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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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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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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味道—柿子

家乡的味道—柿子

作者:孙国林

    昨晚,我无意中读到了黄雨润老师的《家乡的味道》,读着读着,文章中的“泡柿子”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

    也许是年纪不断增长,正如我女儿说的,我是人未老心已老,越来越喜欢周末跑到乡下,因为那里每个角落都充满着我儿时的回忆,若把那记忆中的一个个小故事,用一张张图片连接起来,制作成幻灯片,就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特殊的、永远不能忘记的年代。

    在我们儿时的年代,根本就没什么水果店,就是称几斤盐,都要凭票。那个年代,国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买什么都要票,比如粮票、油票、肉票、布票、烟票等等。你如果没有票,想买到紧俏物资,除非你的姑爷姐夫舅子是供销社的同志,否则休想。

    生我养我的那个村庄,十分偏僻,交通极为不便,最初供销社的东西都是靠人力,从六十多里外的县城挑来的。“挑力”虽然很苦,却也是一份美差,据说不占人的话,是谋不到这份差事的。因为他们不用天天按时在生产队出工,除给生产队上交的“提成”外,还有点结余的收入,最令人羡慕的,是他们能够买到别人买不到的东西,比如“灯草绒”、“北京蓝”这些紧俏物资。

    后来,在我们刚刚记得事的时候,“青山公路”修通了,通车的那天公路两边排满了说是庆祝,其实是来看稀奇的村民们,还有好多人自发的拿着大红花、放着鞭炮。等了大半天,才看到一架手扶拖拉机慢吞吞地爬来。只见它发出浓烈的滚滚黑烟,和撕裂的怪吼,像一只发了羊癫疯的怪兽,颠簸在新修的崎岖不平的公路上,颠簸背后,抛下漫天尘雾。

    我们几个小男孩,追在拖拉机后面,伸手抓住车厢板,想“开个洋荤”,可被车厢里的干部一通训斥和恐吓,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车子后面跑,喝几口灰也乐滋滋的。

    从此,供销社有了拖拉机送货,那些“挑力”的也就回生产队挣工分了。虽然供销社货架上的品种越来越齐全,但那时仍然没有水果卖,村民们能吃到的也就是自己家里树上摘的白花桃、六月桃、猪血桃、毛桃子、秤砣梨子、空心李子、沙苦李儿、红苦李儿、油柿子、大柿子……再想吃稀奇点的果子,就只有到山上找各种各类的野果子了。

    那时,管理粗放,果树一般都是让它自生自灭没人去修剪、施肥、喷药,所以果树一般寿命也不长,没几年就枯死了,只有屋后那棵柿子树,从我记得事起就是那么高大,那么枝叶繁茂,每年一到秋天,树上总挂满红红的灯笼。朝阳下,晶莹的露珠,闪闪发光,微风一吹,露珠滚落而下,轻轻地落在脸上,滑到嘴角,用舌头一舔,是那么清甜清甜,令人回味无穷。

    每年白露一过,我们就开始绞(摘)柿子了。下部的可以直接摘;中部的支一架梯子,一人在地上掌着梯子,一个人爬上梯子摘;大树顶上的,就找一根长长的竹竿,把一头用刀子划破,在中间卡一根小木棍,用绳索把木棍固定一下,一个简易的武器就搞定了。站在树下,举起竹竿,用竹竿一头的叉口,叉住柿子柄,用力把竹竿一扭,就轻松地把柿子绞下来了。

    柿子摘下来后,放在阳台或者楼板上,让它慢慢的自然熟透。

可我们总是等不得,每天都要偷偷的去捏个遍,看有没有耙了的,如果被大人看到了,就会被挨骂:“一天就捏捏捏,像八辈子没吃过的!”一旦发现哪个有点耙了,就先下手为强。

    我每次吃耙柿子,总喜欢把已经熟透了的,用手捏了又捏、捏了又捏,直到感觉到,整个柿子就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然后小心翼翼地在顶部抠一个小小的孔,用嘴对准小孔,边吮吸边用手捏,就这样几捏几吸,一个柿子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待吸空后,又轻轻一吹,把空壳还原成原来的样子,再悄悄放回原处,以免大人们马上被发现。

    如果绞下的柿子还很生,你又着急吃,就把绞下来的柿子,用刀子把一个个完整的,削去皮(有的削干净也有的专门不削完),然后整齐的摆放在篾粑折上,天晴就抬到太阳下晒,不要几天,用手轻轻一捏,软软的就熟透了。剥去外面一层皮,黄澄澄的果汁透着清香直往外流,用舌头舔一口,伴着流出的清口水,在嘴里细细一品,又甜又香,那种感觉,无法用文字表述,至今回味无穷……

    那个年代,我们除了自家栽的、坡上找的,就没有其他水果了,像现在水果店里卖的那些稀奇东西,莫说吃过,连看都没看到过,还有的听都没听说过。农村里都是出来什么吃什么,全是应季的纯天然果实,想吃点“花样”,就得想办法。不知道是哪一辈人,就想出了“泡柿子”和“晒柿饼”。

    “泡柿子”,是为了在柿子还未熟,就能提前吃到,况且看来制作方法也简单。记得每年白露一过,大人们就把青柿子摘下来,用清水浸泡半小时左右,再洗干净,捞起晾干水。把家里檐口破了的咸菜坛子找出来(那时家里穷,买新坛子不划算、也难得买起),里里外外洗干净,再把晾干的柿子轻轻地放进坛子,一层一层的放好后,必须倒满清凉的井水,把柿子全部浸泡到。最后,就是最关键的一到工序了,把干净的高粱叶子或者蓼子草,塞进坛子,然后盖上盖子,如果没有盖子就用板子,板子上再压一块平石板。一个星期后,捞出来,削皮即可吃。

    据说,只有高粱叶子,泡出来的柿子,清甜、清脆、清香 ,如果没有高粱叶子,就只有用柿子树叶或者一种我叫不名的草代替,但都远远赶不上高粱叶子泡的好吃。

    “晒柿饼”,是为了解决柿子收成好,又不耐储存,以免烂了是一种浪费。把柿子绞下来后,刮去皮,再一个一个的挂在绳子上,每个之间要保持一定空隙,才能保证每个柿子都有足够的通风和日晒。串成一串的柿子晾晒在搭好的架子上,天晴就搬到太阳下晒,阴雨天就挂在通风的屋里,让其自然风干。秋季我们这地方阴雨天多,晴天少,所以很少有人晒柿饼。

    现在条件好了,村村都通了水泥路,到处都是超市,超市里一年四季水果是应有尽有,人们是想吃啥就买啥。

   目前,有一种新品种甜柿,好吃又耐储存,所以占领了市场,像过去那种土掉渣的泡柿子的味道,已经慢慢被人遗忘,更别说它的制作方法,早就快失传了。如果你想尝一尝,还真是有点难 ,那些曾经做泡柿子的人,早已像黄老师说的那样,一个个都永久的睡在山坡上了;那一棵棵高大的老柿子树,由于长久没人管,也一棵棵的慢慢死去了。

    可是,过去那些简易的制作方法,虽然很粗糙,却代表着一个永远无法复制的时代,类似于这种粗糙的工艺,还有很多很多,都深深地印记在我们和我们上一代人心底。

    正是那些粗糙而神秘的工艺,看起来并不高超,却代表着那段纯岁月,还有我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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