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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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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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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后秋色正好

作者:孙国林

昨夜,一场盼望已久的雨,一直下个不停,阵阵屋檐滴水的声音伴着虫鸣此起彼伏。窗外,丝丝细雨连成朦朦一片,飘落在树叶上、小草上,汇成晶莹透亮的小水滴顺着叶脉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一阵清凉的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来,驱赶着房内的热气,让我顿感凉爽。一夜秋雨,一缕新凉,把秋天悄然送到了我身边,它带来了千金难买的舒畅与惬意,也吹散了我所有的苦热和愁绪。

人们忽然像得救了一般,终于从酷暑中解脱出来,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清风与阔野之中。天地在经过炽热浓烈之后,被一场秋雨洗礼,也开始显示出它的温婉平和之美。

秋天,就这样在一场绵绵秋雨之中向我们款款走来,悄无声息地走来,风里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带着成熟的果香,带着丰收的喜悦,带着成功的期望……在微微干燥的空气里飘荡,让我瞬间觉得格外的舒畅。

来不及洗漱,推开门,我追着凉风,随意走向田间小路,玉米地里满眼碧绿的波浪随风翻滚,叶尖晶莹的水珠顺着叶脉滑到叶尖,停顿片刻后滚落下来,被摔得粉碎,溅到我的身上,不一会儿浑身湿了个浸透。放眼望去,蓝天白云下,村边连绵起伏的山峦,由浅绿、深绿过渡到墨绿,山峦上的树木,大都还是绿意葱茏,仍充满自然的原生野趣;仰望天空,白云朵朵千变万化,姿态万千……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深深的陶醉于浓浓玉米花香里,陶醉于这初秋最美的景色。

好久没有真正抬头仰望家乡的天空了,我们整天为生活而匆忙,似乎早已记不清它的摸样。原来那些纯净的、透彻的,只有天空才有的气息,好像早已被我们遗忘,我们生长在这片天空下,只顾着为生计而奔波,却忘了那些抬头看天的快乐时光。

大山里的清晨,鸡鸣声、犬吠声、溪流声裹在薄雾里,伴着袅袅炊烟回荡在阡陌间。我们这偏僻的村庄依山而建,临溪而立,一栋栋充满现代气息的小洋楼和古老吊脚楼,不规则的散布其间,和山光水色构成了一幅田园美景。

自然季节更替,真的有迹可循,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古老村庄,一年四季总是这样清幽静谧。春天,沿路的鲜花总是开得那么娇艳,无数清闲的蝴蝶和勤劳的蜜蜂,从清晨到傍晚一直在花间飞舞、采蜜。夏天,房前屋后的金竹园里、杂树林间,知了总是寻找着清凉,不厌其烦的唱着小曲,为阵阵松涛树浪伴奏。秋天,遍山落叶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金亮,松鼠早早在枝头忙碌,采摘过冬储粮,随着松鼠的一跳一蹦,时而发出“砰砰”果子落下的声音。冬天,银白色的积雪,总会一夜之间掩盖所有肮脏和无奈,让整个世界变得洁白无瑕,孩提们会在雪地上嬉戏、打闹,追着麻雀、画眉,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还有或悲或喜或酸或甜的回忆……

我站在微微的风中,尽情的欣赏着初秋的风景,思绪万千,顾盼回眸,每一段充满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咸的时光,充满琐碎纷繁复杂日子,身不由己的感受着人生风景。

我想在这雨后的秋,翻遍辞海,寻找凉薄的文字去划破曾经的泪眼朦胧,把曾经的记忆都清空,让迷离的惆怅,淡却曾经的岁月峥嵘……更想轻随一阵清凉的秋风,循着它的足迹,穿过寻常巷陌,走过那烟雨江南,抵达那个没有任何眷恋的海角天涯,寻找真正的世外桃源。

可人生,总是充满着许许多多的无奈,还有太多的遗憾,而且每个人却又不得不去接受,时光易逝,岁月消退,花开花落总与无奈相随。当你想让自己活得潇洒快乐一些的时候,才会发现身边的许多人或事物是永远无法割舍的。

我拾起地上的一片黄叶,一片飘散在岁月里的落叶,心里充满无数感伤和遗憾,更希望此刻的时光可以为我而停留片刻,让我不为流逝的时光而惶恐不安。

可光阴随着黄叶的飘落,在一朝一夕间倏然而过,无论青春、希望、梦想、信念、追求、成功、失败、名利,都在时光的打磨损耗中被泛着包浆的日子汇入时间的河流里,被慢慢冲散,越来越淡,直到消失在茫茫大海。

生活就是这样,芸芸众生犹如花的姿态,喧哗着绽放,安静的离去,风雅过,鲜艳过,豪放过,骄傲过,成功过,失败过,低沉过,都是那么平平淡淡,又是那么金涛拍岸,起起落落,接受着春风皆过客的满眼荼蘼,又不得不接受花开花落的飘零凋落。

我习惯了丰收喜悦的秋,也习惯了独自彷徨的秋,还不得不习惯凄风悲扇的残景……更让我学会了平和、内敛、沉着、冷静、从容、淡定,接受了平淡、平凡、平庸……总之,我终究败给了时光,不得不与自己和解,与命运和解。一直高傲前进的背后,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记忆之路,指间那道旧时的伤疤,只能用时光来忏悔。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走过的几十个春秋里,总在一次次的春去秋来时感怀,体悟着生命的荣衰,在年复一年的春去秋来中,青丝已慢慢被时光染白。也许只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才开始学会咀嚼生活中的滋味,才学会去珍惜时光,珍惜生命,珍惜当前所拥有的一切,让生命在思索中沉淀,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升华。

我沿着这条熟悉的田间小路,漫不经心的走着走着,这条路一直延伸到村口,到远方,这条路并不起眼,却让我流连忘返。因为它承载着我和许许多多同龄人的生活印迹和回忆,它的存在让我们感觉到了生命可以简单而充实,只要走在着小路上,心灵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定与喜悦。特别是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遍地瓜果飘香,琳琅满目,父辈们脸上被岁月刻下痕迹的皱纹里,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会让我把一切烦恼都抛到九宵云外,原来,幸福快乐竟是如此简单。

也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没有以往那样伤感,也没有过去那样讨厌这曾经做梦都想逃离的山村,反而越来越喜欢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小桥,一流水,一砖,一瓦,一巷,一吊脚楼,一石,一沟,一井,一条千年沧桑的石板路……此刻,这雨后的村庄,被大自然的神笔勾勒出一幅浓淡相宜的山水画,让我陶醉其中。

一阵风迎面吹来,玉米叶尖上的水珠洒到脸上,凉丝丝的。看来秋天真的来了,说来就来,没有征兆,还好昨夜那场雨提前给我提了个醒,告诉我,秋来了,而且来得正当时,就像从唐诗宋词中款款而来的江南女子,沉静内敛,优雅淡然,摇曳生姿,楚楚动人,是她让一切都变得刚刚好,不卑不亢,不忧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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