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给你一篇散文的开头（外二首）

我不能给你最美、最好的
只能给你最真的
我没有蝴蝶，桃李和琴曲
只有翻墙而入的一朵丝瓜花
飞入你梦中的一只花瓢虫
我没有玫瑰，白马和王子
只有一双粗糙的手——
冬天，为你点一堆大火
让你一生穿着少女的小花裙
夏天，从天山搬来万吨雪
清凉时，让你像一只小花猫
温软地钻进我的怀中
我没有诗人的笔，能给你万里江山
强说愁的悲伤和思念。有时
我们也需要回到各自的房间
细捻安静的时光，孤独的光芒
我只能给你一篇散文的开头
让柴米油盐慢慢地写
（即是有错别字，没有条理
夹杂着你我的小脾气）
让日子不温不火的修改润色
让岁月把字词语句打磨的发光得体
让所有的语法始终荡漾春天的气息
如果我们老去，我们每天只写一个字
一个标点。每一次停顿或落笔
都有老太阳的拐杖，扶着温暖
如果我们先后离开这个世间
下辈子，我一定会在拥挤的码头
第一个，认出你——

照耀今生的太阳月亮，也照耀来世
照耀你我：一定会让我们
继续永远没有结尾的散句
一定会让我们把天荒地老写成
又一个桃之夭夭的春季

中年的爱

我拥有这个冬天所有的雪花
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
都会不由分说地
落下

落在田野，麻雀
会把我带到你的村庄
带到你的屋檐下
落在你的窗台，我看见
说不出口的爱
在你中年的额头
画地为戒

不要难过。不能说的
雪花替我们，告白
这个坚硬的世界

赎 罪

多想写一首诗
给你。下弦月
锋利地告诉我
你已离去

月光，弥漫着
大学图书馆的香味
星星闪耀着小径、吉他、草地
还有晚归翻越校墙的小恐惧

多想写一首诗
给你。你的父亲
早已暴虐地折断了
我穷困潦倒的笔

我活在这个世上
是一种罪
在没有我的夜里，你做了
一只不在上岸的水鬼

每晚，月光都抱着
你的墓碑，一寸一寸
替我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