爱吐口水，怎么啦？
嘭的一声，我的右脸颊挨了重重一拳。
一口鲜血和几颗蛀牙，立马夺口而出。
鼻子、脸部，立马火烧火燎疼起来，同时，眼冒金星，分不清东西南北。
你娘的，你打我，我报警。
我号啕着大喊大叫。
很快，晨练的大爷大妈围观起来。
不一会，两个骑警过来。
他打我。
我指着流浪汉，很无辜地向警察说。
警察问流浪汉为什么打我。
流浪汉一问三不答，还朝警察咧嘴傻笑。
他是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他在这个公园里已经三四年了，从来不见打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今天，他为什么打你？
围观大爷大妈，开始各种议论和猜测。
警察见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好告诫大家，以后尽量远离流浪汉。
我自认倒霉，正准备悻悻离开。
谁知，流浪汉朝我扮个鬼脸。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同时，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
他站起来，凶神恶煞。
我立马撒丫子，快跑。
流浪汉人高马壮，一只胳膊比我大腿还粗。
我摸着两边腮帮子，发现牙齿所剩无几。
我悚了，落荒而逃。
哈哈……
身后，传来流浪汉一阵阵爆笑。
现在，你猜怎么着？
从此，我再也不敢去小公园，更不敢随意吐口水了。
注：以上作品，2022年07月24日，发表于《宝安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