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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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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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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

 戒指

  吴全

                         

成为北漂族之一,已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的事。

父母亲一直在为我联系工作,未果。又因为某种不能言说的原因,考研梦想也破灭。听说北上广深的发展空间大,我便来到北京,与先来的几个同学碰面。还算幸运,由同学介绍,在海淀区上地附近一家公司干起了销售。

和大多数人一样,我也是未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分子。上学的时候数理化学得还算勉强,但真正喜欢的是画画。念到高二,学校文理分科,我被分到理科班。学校没有专门的艺术班,我只好将我的爱好藏在心里,服从学校和父母的安排,在理科班当一个“极有希望”的好学生。两年后,果然不负众望,高考超一本线20分,被一所工程学院录取。命运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喜欢画画,考取的是工程学院建筑工程专业,毕业之后,雄心未泯,却在一家电子产品公司做起了销售。我哪里懂什么销售,同学们介绍不容易,就勉为其难先在北京落地再说吧。认识的几位北漂哥们也开导我,要想在北京发展,首先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之后再慢慢寻找机会发展。于是,听了他们的话,便定下心来在这家公司先安身立命。

不管怎样,还算顺利,在北京这个大都市里总算暂时有了一个立脚之处。

单位不管住宿,我租住了一个地方,在永丰屯这边,是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里边有一个小小的厨房,还有一个简易的卫生间,就是上班差不多要坐两个钟头的公交车才能到达单位,除了远点,我基本还算满意。

销售工作很累,待遇随业绩,开头还算可以,没有落在同事后面,但内心总是有一种浪费生命的感觉。

                               

北京的六月,热的厉害,像在蒸笼里,油都要被憋出来了。人们盼着有一场透雨,但太阳总是挂在灰雾迷濛的天上,和过雨的云层较劲。

周末的午后,最是难熬,我从住宿处信步走了出来,见公交车停在站牌处,车上难得的人少,我便上了车,由着公交车把我载了十几个站点,在西北旺一个地方下了车。

我来过这里几次,这里非闹市亦非公园,近处有几片别墅群,街道上车辆行人都不甚多,树木蓊郁,绿茵呈碧。更主要的是,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有一间娇小的咖啡屋,清新幽静,素简高雅,是个好去处。咖啡屋上下两层,四壁均做成江南风格竹林样式,屋内桌椅都是竹子做成的,壁间有一竹制书架,书架上散漫地摆着几本少有人光顾的书。我看见大都是思想哲学方面的,也有文学方面的。此外,还有几本是涉及我所深爱的艺术的。我也无意探索咖啡屋的主人为什么要把这样专深的远非那些心灵鸡汤可比的书籍摆在这里。

天气炎热,咖啡屋里有空调,闲了还可以看看书,所以,我便选择这间咖啡屋来打发这个周末的下午。

    我向那个年轻的侍者要了一杯咖啡,点了几碟干果,选了靠角落的一个座位坐下来。侍者离开后,我便去书架上选出两本书来看。一本是国美术史及作品鉴赏》,一本是《外国美术史及作品鉴赏》均为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还有一本叫做《艺术的终结》,为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我前两次来此时,就看见过这两本书,只是当时时间紧促,没有细看。今天时间充裕,我便把三本书拿到我桌子上,一边喝咖啡,一边随手翻看。

一般在这段时间里,咖啡屋很少有客光顾。今天也不例外,在这第一层客厅间,只有两个顾客,侍者也回到他的休息室打盹去了,难得的清静。一位顾客就是我,另一位在离我相对较远的对面,背对着我,是个女的,她上身着灰白色短纱绉衫,下身着牛仔短裤,准确地说,是个女孩子。

过了大约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我正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忽然听到轻轻的的脚步声,抬头看时,只见对面那个女孩向我这边走过来。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对着我说。

“请坐吧!”我说。

我是性格比较柔弱的那种,他们说我内向,大学四年我没有谈过恋爱,就因为这个,我的老师同学都说我是另类。

她在我桌子的对面坐下来,“是不是打扰你了?”她笑着说。

    “没有!”其实,她真的打扰我了,我确实有些局促,除了我的亲人,我从来没有单独跟任何一个女孩子接触过,现在,她让我不能心静了。眼前这位,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她美丽的甚至让人昏眩。我推开桌子上的书本抬头看见她的时候,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晕波从我全身掠过,我竭力掩饰着我的不安。

“我注意到你了。”女孩子轻快的说道,“这咖啡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为何不能聊聊呢?”

我点了点头,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我当然愿意聊了。只是,在她面前我是这样地被动,使我更觉羞怯和紧张。

她说:“啊,对了,我姓叶,你就叫我小叶吧。”

我拘谨道:“我姓胡。”

“哦,小胡。北方人吧?”她笑着。

“我山西那边的。”

“哦,山西人,聪明。”

我弄不明白这是恭维还是揶揄,只好看着她。

“我是河南。”她说,“有人说我们河南人不好相处,你认为呢?”

“不是的,”这时的我已经回过劲来了,我摇摇头说:“也许,人们这样说,是一句玩笑话。”

“是吗?”她笑着。

我忽然想起书上的画家的名字:朝的吴道子,宋代的李唐,都是你们河南人。他们可都在古代十大名画家之列。

“啊,你知道李唐,”她自豪道,“你知道吗,我就是孟县的,李唐的同乡。”

“是吗?”我也这样说道。

“你是学艺术的?”她问。

我摇摇头:“喜欢。”

 “我艺术系毕业,大学就在北京上。”

“哦,本行。”我似有点羞愧,“我读的是建筑工程,画画只是爱好。”

“我看见你拿着这类书看,以为你是学艺术的。”

“哪会什么艺术,只是爱好而已。”我苦笑着告诉她,“小时候爱好,却没有入了这一行,算是一种遗憾吧。”

“也别遗憾了,其实,在现在社会里,做艺术这行很难的。”她安慰我道,“我认为,作为一种爱好最好不过。”听出她是个过来人,有着一般女孩子未有的深沉。

不知不觉间,我竟和她亲近起来,然后就漫无目的地闲聊。从我手头看的两本书,聊到画画,聊学校,也聊人生。也许是出于矜持,我们都没有谈起各自的个人经历。后来,咖啡屋里又有了零星的客人,不知不觉,我们聊了两个多钟头,是到该分手的时候了,竟有点恋恋不舍。

“你知道吗,中国农业大学那边有一个世界名画印刷品展。”她这样对我说。

我摇头道:“不知道。”

“可以一起去看看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期待地看着我。

我欣然同意道:“好啊,只有双休才有空,但不知双休日会不会开馆。”

“展期是一个月,不休息。我去过一次,”她说,“走到最后一个展厅,我才发现,那里有蒙德里安的多幅画作,尽管只是印刷品,我还是有点感动,可惜人家要下班了,所以,我还想去一次。”

“好吧,明天吧。”不知什么原因,我没有犹豫便慨然应允了。

“那好,明天我们在这里会合,然后去农大那边。”她高兴而且很轻快地说着,好像我们已经是老相识。

“好的,明天上午八点之前,我到路边公交站牌处。”我说着的时候不禁有点儿脸红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约会。我不知道恋人们的约会是什么感觉,我隐约地觉得这就是约会。

                               

回到住处,前半夜睡不着,老是想那个女孩子。从印象上我觉得她比我小,但从谈吐上看,她远比我成熟。从她的主动接近我和她的说话的口气里,我觉得她是一位少妇,但看外表,又俨然一个少女。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我感觉我可能爱上她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欲在我的体内升腾起来,让我惴惴不安。可以说是一见钟情那种吧。

第二天,我起个大早,胡乱吃点东西,便去赴约了。

乘同一路公交在西北旺站下车,看看时间,正好七点半,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钟头。我正仰首眺望,忽见小叶身着红色连衣裙像一团火似的从西边向这边飘过来。这件连衣裙,肯定是她刻意选择的,但我觉得不如昨天那件灰白绉衫牛仔裤朴然大方,这件只是使她显得更像是一个带点俗气的小女孩。

“我来晚了吧?”她气喘吁吁说。

“是我早到了,”我又红着脸补充道,“怕误车,害你老等。”

“走吧,急急的赶来,还是迟到了。”她说。

我们坐公交去了农业大学。那个画展就在中国农业大学院内新建图书馆的底层,我们去的时候,门已经开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参观者,大部分是学生,也有一两个教师模样的人。展厅里清静幽雅,空气凉爽,与外面的炎热形成显明的对比。

画展是二十世纪外国名画家的油画作品,少量真迹,大部分是印刷品,按一比一比例镶嵌于玻璃框内挂在墙上。

荷兰画家蒙德里安的画作就在右边角落的最后一个展厅里。

我和小叶走进时,这一展厅里还没有人。首先进入我们眼帘的就是那幅名叫《红、黑、黄、蓝、灰构成》的油画,五种颜色分别涂抹在黑线条围成的大小不一的矩形里,看起来没有一点技巧,无需任何手法。线条简单而规矩,色泽明快而干净,呈现出高度单纯化和抽象化的风格,见之,有一种明月清泉似的感觉。我曾经在一个商店的玻璃杯上见过,当时曾爱,却因价格不菲而错过。今日又见,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吗?不然,她为何专门提到蒙德里安?难道真是心有灵犀?

蒙德里安的画作风格多变,《红云》随意,像儿童画;《欧里近处的森林》和《夕暮风景》,线条粗犷,色彩浓烈;《红树》则有印象派的影子……,久久地站立在这些画作面前,一种莫名的感动和对大师的亲近油然而生。

我和小叶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在一起了。不知不觉一个多钟头过去了,就在我们将要跨出这间展室的那一刻, 小叶忽然将我拥抱住了,在我吃了一惊的瞬间过后,我也紧紧地将她抱住。

然后是静静地抱着,似乎是沉静在对蒙德里安画作的感动之中,似乎又不是。所幸这展厅里没有别的人,就我们两个。

这一突然发生的有点过份的动作,似乎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当理智和冷静回到我的头脑中的时候,我似觉有些轻微的难堪,她肯定也感觉到了,便轻轻地放了手,回我一个羞涩的微笑。

之后,牵手便成了自然的了,我们牵着手走出校门。

已是中午了,在农大校门外,我们去吃肯德基,我付费时她没有争执,我还是沉浸在刚才的拥抱的兴奋之中,我不敢看她,只顾低头吃着自己的汉堡吸着杯里的冷饮。

“你怎么了?”她问我。

“没什么。”我说。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是因为那个画展吧?”

“还因为有你。”她很肆无忌惮地看着我。

我被她感动着,却不敢直视她,我说:“对不起,我,我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我知道。”她很平静道,“看得出,你还没有恋爱过。”

“他们都说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我说,“其实,我是内向。”

“这么说,我很轻浮,是不是?”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

她说:“昨天,我注意你很多一会了,你知道吗,你看书的样子很酷的。也许,帅哥们都是那样。”

我说:“那里,我也是北漂一族,刚刚找了份工作,不是我所爱,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又漂泊……

“唉,我也曾漂泊……,哦,不说也罢,”她忽然有点伤感,她说,“在北京扎根,不是容易事。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是吗?”我知道在北京扎根很难,但难到什么程度,我还没有切身的体验,“不过,我会坚持的,”我说,“只是,我现在,感觉有点孤独。”

她向我投来一瞥,我能看出她眼里充满着的爱怜。

我们面对面坐着,吃着盘里的汉堡,吸着杯中的冷饮,室内空调,温度正合式。她不时的看着我,油然一种温馨的感觉。

 “在永旺与回龙观之间那边有个小艺术沙龙,”她抬头看着我,见我没有说话,她又说“是由几个北漂青年自己组成的,没有什么规矩,谁愿意参加就参加,不愿意随时走人。每天晚上举行活动,主要是胡扯一些关于哲学和艺术的话题,也没有主题。对于漂泊的人来说,至少有一个精神家园,便有归属。”

我没有回答,她又说:“其实,挺好的,我去过一次,大家都挺开心的,又没有戒心。”

我没有回答,其实是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团体未便有发言权。

从肯德基出来,我们要分别了,我们去坐公交。

“我们还会见面吗?”在向公交站牌那边走的时候,她这样问我。

我忽然有些冲动,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

 “当然,”她说,“你要有兴趣,咱们去永旺那边看看?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沙龙。”

于是我说:“我在永丰那边住,要不,你到永丰这边来,咱们一起去。”

  “好吧,约定个时间。”她很深情地看着我。

我昏乎乎的说:“明晚,七点钟,我在那里等你。”

她又拥抱了我,我很笨拙地拥抱她,我们已经成为热恋着的恋人了。“哦,公交车过来了,我先回了。”她说着在我脸上吻了一口。

我的心快速地跳动着,一下子跌入到爱情的旋涡里。

公交车到了,她挤上公交,我看着她远去。

这就是我的第一恋爱, 突然来临的幸福感让我觉得是在云间天上。

                               

爱情来的猝不及防。

父母亲多次要求我,要我及早带女朋友回去见他们,我以年龄尚小婉拒。看来,爱情来了,却也遮挡不住。爱神降临的时候,冷静思索就显得多余。一个晚上,我脑子里全是小叶的倩影,其余的思索半点全无。

第二天去上班,我一整天魂不守舍,好容易等到下班回家,七点钟未到,我便到公交车停靠站去焦急等待。这时,天阴了,黑云顿时像天幕似的将天空遮盖起来。我心里暗暗叫苦。公交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我眼前来了又去,没见她的踪影,不免有几分懊恼。又过了大约有二十分钟正在我无望的时候,一位身着淡青色连衣裙的女子,从前面一辆公交车上下来,向我飘过来。一看正是小叶,这时的小叶的装束,又俨然一位思春少妇。

我迫不及待匆匆向她跑过去,她也向我这边跑过来。然后两双手就连在一起。

偏偏在这时,暴雨瓢泼而下了。豆大的雨滴打在烤炙的路面上,发出“扑扑”的声响,溅起的水雾仿佛冒着冉冉青烟。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卖糕点的小铺子,门敞开着,有人跑到里边避雨。我也拉着她到那个铺子里避雨,刚离开公交站牌,雨就像决口一样倾盆而下了,我们紧跑慢跑,身上还是被雨水浇湿了。她的连衣裙薄如蝉翼,有几滴水便贴在身上了,形如落汤鸡。我们站在糕点铺子门口等着雨停。她挨着我,我能感觉她身子微微的发冷,便把她揽在胸前,一切都很自然,她没有拒绝,紧紧靠着我,我就用我的双臂为她遮寒,谁也不会怀疑我们是一对初恋的恋人,

雨停了,天也渐渐的黑下来。她抬头看着我,笑笑说:“去不成了。”

我说:“找个地方暖和暖和。”

她说:“你不是就住附近吗?”

我说:“像个狗窝。”

她说:“那更应该见识一下,把我衣服干一干。按理说,你们男生比我们女生干净。”

我说:“这是哪的道理。”

她说:“真的,你不知道我们女生宿舍有多脏多乱。”她说的是的她大学生宿舍。

我说:“没见过。”

她说:“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我说:“真的,你是第一个。”

她点点头相信了。

我们相跟着回到我的住处,我赶紧翻出我的两件外衣扔给她。我说:“刚洗过的,你将就一下吧。”

她默默的接了,走进我的小小的卫生间,将她的湿连衣裙换了下来。她走出来的时候,披着我的外衣,站到我的面前。但是,我看见了,她全部脱光了,我的外衣里是她全裸的胴体。她就站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一种无限冲动一阵一阵涌到我的脑门上来,好似烈火燃烧,我的脸烧的通红。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猛地扑到我的怀里,紧紧的将我抱住了。她的眼睛微微的闭着,一张小嘴向着我的嘴角噘起,期待着我去亲吻它。

这突如其来的爱情的烈焰燃烧着我的躯体,令我激情澎湃的同时又慌乱不堪,我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她的身上乱撞,不久,我们的嘴唇粘在一块了。

天边的云彩正在退去,晚霞似火映红了半边天,仿佛生命的激情,正迸发出极致的绚丽。我闭着眼睛,吮吸着那温热的清泉。

她沉浸在热吻带来的欢愉之中,她披着的我的外衣从她的肩头滑落了,落在地上,她的白玉似的身子一丝不挂地呈现在我的面前。她将她的樱桃一般的小舌从我的嘴里抽出,身子软绵绵地倒向我的胸前。一切世俗的束缚于我全无作用了,过去未来,全被我抛开了,我慌乱地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走向我的床边。

这是我的第一次,未免笨拙,她于陶醉之中,捉着我的手,先在她的身上游走。游过她的胸,她的腹,直至那个神秘的隐秘之所,我的火一样的激情让我迫不及待,来不及试探,更无须小心,在她的引导之下,我剖开前门的通道,进入她那幽深的福地。

她的身子不时的发着轻微的抖动,嘴里发出轻轻的呻吟,她娴静地仰卧着,犹如一尊爱神的雕像,她将她的身心全部交给了我,我第一次感受到进入女人的身体的欢愉。涌动的快感,恰如一曲沉静而高亢的交响乐,层层回旋,迸发着生命的最强音,直到如暴雨的电闪划过天际。然后世界不复存在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才慢慢地穿好我的衣服,一边回想着那梦幻般的经历。

                             

第二次约会是在此后的下一个周末的晚上。她手机约我,说要到我的住所来,她说如果方便的话,她打算和我住一晚上。我当然同意了,我说你如果不嫌弃,尽可以住下。

这是最销魂的一晚,直到俩人都筋疲力尽,相拥酣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我们再次履行相爱的仪式后才起床,当我们最后吻别之时,我觉得我已经离不开她了,我已经找到我的真爱,我的终生伴侣。我没有将我的决定告诉她,来日方长,我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用一种最好的方式向她求婚,给她以惊喜。我也决定选某个时机告诉我的父母,然后再告诉我最好的朋友,此刻的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分子。

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等着她给我发来的信息。我甚至分分秒秒都在想着她,盼望着下一个周末的到来。

奇怪的是,这一周都快要过去了,她没有给我发过任何一个信息,当然也没有打过电话,我想,也许她想让我们的相会更加珍重,或许是女孩子的矜持。既然是这样,我更不应该破坏她的计划。

从周五到周末,我在思念和期待的煎熬中度过,直到周日的晚上,我看着落日镕金,晚霞烧红的半边天空,我仍旧没有接到她的半点信息。终于忍不住,我将手机打过去,回应是:“你拨打的号是空号!”

怎么会是空号呢?我再次核实号码,打过去,依然是那个回应。

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我终于意识到:她离我远去了!

                              

我像丢了魂一样,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第一次感到失恋的痛苦是怎么一回事了。公司的同事都说我脸色不好,后来,我就重感冒了,到一个社区医院打了五天点滴。

过往的事历历如在目前,又恍惚若梦幻。我甚至怀疑那几天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我是不是患了癔想症。我去检查我的小小的卫生间,检查我的床铺,都有她留下的痕迹,我确信这些都曾发生过。好像是一个聊斋故事,是不是七仙女下凡了?抑或遇到了神狐鬼怪?

开头的几天,我几乎要发疯了。每天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乘公交去西北旺那个小咖啡屋去,那是我和小叶第一次相见的地方,我极希望能在那里再次见到她,咖啡屋里的摆设依旧,但是,没有了小叶的存在,它已变得再无韵味。那个书架的三本书还是我放回时的样子,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显得孤单无助。

    我还去过农大图书馆,那个展览已经接近尾声,没有多少人来光顾。我站在最后展厅的

蒙德里安的画作前,遥想着那一天我们第一次的拥抱,不禁潸然泪下。

    十多天过去,我的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小叶彻底的从我身边消失了。

    我还找到了永旺与回龙观之间那个所谓的小艺术沙龙,那是由几个进京或在京的雄心勃勃的大学生们自发组织起来的,主要讨论文学艺术哲学及其关系,但随着热心组织者的渐渐离去,小沙龙前途式微命运堪忧。我问过几个热心的坚守者,他们都不知道小叶何许人也。

                             

心口的伤痛在渐渐平息,但是,与小叶的邂逅,依然会在不经意之间想起。在吃饭的时候,上班的时候,或者走在街上,在任何一个可能的时间里,我都会蓦然想起。

但是,小叶从人间蒸发了,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大约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个快递,要我去小区门口的糖酒店自取。除了父母亲,没有人会给我寄东西,但是,父亲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没有说寄来什么东西。我心存疑问去把快递取了回来,是一个扁平的纸箱子,收件人姓名就是我,没有寄件人的姓名。我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已经用过的作画的工具:一个调色盘,一把调色刀,十来支画笔,还有好几支已经开了口的颜料和一瓶用过的松节油。看来,这是一个油画作者把她的全部作画工具都转交给我了。打开箱子的一瞬间,我明白了这是谁给我寄来的了。

令我不安的是,在收拾这些赠品的时候,我又看到了箱子里还有一个东西,是一个四五厘米见方的精致红色小盒子,我打开小盒,里面一枚镶着钻石的白金戒指和一张写着字的纸条。纸条上写着:“这些东西,我用不着了,送给你,作个纪念。戒指兴许能卖几个钱,危困时你用它救急吧!”看到这几个字,我真的相信我进入了聊斋的故事里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缥缈如仙的女子,正仙袂飘飘,离我远去。

                                 

在北京待了不到十个月,第二年的春天,雄心勃勃的我又辞职南下,寻找梦想。

回过头来,四五个年头已经过去。我去过广州,深圳,东莞,上海,厦门等地,后又辗转北上,转了一个圈,再次回到北京。

期间,在广州一个建筑工程公司干了将近三年。但是,工作总是不安心,那份搞艺术的初心在潜意识中影响着我,工作的同时,总想着逃离。于是,我回到北京。北京毕竟是首都文化中心。

重返北京,一无所有,暂在丰台区找个地方住下,我几乎断顿。我想到过去地铁里乞讨,终于没有实施。

有一天,无缘无故地从地铁北上去了故地,往事泛起,我到了永丰屯,以前住过的地方,已经了无痕迹。再去西北望,那个咖啡屋也已不复存在,连那片别墅群也没有了。起而代之的是新修的街道和挺拔的高楼群。

几经折腾,身心皆累。

找不到活干,身上的盘缠已经用尽,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为我的吃饭住宿问题发愁。

那天回到寓所,想起了那枚戒指。小叶已经成了遥远的梦,我决定卖了它,兴许能换三五个月的饭钱,此时不正是我危困之时吗?

第二天,我拿了那枚戒指,去了一家珠宝店。

店主人接过戒指,用放大镜看了一会,抬起头来:“这戒指是定制的,值七万块钱。”

我大吃一惊:“你认错了吧?”

他以为我是嫌估价太低,说:“没有认错,七万块顶到头了!当然,你当初买的时候,是比这个价要高的,这个能理解。”

我赶紧收口,要出八万,最后以七万五成交,卖了那枚戒指。

在拿到七万五千块钱的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明白小叶为什么会把这样贵重的东西送我,而且……

有七万块钱垫底我从容的多了,我会慢慢在北京站稳脚跟。当然,我后来也疑心过,肯定不止那个价,但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千价了。

大约半年后的一天,我到黄村一个公司应聘,从高耸的写字楼上下来,出了电梯门,忽然瞥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倩然独立,翩翩而行,淡妆素颜,人也消瘦,是那么熟悉而亲近。我情不自禁张口喊道:“小……”但是,一个叶字未出口,就咽在我的喉咙里。我摸了摸随身携带的行包,那几支画笔虽然还在,然戒指已经换成存折了。激动之余,我呆呆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我想,也许不是她,也许是我的幻觉。这样一想,心里也就安然了许多。

                             

我至今单身,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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