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燕归

三月万物复苏，大地春意盎然。我走出家门，走进园也去看小草青青，去赏桃花红梨花白，去探究水暖鸭先知。生机勃勃，是春天的符号。

路过一家农户，院坝边李子树白花如雪。突然“嗖嗖”耳边声响，一对燕子从眼眸掠过。远远望去，蓝天中燕子一前一后，穿过一片金黄油菜地，闪过一条哗啦小溪，然后不见踪影。我回头望那家农户，葫芦形燕窝贴在屋檐下，我明白燕子从南方回来了。

燕子是春天的精灵，这是我从小就认知的。儿时在偏远的农村，每年春天都有燕子从南方飞回来，还在我家土墙瓦房屋檐下垒窝。家乡俗话说：“燕子识好歹，春归善家来。年年不挪窝，人兴财路开。”所以每当燕子迁徙南方，每天早晨父母亲都要站在院坝坎前眼望南方，直到队长喊“上工了”，才肯离去。那是我们还小，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站在那里棋盘燕子早日归来。

我真的喜欢燕子，喜欢春天的烂漫，喜欢山里的野花，喜欢春燕点缀的世界。春色装扮了乡村，黑白分明的燕子身，在彩色天空成对飞行，显得格外素净的美。那是我总爱问当教师的父亲，燕子为啥冬去春来？父亲指着燕窝说：燕子是季节的精灵，南飞是报告冬信，北归是报告春来的消息。那时虽然我还不那么明白，但我知道春天一到，燕子就会飞到我家，成为家里的一员，是我春天的信使。

燕子垒窝，很有讲究。它大多选在屋檐下，能遮风挡雨，又来去自由。搭窝时，雌雄双燕通力合作，交替飞至淤田、水潭或河边，啄取有韧性黏糊的湿泥，集成丸状衔飞回来，再用草丝、残羽等掺在一起；将一丸丸湿泥链接，把一层层泥丸固牢，这样筑的窝巢结实。

燕子喂食，非常可爱。每到立夏不久，屋檐下的燕窝里，就会“啾啾”声传来，我知道那是大燕子孕育了下一代。平常放学回家，就会常常看到大燕子喂食，嘴里叼着虫子，悬飞在窝巢边，窝巢口露出一张张大开的小嘴巴，“啾啾啾”叫个不停，真像一个个可爱的小宝宝。一只大燕子喂食后飞走了，另一只大燕子叼着虫子飞来了。大小燕子的轻声呢喃，有亲情对话，也有渴望与安慰，更多是关心与叮嘱。

小燕子学飞，非常努力。有一年燕子春归，在我家堂屋房梁上垒了窝。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我放学回家，进门就看见大燕带着小燕子，在堂屋里绕圈飞行。我立刻安静靠门瞅看，大燕左翅膀抬着小燕翅膀，并行扇动另外大小两翅膀，我兴奋那是小燕子学飞行。几圈过后，小燕子就“啾啾”两声，大燕闪开翅膀退后，小燕子就自行前飞，大燕随后跟飞。又飞了十几圈后，小燕飞的有些慢了，但还在坚持；大燕“啾啾”两声，迅速上前抬起小燕翅膀，飞回到燕窝里去了。没等我转眼，只听“嗖嗖”两声，两只大燕已夺门而出，我知道它们又为小燕觅食去了。

燕子很快乐，我是亲眼所见。儿时与乡村小伙伴，在小河边逮螃蟹，在泉溪边网蜻蜓，在田野里捉蝴蝶，常见燕子衔泥啄食的样子，是那样的欢悦和灵动。每每记得春风的晨霞中，一群群燕子斜着身子，在霞光里自由穿行；一会儿追飞油菜地，一会儿扑落麦田里，一会儿站立岸柳上，一会儿用尖尾点拨河溪水花，格外讨人喜爱。若是飞累了，它们就歇落在电杆线上，构成一幅五线谱，像在鸣奏一场乡村田园曲。

难忘母亲教诲，燕子勤劳是人类益友。每当三月燕归来，母亲就会指着燕窝说：燕子成对一年一回归，扑捉虫害而辛勤劳作，子燕护老而从不离弃。母亲的话语，年年都让我有感悟，燕子的甘苦与共和爱幼尊老，我也亲眼所见，这不仅让我敬畏也有联想。我们的父母，正是这样勤劳善良，艰苦拼搏几十年，皱了眉白了发弯了腰，抚养我们长大成人，我们怎能不为之惊叹而心思感恩。

我为今天而感叹：遇见了双飞的燕子，听见了“啾啾”燕声，看见了农家新燕窝，儿时饿记忆和愉悦，油然而生。

燕子掠过眼眸，燕影留存田野。简约一幅极美图画，靓丽三月燕归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