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 降（三首）

霜 降

刚想出去走走，天就黑了。
这黑，在我按部就班的生活
意料之外。黑举着白旗，
踏霜而来……

灰烬冰凉。仿佛秋天所有的理想。
火焰回到潮湿的柴。光回到黑。
身后，开来隆隆的推土机。

雪花，就要落下来……

也是好的。没有什么悲哀。
黑夜，孕育红润的孩子，金色的老虎。
也喂养头顶一场大雪，找不到方向
找不到梅林和树洞的熊罴。

手中的笔，渐冻的墨水，
写不出光，也写不出黑。
没有月亮，不适合想念谁。
窗外，一片煞白……

霜 降

你不告诉我，雪就要来
梅花就要开。阳台
还把残阳画得通红，多彩

画笔在调色盘，反复调和
怎么也调不出温暖的颜色
画布皲裂，漏出的白
挟着霜风扑面而来

你在窗外，准备了
一个漫长的白夜
我还没有足够的柴禾
等一场雪，等一树梅开

霜 降

还可登高，还可赏菊
还可醉卧月畔星河
燃烧过后的秋天
依然壮阔河山万里

冷，是必然的
林中的小路怀揣碎银。落叶
凌乱晨霜。从光秃秃的枝条间
漏下来的蓝，有岁月的仓皇
也有饱满的籽粒，丰美的浆果

没有哀伤。时光从来不会辜负
一个舞者。守住最后的节气
并非守着布满蛛网的粮仓
所有的河流都有无法
打捞的泥沙和星光

静待雪落。秋阳照耀着树洞，
洞壁上深深的爪痕，并不代表
外出的棕熊有多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