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五月的雨

一场五月的雨

作者：孙国林

  嘀嗒……嘀嗒……

  凌晨，打在雨棚上的雨滴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上半夜还是明月星稀，晴空万里，竟突然间下起了雨，而且，来得这么急。    

  本想趁着假日，美美的睡个懒觉，可雨不识趣，偏偏早早吵醒我。许是年龄偏大了，再也无法入眠，只能披衣起床。    

  我静静伫立窗前，细看雨滴轻轻敲打着窗户，窗外水珠织成的雨网，丝丝缕缕，如歌如泣，点点滴滴，雨丝如昔，恍惚中我又走进了梦境，失措中打乱了原来思绪。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也许是越来越不爱活动，也许是平时太忙，总之，我只想趁假期能好好睡个懒觉，根本就没打算出去凑热闹。可就是这场雨，这场五月的第一场雨，把我的思绪带走了，不是名山明水的旅游景点，而是带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穿过丝丝细雨，看到朦胧雾迷中那隐隐约约的山，山涧那晶莹的山泉，冲击着光滑的鹅卵石，发出的清脆响声，伴着布谷鸟的歌声，在空谷中久久回荡……思绪随着空谷回音，肆无忌惮地飘向诗和远方。朦朦胧胧中，我触景生情，心如雨丝。仿佛眼前的一切，变化就在一刹那，昨日还是桃红李白，只是一眨眼，便已又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梦幻的烟波还在，多情的流水依旧，只是那田间布谷鸟的期盼声、溪中的蛙声，又勾起了望不到尽头的惆怅。

  五月，多愁善感的五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到来；这多愁善感的雨，也如期而至。多愁善感的我，在脑海里把那些老故事、老电影片段闪闪带来，那些旧曲再度播放，仍似当年酒醉里的声响，如雾如梦，岁月蹉跎。很早就听老师说过：只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那时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可现在，等我明白了时间过得太快，自己老得太快的时候，却有似乎明白得太晚太晚。

  窗外，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风声雨声伴着树叶沙沙声，像一曲经典的旧调，使我惆怅泪满目。喜欢怀旧的我，思绪漫无目的地走出喧哗的城市，走进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庄，走进那久违的曾经播种过我无限希望的田园。

  我，淋着这场五月的雨，穿过一片茂密森林，沿着一弯小溪，追着儿时的泥土气息，奔跑在翠绿的草坪上，尽情地吮吸着甜丝丝的空气，那执著的味道，依旧是那么熟悉那么甘甜！

  那棵古树，依旧巍然挺拔在村口，多少年来，它见证着村里一代代人的茁壮成长，又一代代人的老去，它见证着村子的风风雨雨，见证着村里一切变化。古树旁那已歪斜欲倒的吊脚楼里，曾经留下我昏暗的煤油灯下的身影，稚嫩的欢声，还有充满希望的梦。

  那时，我们生活虽然很清贫，但那经历却耐人品味，细细咀嚼，徐徐回忆，悠悠畅想。那一个个曾经让我刻骨铭心，更让那些一直生活在城市的人魂牵梦绕，心驰神往。

  庄稼地里的庄稼、路边的小草、山里的映山红，似乎已经期待已久，等待这场五月初的雨来浇灌。

  我也一样，等待已久，希望这一场五月的雨，让空气澄澈、清凉，让那山、那水、那树、那草、那花、那阳光、那暖风，让整个大自然尽展妩媚；等待吸收透彻后，庄稼长高，小草开花，大山变得深绿，蓬松婆娑……

  都说五月的雨，是季节播下的甘霖，飘飘洒洒，丰泽大地，入土有声，滋润着万物，温暖着人心。而我，却认为它似伟大的艺术家的手，拨动着大地的琴弦，弹奏出了优美动听的音符，用不绝于耳的旋律消除了我心中的疲劳，激发着我将已将老的心又奋发起豪情。

  我原本只想寻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和几位知己，夏季在池边庭院中，沏一壶清茶，或捧一本诗书，或听一曲小调。我们一起欣赏着“风定池莲自在香”的清雅，品出“晴窗细乳戏分茶”的趣味，读出“枕上诗书闲处好”的恬淡……让丝丝缕缕的老歌小调伴着茶香墨香花香，洗涤我疲惫的身心，滋润我的心灵，让我心灵变得宁静而从容，又激起我有生命力的欲望和激情，回到那些曾经付出辛勤劳动和汗水的荏苒岁月。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我不想在匆忙的生活中，丢失了我生命的本真和色彩，我要风雨中，拾会生活的情趣和韵味，一路洒脱前行，将迷茫和不堪回首的往事抛开，尽情地拥抱诗和远方，把自己努力生活的模样，呈现出一种美，也让他人也暗暗心动。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蓝天下的雨后的村庄，晨雾薄薄的笼罩着，给村庄增添了一份温馨和神秘，随着东方日出的升起，慢慢飘散，消失。这场五月雨把村庄沐浴得更加清新凉爽，更显乡村的平和、满足、安逸、富饶、宁静与美好。

  太阳透过窗子照在我脸上，晒得我脸生疼生疼。缓过神来，我走进喧哗的大街，漫无目的地散步于人行道上，欣赏着这五月雨后别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