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干女人

小西门菜市场，乡下来城里摆摊的多。中间六七个摊位，多是卖豆腐干的；有麻辣的、五香的，厚实的、薄小的等摆设不同，产家也不一样，口味都差不多。

“快来买，快来买。自家种的黄豆，小磨子推的浆，绿色浆水点的......”卖豆腐干的老板娘们，一张张热情的笑脸，甜蜜蜜的话语，总能让人多留意一会儿。

乡下女人卖豆腐干，个个都那么精干利索，话语也亲切热耳。今天我初次出来买，六七个女人看着我喊买，真叫我不知所措，选哪一家好呢？正为难之时，摊边边那个女人站了起来，一只手挽了挽空着膀子的衣袖，头发有些花白，年龄看得出是中年，面容还比较秀气。我的眼球被她的举动吸引了过去，此时其她那些女人，我都仿佛视而不见了，我的脚也不由自主的向她那个摊位移去。

“买豆腐干嘛，要啥味的，称多少”她问。“称3斤，五香的”我说。只见她一只手麻利递给我一个塑料袋，一双塑料手套；还用不锈钢的管棍，指着豆腐干一一介绍。说可以自己选着抓，也可以由她抓来装袋。我见她伸出的那只手，虽然有塑料手套，但那粗糙有裂口的手，我看得清楚。我说请她装，不是想为难她，而是想看假若别人这么做，独臂的她会怎样对待呢！话音刚落，她就把一个袋子往框柱上一挎，顺手拉开袋口，一把一放，三把就是足1斤，电子秤上显示很准确。

1斤一袋，3斤装进一个大袋，她递给我。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为啥不一起装3斤，可以省些袋子啊。她却先说话了：“1斤装一袋，你们冰箱好捡拾（方言：置放），一天一袋地吃，免得敞气变味；给同事朋友，或外出吃点零食，拿取也方便些。”一席话，说得我心服口服。我没想到的，他都替我想到了，还自愿多出几个袋子。

一只手的残疾人，秀气面容，能说会想，大方不吝啬，她在我心中记忆深刻。从那次以后，隔一周我去一次，直接到她的摊位，“五香的，5斤”。我从不问价，也不打听其他摊位的价格。她仍旧是1斤一袋装，五袋装进一大袋子里，说多少钱1斤，总共多少钱，我付完钱就走人。

周周如此，儿子笑着说“爸爸爱吃豆腐干了，周周都买；人老补补钙好。我们也就跟着补补钙呗！”孙孙也凑近我说：“爷爷爱吃五香的，我也爱吃，幼儿园阿姨说，我们也要补补钙哦！”

妻子在一旁平着脸说：“你爸周周都买，他哪是爱吃豆腐干、补补钙吆！他是让那些卖豆腐干的女人给勾眼了呢！”

我心里坦然，当然也不在意妻子说的话。可是有一天，儿子悄悄跟我说：“我妈跟踪监视你好几回了。上上周六你前脚走，妈后脚就跟了去，由于隔得远，怕你看见，没看清你瞅的哪个女人。不过你买的豆腐干，妈偷偷拿了一袋去称了称、问了问价，大概是斤量足、价格合适，就没说啥。”“我有啥说的，本来就没啥嘛”我说。 “上周六妈又去监视你了，我也跟了去，隔着很多人，我妈清楚看见你和摊边边那个女人很熟悉的样子，买了她的豆腐干。不过那个中年女人还真有点受看呃！”儿子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有啥好笑的，街市上想看谁就看谁，好看的女人多了，有谁能说啥？”我也哈哈一笑。

直到本周六，我又去西门菜市场，还没走到卖豆腐干的摊位，远远看见妻子正在我买豆腐干的那个摊位上买。隐约听到独臂女人说：“一袋1斤，五袋5斤装一起。9块钱1斤，总共45块钱。大姐，你拿好”。 “给你45元，妹子真能干，你收好钱，下周我还来你这买。”这是妻子回答她的话。没等妻子转身，我立马赶回家了。

不一会儿，妻子回到家里，把豆腐干往桌上一放说：“这豆腐干我替你买了，你爱吃你补钙。” 没等我接话，妻子又说：“哎！可伶的女人，可敬的女人，真让人感动的女人。独臂残疾还那么能干，那么辛苦，却那么厚道，宁愿自己吃亏，也不占顾客便宜。我真想把她的豆腐干全买了......”说着说着尽然掉下眼泪了。

从此以后，妻子每周都催着我去买豆腐干，还叮咛说，就买那独臂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