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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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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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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那时代的年味

作者:孙国林

当季节的风声,轻叩生命的年轮,将厚厚的台历,撕掉最后几页,新的一本又已被翻开。从无边的时空中飘零而下的雪花,刚刚覆盖了人们匆忙的脚印,掩没了世间的尘埃。转眼,却又被一阵暖暖春风渐渐融化,渗入地里,滋润着干涸已久的土地。

不管你是怎么依依不舍,过去一年的时光列车已经到站,平凡的一年,不平凡的日日夜夜,就这样匆匆逝去,新的一个轮回又已开启,我们每个人,都满怀豪情地乘上了新一年的时光飞船。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随着岁月渐深,年岁渐增,我常常感概万千,越来越怀念过去,怀念小时候的年,怀念那熟悉的味道。

那时候,在我们贫瘠的小山村,交通极为不便,物资匮乏,日子过得十分单调,唯独那年味,却比现在要浓烈得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按理来说也该适应了喧闹的城市生活,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尽管现在的生活都富裕了,每天都有丰盛的饭菜,却好像怎么也找不到儿时的那种年味,故乡的年味……

那时候,生活条件比较差,平时很难得正儿八经的吃上一顿肉,只有孩子们久久盼望的“过年”,才能尽情的吃上一顿。

团年饭的餐桌上,不仅有猪肉,还必须有鸡,有鱼,有豆腐,有芹菜和葱等等,一样都不能少。鸡是“吉利”;鱼是“富余”,豆腐是“福气”,芹菜是“勤劳”,葱则是“聪明”……

猪肉的主菜,而且也很有讲究,既要有猪头,也要有猪尾,象征着事事有头有尾,有始有终;要有肥扣(扣肉),谐音“回扣”,寓意什么东西都有剩余的。还有一道菜,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蒸年肉”,象征着蒸蒸日上。蒸出的年肉一般肥瘦适当,色泽纯美,晶莹滑软,油而不腻,男女均适,童叟皆宜,每个人都可以大饱口福。

那年代,没有现在这么多食材,更没有现在这么多调料,一般只用食盐、花椒、辣椒和葱、姜、蒜,而且都是以清炖为主。猪蹄子、五花肉、豆腐、果子、海带什么的,清一色的清炖。不管哪家逢年过节,或者是过红白喜事,都能见到“靠吊子”,就是将炖菜的瓦罐、吊锅等容器,一个挨着一个的靠着,再用木炭火一起炖,有多少个不同的菜就要有多少个“吊子”。

可能是乡下条件差,制(买)不起盘子,我认为更多的是为了体现出农家人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放,在我的记忆里,那时丰盛的席面上,都是“十大碗”,根本就没有大盘小碟的,而且每碗菜都是堆碗堆碗的(满满的)。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每年一到腊月,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年货”了。男人们开始备柴,要备足整整一个冬的柴,所以,那时候家家的房前屋后都会堆干柴。腊月本来是一个闲月,庄稼地里没多少事,可女人们却没有一点空闲时间,要忙碌着准备各式各样的吃的。

打豆腐,炸果子,熬糖,粘米子糖、仙谷糖,炒苞谷泡儿,挼苞谷坨坨,蒸粑粑,炸苕圆,炸焦切……总之,都是自家种出来的东西,就地取材,变着花样做吃的,看哪家做的花样多,比哪家做的好吃。

腊月二十三,全家动员“打扬尘”,彻彻底底将屋里屋外进行一次大扫除,寓意是“除旧迎新”,除去一切烦恼忧愁,除去一切的不顺心,除去一切陈旧的思想,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年。

腊月二十八、二十九,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那年代,本来识字的人就不多,写得好对联的就少了,一般一个生产队,乃至一个村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所以,有好多人家,早早就带上红纸到某老师 或者某主任、某会计家,请他们帮忙写对联。

大年三十,天边刚刚发白,大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最忙的还是要数做团年饭的,烧、洗、炖、炒、焖……灶台前后忙得不亦乐乎。再贪玩的小孩,也从不会睡懒觉,早早就起床了,开始跟在大人身后忙碌起来。大多数男孩最喜欢做的,就是跟着爸爸去给先辈们“上坟”,因为可以亲手放一小挂鞭炮,放之前还可以悄悄扯几颗,塞进衣兜里。女孩子一般早早起来,就开始洗头,梳妆打扮,尽量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刚过中午,家里当家男人就把桌子、板凳摆放好,擦干净;孩子们也早早就找出鞭子、大炮,焦急的等着团年饭。团年饭弄好了,就要开始按顺序上菜,猪头肉要最先上,猪尾巴要最后上。

丰盛的菜摆放好后,小孩们便开始放鞭炮;大人们也开始“叫老客”,在桌子的四方各盛半碗饭,倒一小半杯酒,每个饭碗上放两双筷子(筷子要小头向内,大头朝外)。摆放好后,从上席开始,按顺时针方向,依次拿起碗上的筷子,再将饭碗顺时针转一圈,嘴里念念有词:“请什么爷爷奶奶、嘎嘎嘎爷都来团年,请您们都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然后,端起酒杯,将就倒到桌边地上。

一切妥当,按照尊老爱幼的良俗,家里年龄最长、辈分最高的做上席,孙辈做下席,或者与爷爷辈同坐上席,叫孙不忌祖。都坐好了,要最长者发话后,大家才能正式动筷子,团年饭要吃得越慢越好。

吃过团年饭后,一家人就要围着火塘“守岁”。俗话说“三十晚上的火,十五的灯”,所有大年三十晚上,家家都要把火烧得要特别的旺,表示来年红红火火。守岁,必须守到“转钟”的时候,就是晚上十二点。那时没有电视看,一家人或者一个屋场的大人、小孩都围着一个火塘,嗑着自家种的葵花籽,天南海北的侃大山,或者打扑克、打骨牌……

小孩们就是瞌睡来了也不会去睡,总要等到“转钟”时,出天行,好放鞭炮,出天行后,就可以睡觉了,第二天又要起早床,到嘎嘎屋里去拜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我的印象中,年味最浓的,应该还是拜年。那时候,交通极为不便,也没有车子,从正月初一到十五,到处路上都是拜年的人群。背背篓的、挑箩筐的、提篮筐包袱的,或三五成群,或大小全家搬,拜年的队伍总是接连不断。虽然背的挑的提的,只是几把已经有点碎了的土面条,两斤白糖,用葡萄糖瓶子装的一斤散装白酒,一瓶麦饭石,最多加上一个猪蹄子,可样样都是真心实意……

随着时代发展,社会的进步,交通信息越来越发达,物资丰富多样,但年味却好像越来越淡了,吃对于如今的人们已是平常事,大鱼大肉各种应时的、反季节的蔬菜,各种南方珍奇水果,已经随时可以买到,也都吃得起了。大人、孩子对于吃顿好的、穿套新衣服已视为日常。似乎天天在过年,至于我们童年的“过年”记忆,已经成为历史了。拜年仪式就更是越来越简洁了,重要的亲戚之间,互相约好,一家玩一天,或者吃一餐饭,平辈之人,也不拿拜年的东西,给年长的老辈子也就干脆封个红包;一般亲戚,或者较远的亲戚之间,索性改为电话拜年、微信拜年了。

记得那时,每到年关,小孩们宁愿什么都不要,总是抱哼着向大人们要爆竹。从腊月二十四起,很多人噼里啪啦开始啦,特别是大年三十就更不用说了,总在团年的时候,进行爆竹声比赛,看哪家的大炮声最响,比哪家的鞭炮声响得最久。鞭炮声会一直延续到十五闹花灯、“赶毛狗”,过了十五,年才算过完了。从正月十六,便开始一年一季的春耕备耕工作,到处都是农民们忙碌的身影。

现在人们的环保意识越来越强,很多地方都已禁鞭,那山间久久回旋的鞭炮声,也只能永远留在记忆里了……

可惜,那简单的年,浓浓的年味,一去不复返了!好在繁华落尽,我心存有余香,光影消逝,仍有一脉烛火在记忆中跳荡,让我依然能在每年的这个时刻,记起儿时的年味,并追那浓浓的年味,在极寒之地,幻想着美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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