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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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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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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五彩斑斓的夕阳

一位哲学家说“请看到任何事物的完美之处。”

1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自然也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爱情的吸引,从亚当侯娃开始,就是因为彼此具有差异性。

安,一米七二的个头,身材高挑,容貌姣好。尤其那一头波浪似的及腰长发,随着走路的姿势,摆动的波形荡漾了来往路人嫉羡的目光。她从小就喜欢绘画,素描,水粉、油画各种与绘画有关的培训班都上过。高中时她考取了中国美术学院,专攻艺术设计学专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研究生。

也许,当游离在色泽的世界里,她才能够缓解下生活的压力。在那里绘出自己的向往和梦想,把生活里的一切都融汇在色彩变换的包容里。

安毕业后,被一家有名的红木家具厂聘用,在技术策划科工作。她,不怕苦,不怕累。创新了很多家具造型的设计。很多的方案被采用。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在红木那种氛围里,她越来越喜欢那种可以融入活色生香的创造,她认为一件精美的家具不止是实用、舒适、耐用,它更是一件不可缺少的艺术品,是时代魅力的宣言声,是历史与文化的传承者。

在不断地勤劳之后安有了一定的积蓄。她除了想父母比较舒适的生活环境,还有一个更大更高的

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红木阁,经营特色风格的红木家具。

安和侯的认识缘于一场家具汇展。

因为安形象好,普通话标准,被单位选派在展厅里担任解说员。她一一核对着每一个展位图和解说词,认真地默记,练习。展会都是家居产业企业和专业客商参展,交流业界技术,培育产品品牌,拓展市场优势。大厅里参观者来来往往,咨询后有购买意向的人不少。

对面的展位写着“展示家具精品,构建和谐家居”的横幅,是有名的“一川”红木公司。安礼节性的过去拿了份产品宣传册。安很好奇地翻看他们的家具创意构图册,其中的仿古式画案,那种古朴、灵性、残缺的沧桑当场触动了她。这个展位里的一位男士见安有兴趣,就和她攀谈起来。一边把“一川”红木公司的宣传册递给安。

“我是市场推广部经理。我们公司正在招聘设计人员。”

安翻看着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广告独具特色,一下子吸引了她,“本公司招聘有思想有文化,有独特美学观念,喜欢家具行业的有志之士---------“。安本身就是那种有思想有抱负的人,对事业有强烈的创造欲望。她想寻找一份可以驰骋追求实现梦想的工作。

几天以后,她依然辞职,信心百倍地准备好资料后去了“一川”红木家具公司。

负责应聘的主考官是竟然是那个展位上的男士。虽然语气亲切,但注视人的目光犀利。

安把自己的策划集子放到他面前。那人翻看了下安的设计册。

安的图形设计始终呈现着祥瑞寓意及祝福风格,多延续了中国传统家具制造的雕刻、榫卯、镶嵌、曲线等传统工艺,使得图案在选材与雕刻上相当自然活泼,精巧生动。并且凸显的饰纹极具生命力主题,刻画生动细腻的技法,成为了一种在规矩、礼制下的感情发放,在平平稳稳的造型中表达了精彩活泼的变化。

他看完后心有所触动,感到找到了所需求的人才。但依然面不改色地询问了安一些问题。

“你对红木家具有什么认识?”

“以形态和图案而言,质地坚硬、色泽幽雅、稳重大气、简洁流,有天人合一的自然和谐美,多以圈椅、牙板、马蹄脚等寓意生动的造型之美充分表现出和谐意境。家具设计既是民族的,又是时代的。是各类设计文化的叠合及承接。更重要的是具神韵,具内涵,具文化,具气质,是中国古老文化的继承与延续,是现代都市人反璞归真理念,也是现代人对生活品位的追求。”

“谈一谈你的设计理念是什么?”

“家具的设计应该按照宜家宜居,以创造健康生活为先,坚持“环保、文化、时尚”的理念,制造一个蕴含人文关怀的自然和谐的家居环境。红木家具设计理念自然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其对材质的选择及运用、及结构造型……无不体现出中国传统的哲学思想。曲线与直线的对比,柔中带刚,虚实相生,灵动而沉着的红木家具设计理念充分显示出宗教文化中“顺应自然,崇尚节俭”的生活信条,”

“你的美学观非常独特,这本册子对我们很有用。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你的情况我向领导汇报下,回去等通知好吗?”

三天后,安接到报到的通知。职位竟然是设计策划总监助理。也就是说对于设计工作有了一定程度的决策权。安欣喜若狂。

上班后,安才知道自己遇到的那个人竟然是老板。他没有亮出真实身份是想检验员工的真才实学,应变能力。来公司应聘的人很多,老总亲自面试的只有五个人,自己是其中之一。

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太善于言谈,但给人一种温实可依的感觉。他对于家具造型和市场开拓上很有创新思维。

安对环境的适应力很强。很快熟悉了工作范围内的所有东西,也得到了同事们的赏识。每当工作上有难点的时候,侯总是能恰如其分地点拨安的思路。很多家具造型设计商的方案得到了认可并应用到生产。安在内心深处非常感激侯的帮助,在安眼里,侯就是自己职场上的贵人。

两个人合作的很投机,太多相互喜欢钟意的话题不断的跳跃着出现。

在日常工作交往中,侯经常不由自主地关注起安的一切。目光也喜欢追随安的身影。他对安慢慢有了一种难言的钟爱情愫。并且无法掩饰地成了他言语的一种表情:微笑,甜蜜。

安也感受到了来自侯的关照和爱意。侯比安大十岁,最初对侯的感激和仰慕之情逐渐被一种更加美妙炽热的情感充盈。共同的追求目标创造了让两人更加亲近地机会和话题,两个人无形中有了相互倾恋的感觉,

侯坚实的臂膀在两个人的日子里给了安一个信赖的港湾。

讲述过程中,安每说完一句话,都会回头笑着望一眼侯,然后侯每一次都是微笑相望,一直牵着手,不时的晃动或者安抬起手腕。

侯有一段艰苦的创业经历。自己没有多大的学问,初中毕业后跟随着同乡的木匠师傅到广州打工,辗转过几家木器加工厂。通过磨练,木匠手艺越来越精。最后经过多方筹集资金自己做起了老板,开了家具加工厂,专营红木家具。从选材、加工、销售,每一步都离不开他的脚踏实地,他的勤奋创业所坚持的精神。公司慢慢由最初的5个人发展到目前三百多个员工。

然而,此时众人眼里羡慕的他和妻子因为某些道不清的缘由选择了分手。儿子归他,小女儿跟着妻子离开了此地去了远方。安就是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走进了他的生活。

对于安来讲,以前的工作多是文字讲述,单一的字面形式,而家具画案,可以把那些文字的想象力丰富的呈现于木质的真实中,赋予美好的意义和更宽旷的存在价值。她想进入崭新的未知世界,带着某些相似某些意象的相近去打开自己的另一层智慧。

侯说,安的到来让他重新找到了春天是希望萌发的季节,让他感受了四季变化里有人关心体贴,拥有了不再随波逐流不再一顿饥一顿饱的爱意。最重要的是,安的创意画案让他的生意开辟了新的领域。他说,那时,公司业务仅仅局限于按照客户的意见来做,不能完全算是自己的作品。从安进入公司后。她提出:要自己设计产品,由顾客来选择,将市场上的被动改为主动。

侯的眼神宠溺而专注,他对安的钟爱已经深刻地刻画成了他事业追求的联合体。

2

侯说,当两个人一起研究画案制作样本的时候,他总会生出一份对生活的忠诚与恳切之情。他越来越渴望给安一个真实的幸福的家,用法律上的证件来验证的爱情守候。每设计一套家具,那份渴念就会越强烈地攻击他。

安在事业上的灵动与彼此的激励,让侯倍感珍惜,越来越疼爱她。安参与的设计越来越受客户喜爱。安的理念强调的是古朴,连插口都拒绝采用暗锁等略显现代的东西,而是尽量采用木栓。有的还与客户做好沟通,做上名字缩写字母。个性化家具的魅力引来了大批消费者。

安,是在用心辅佐他的事业。侯,深深地被这情意撼动,决心要用一生的呵护来心疼她的一切。

安在生意上不仅仅要争取小圈子里的客户,还要开拓更大的市场。在广告策划市场打拼过的她深知宣传的重要性,她带着自己的部分图样作品积极地参加各地的展会,并在各大省会的艺术品市场开设了展厅。她坚信,红木家具并非是单纯的家具,应该还是具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她所印制的宣传册不久就被参观者拿光了,吸引了大批客户前来订货。安感觉结婚的梦想每近一步都是事业前进的动力。

他们两个对连锁店销售没有太深的经验,选择了扬长避短的发展思路,把拓展市场的具体任务交给了加盟商,自己则重点打造独具风格的那些古典家具配饰。安说:想把这些打造成红木市场的灵魂。她想把这种对事业的喜欢与实用技术的结合点做到最佳状态,把自己的热爱嫁接到侯的追求上。

侯说,和安的相见真的很象那首歌曲《传奇》,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彼此在茫茫人海中多看了一眼。

默契,非常奇妙的相识际遇。侯和安的默契如同彼此的影子一样那样的常在。两个人常常对一件事物双方的意思没有明白说出而彼此有一致的了解,或在某一限定场合下做出同样想法的事情。当他口渴的时候,她会端起水杯给他;当他想要看一个画案的时候,她正要拿给他;当在展会上唇枪舌战他窘迫时她迎风而对,自然挡关。当这种情况一而再的反复出现,进一步震撼升华了两个人的情感,距离拉近,从心底涌动的爱在神奇的默契里彼此呼唤着,没有停息。两个人的眼神激荡出深情的花火,侯说:那种默契的力量不可言传,意会里的爱情是最美好的境界,终有一天它们要汇合在一起。

故事听到这里,我想起了瑞典作家特朗斯特罗姆的几句诗:

“我来这里

是为了

和一个举着灯

在我身上看到自己的人相遇

我们必须相信很多东西

才不至度日时突然掉进深渊”。

这几句话把人间流转的尘缘妙处描述到极致。正好献给这两位跨越年龄界限,倾情相依的人。

3

一般来说:在最初得知自己患癌症后,人可能会有多种反应。如:震惊:因没有想到而不知所措;拒绝:不承认或不相信;愤怒:认为命运不公;孤独:心中有很多疑问和压力,因不愿意与人说而感到无助;恐惧:惧怕痛苦,恐惧与家人分离或死亡。而如果一个女性一旦罹患乳腺癌,往往会额外增加一些担忧,比如担心自己失去女性功能及魅力,担心爱人会嫌弃自己,诸多因素让一个女人承受更多的压力和痛苦。

安说,那段时间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恶心,厌食,因为忙业务没有放心上,只是当做一般的肠胃异常用了点药。直到那天突然在车间晕倒被送到医院,经过检查确认是乳腺癌。病魔在没有疼痛中就侵入了她的躯体。那是一个侯季,但她看不到了灿烂的花海,感受不到灼热的气息,她只感到天在变黑了,身边的空气寒冷了。

那段时间恰好侯在外地。安嘱咐所有在场的员工替她保密。夜晚不知哭了多少回,首先想到了侯会怎样看待自己,她惧怕病魔把爱情剥夺,伤害了自己刚刚美好的生活。她一边渴望侯在身边,一边理智又指责自己不能那样做,不能拖累侯的后生。

于是,安选择并计划离开侯。

那日侯出差归来,本来约好的接站她没有去。而且关机。

深夜返回时,她让一名男士送回宿舍。遇到了守候在门口的侯。侯看到浓妆艳抹的安半倚在那个男人身上时,一股火苗腾然升起,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挥出了拳头。

然而,安意外地拉开了那个男的,候的拳头落在了梧桐树上,瞬间流出了血。

“你怎么会去娱乐厅啊?说好接我的?忘了?”候一下子扯过安的胳膊,拽的安一个趔趄。

安仿佛看不见候流血的手一样,满身酒气,歪斜者身子又去抱紧了那个男的。

在侯眼里,这是她万万不可能的非常轻佻的姿势。

安用手指按在侯的嘴唇上,说:“我喜欢那个缤纷的环境,以前你的关心我很感激,但你太古板不解风情,懂吗?你走吧,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侯气得涨红了脸,他一把揪住安的胳膊:“你怎么变得这么快,你送我走好时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去接上我然后一起给你过生日吗?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侯的手象要勒断她的胳膊,安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但笑容依然浮在脸上,狠,必须狠下去。“哈哈,你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工作上我只是利用你而已,你太天真啦,生日?呵呵,看我手上的钻戒?有人管我?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侯盯着安看了很长时间,傻傻地愣在那里,他看到有无尽的海水淹没了安的背影。

3

半年后。

侯坐在办公室里,对着家具宣传册发呆,脑海里不断闪现和安在一起的时光。同事刘推门进来,问:“侯总,安离开后,你见过她吗?”

“哦,没有啊,她的手机可能换卡了,一直没有联系上。”

“昨天我在市中心医院探望朋友,路过血液科时,看到有一个做化疗的人很像安。侯总,难道你没有怀疑过你们的分手吗?”

侯听到这些话,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确认是安吗?怎么会生病呢?”之前分手的场景重现在眼前。对啊,自己当时没有坚持追问啊。

侯抓起外套跑了出去。

到了医院,他到护士站询问了情况,打听到了安的治疗情况:早期乳腺癌。

侯跑到了安所在的病室门口。在那里输液的正是安。安正在用一只手翻看什么画册,容色蜡黄,头上戴着帽子,原来的披肩长发看不到了。

侯背靠在墙上,无声哽咽着,他深深地看了安一眼,离开了医院。

侯记下了安去医院的治疗时间,每次都偷偷地在病房外守候。侯想给安冥冥中构筑一种安全感,要用一个男人厚实的胸膛给了安一个比医疗技术还要坚固科学的治疗联盟。

他还要履行两个人曾经在泰山上说过拍照的约,两个人在儿孙满堂时,拍一张让五彩斑斓的光晕包围着的夕阳下的照片,一起等待那个美丽的五彩斑斓的夕阳。

半月后。侯买了一大束嫣红的玫瑰花,带上食品水果去了医院,决定向安求婚。

安看到侯站在门口张开双臂的第一眼,捂住脸嘴巴,瞬间流泪,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然后就那么愣愣地望着侯一步步挪过去。

候抱住安,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瓜,就这么不想要我了?”他紧紧地揽住安抽动的肩膀,仰头闭眼留下了眼泪。

侯看见安病床的画册全是安的设计方案,本子封皮上写了三个字:为了你。

侯觉得心穆然生疼,抚摸着安的脸,亲吻了下安的额头。“你这个小傻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在困难的时候要自己承担?你认为这就是为我好吗?你认为我会忘记你吗?”

侯打开本子,在那“为了你“下方写上“我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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