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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居士熊思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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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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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滑月色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坐在学堂的教室里内卷,忽然想起这里是过滑,在这卷月的光里,总该有另一番样子吧。

我从试卷堆里爬出来,吐了一大口墨水,从地上拾起一张看起来挺舒适的卷着的毯子,从教学楼纵身一跃便飞向操场。

按理来说,我最近因为内卷瘦了近一屯(ton,今译作吨),飘飘乎下楼去是万然没有问题的。可我实在是低估了我身上这千万斤压力的重量,再者我也实在没有想到这卷着的毯子,会几乎和两个我一样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往往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所幸我也只是一头撞向了试卷铺成的地面,挣扎着起身,丝毫不觉着疼痛——这已是司空见惯。稍微有些费力地游过携带着书本和练习册等杂质的墨水河——或着说跑道,我终于来到了卷场的中央。眼前的景象不得不使我有些许诧异——这阵子并未刮过大风,而足球场上的每一棵草都卷起来了。这般景象,倒不像是天然形成而是刻意为之,令人想起古老的地质年代那些卷起来的植物们的伟大先祖们,伊们至今仍闪耀着自然的、真理的美妙光辉。那时的世界,会是一幅怎样的光景啊!

这时我才想起月亮,其实这过滑的月亮已经照了我很久了。

我并没有勇气抬头直面对那绝对的光明.只是寻、寻啊,在寻着它在那试卷长成的树叶间斑驳的投影。

虽然月亮是卷着的,树上的试卷却广袤无垠、无边无际,所以月光得以被反射得明亮;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小卷也有效果,大卷才是最能进步的。

在这过滑的月光下,高高的树上面,是满满的卷子,那一枝枝笔连成的树的枝干,看似坚硬无比,却也都卷起来了.树底下是教科书和练习册形成的土壤,我想伊必定像黑土地那样肥沃,才能孕育出如此美妙生命。试卷树的根系正是从中不断汲取充足的氧分,茁壮成长着,成为了每人的梦。

我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哪怕一会儿也行。忽然又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上复习资料,现在要想回去拿,只怕会打扰他人内卷引起不满,是断然不可的。可怜我既已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注定独自一人与这过滑的月色相守。

我颓然地张开毯子,准备坐下,可毯子不听话,却又自发地卷起来了。噫!牠好像还在说话:“别坐!请给我以卷,请给我以卷!”听这声音分明是我认识的。

“这莫不是曾经感动过内卷之神的那位爷么?卷成这样了?”

我愤愤然把毯子扔进墨河里,毯子逐渐舒展成人形,倒也不生分,一句招呼也不打。举起一枝不知何处来的足足五尺长的大笔,径直前去,捶断亿棵试卷树来,就头也不回地拎着跑去内卷了。

我只得胡乱在地上坐了,只是这地也过于滑了,但我以为没有任何时候的地面,比现在更方便于跳过滑的沃兹舞(Waltz,今译作华尔兹)了。可惜这世上能像我这样有闲情雅致,去欣赏月光那皮阿诺(piano,今译作钢琴)般优美的伴奏的人,恐怕只占极少数吧。当过滑的月光照在压力山上、试卷树头,跳跃在笔林间、卷草地里,摇戈在书册岸边、墨水河内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到了,这也是我愿意出游的原因。但愿这绝对的、纯洁的月光,能给这满目疮痍的世界以温暖。这万物内卷的景象,可以说是过滑园里的一大特色了,使人不禁想起嶺南居士《内卷论》之中的句子:

呜呼噫嘻!天地之间,惟卷而已 .予观当今之世道,无一人不卷,无一事不卷,无一物不卷,无一时不卷。同族夺地,异族相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蕨树卷叶为生,蛙类卷舌以猎。再者观夫人,争名夺利者实不可休矣,故人亦内卷以为生也……

又如《阮郎归》词中的:

忆昔旧时不向学,度日如度年,真向学时怎得闲,何人不内卷?  教室边,书桌前,夜亦不能眠。只道光阴流逝快,逝快兮谁怜?

内卷的喜悦是他们的,而不属于我。但怎能少了我呢?我心里到现在只剩下了内卷,内卷是今晚的过滑!

用树上的试卷铺开一条路,我快步走回了学堂宿舍。

推开门,同学已内卷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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