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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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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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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天刚放亮,西北风还在呼呼的吹着。发子就和丁平叫了几个村子里年轻的后生去山上准备搞点野味回来,拿着䦆头、铁锨、绳子之类的东西就上山了,拉了有6只狗,反正也快过年了,这里靠山吃山,他们约好去山上看看早几天下的套有没有什么猎物进网。当地也有俗的叫法就是下套,用细钢丝挽一个圆圈,缠在两端固定住,放在有兔子、山鸡经常活动的地方,只要它们一进圈里去,就会不停的挣扎,而钢丝就会紧紧的缠进去,而且越缠越紧。或者用钢板自己加工成的夹子,专门放在草丛中,也可以夹住在草地里觅食的山鸡、野兔之类的野味。

山上枯黄的树木和蒿草在凛冽的北风中没有一丝活力,风尖叫着,冻裂的地缝随处可见。啊,有兔子。发子兴奋的大声叫着,只见他从草丛中举起一只灰色的兔子。由于天气冷的缘故,兔子早让钢丝勒死了,身上冻的梆硬。他把那只兔子小心翼翼的从套子上取下来,有接着下好,才往前面走,继续寻找进套的猎物。不时的可以捡到野兔、山鸡,还偶然捡到了一只黄鼠狼,那只黄鼠狼遍体红色,还在不停的发出叫声,见到有人来,还发出尖利的叫声,露出一排獠牙。那些狗也发出犬叫,此起彼伏的叫声在整个空旷的山中传出阵阵回声。

一只狗对着一片荒芜的山丘狂叫,并不时的用四个爪子不停的刨着。发子看了一眼地势,四周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一个不明显的山洞。他说着这里有情况,说不定洞里有獾之类的东西,就拿过来一把䦆头,一块块的使劲的挖着上面冻硬是土块,下面的土就相对好挖一点,把挖下的土块用铁锨往上面扔着,上面的人就把土块就用铁锨铲到一边。随着深度的增加,可以隐约的看见一个洞口。发子就让人放火,把点好的火把伸进洞口,浓烟滚滚飘进洞里,外面的人的禁不住打着喷嚏,眼里流着泪。不一会,就从洞里跑出来一只獾,它身上的毛是黑色的,油的发亮,吱吱的叫着横冲直撞。见状,发子用手上的䦆头狠狠的照着獾的头上砸去。獾焖哼一声,到在地上,嘴里流出一滩血迹,四个蹄子不停的抽动着。他把打死的獾招呼着上面的人,给帮忙扔了上去,就在下面继续等,如法炮制,居然让他捉了有五只肥娑的獾。他们都知道这獾是热性,有大补的功效,特别是身上的油治烧烫伤更是立竿见影。

丁平找到了一窝土峰,他小心翼翼的把土都挖开,现在的蜂都到了冬眠,一般都不出来活动了。避开土蜂的蜂巢,把蜂巢下面的渣子用水瓢刮到一边,这才看见清晰锃亮的蜂蜜,如金子一般璀璨。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边,淡淡的清香味,但甜的醉人。他就用小勺把蜂蜜一点点的往桶里舀,功夫不大,就差不多舀了有半桶,想想也差不多了,还要留点给蜂做口粮呢,就把洞口恢复原状,就提着桶去找其他人。

猛然,听见山上响起一声枪声,接着就是疯狂狗的叫声。听的丁平的心里一紧,拿起䦆头就急急的往狗叫的地方奔去。近了才发现是发子几个人在打野猪,只见中枪的野猪并没有到地,而是凶狠的横冲直撞,嘴里露出的獠牙有点怕人,几只狗也狠狠的咬住野猪不放,有只狗咬住野猪的耳朵,受伤的野猪凶狠的把头偏到一边,就把耳朵让狗给硬扯了下来,血如同剑一般的射了出来。野猪就凶狠的朝狗扑去,一下就把狗压在身下,另外几只狗也咬住了野猪的腿和咽喉,发子瞄准野猪的头也扣响了土枪,枪膛里射出来特制的钢条就射进了野猪的头颅,野猪也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声,最后就挣扎着到在地上,几只狗也死死的咬住野猪不放,其他的人见状,都跑上前来,用手上所有的家伙往野猪的身上使劲的砸,看着躺在血泊中的野猪的叫声一点点微弱下来,直到一动不动。

入冬以来天一下冷了许多,天空阴沉沉的,低低的和山头接在一起。葫芦河也骤然变得丑陋而苍老,灰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村子,没有一丝活气。西北风吹来的凌烈寒风能把地上的土旮旯冻成铁疙瘩,连路两边的树也蔫了,挺在路边象一具具木桩,没有一点活力和弹性。但是,河边的住户只要一进家门,可就不在乎屋外世界寒潮的肆虐了。住在沟岔里的人们山就成了抵挡寒潮的一座天然屏障,在山沟里就像住在温室里一样静怡。人们全都蜷缩在自己家里猫着,窑洞里,土炕烧得热哄哄的,地中间在盘一个炉子,生上火屋里暖得都不用穿棉衣,泡一壶茶,慢慢的品茗着,也喝得是有滋有味。使你暫时忘记外边是吹气成霜冻裂地皮的数九寒天。寒风摇撼着山野,像要把整个大地翻个过儿似的,唧唧喳喳私语的小树林里吹过尖利残酷的寒风,黯黯的天空,山背后突然腾起一片雪雾,冷风推送着一大片浓黑的乌云,一会就遮得天昏地暗。

本来出来的时间天还是好好的,丁平心里想着借学校放寒假抓紧时间多拾些柴,也省得娘做豆腐没有柴。现在离过年有数十天,早早的就和父亲、弟妹拉着架子车一起上了山,山上的坡路也多,去山上拾柴的人随处可见,有的人套着牛或者人自己拉车。还好套着的那头小毛馿听话,小辉拉着毛馿,小芳在后面跟着,不时的说笑着。毛馿拉着车子也的确让人也省不少力气。走完了陡坡,丁平让父亲坐在车子上,继续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上可以拾柴的地方,他们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放好车子,丁平爹就拿一根长长的绳子把毛馿远远的栓着,让毛馿可以随便的吃草,而不止于走脱。丁平则带着小辉和小芳砍柴,他用斧头把倒下来的枯树使劲的砍掉,剁成一段段的,小辉就和小芳两个人把砍下的柴背到车子跟前,如此反复周而复始,不一会的功夫,车子跟前就堆起来了不少的柴。小姐俩也背柴感觉累了,懒懒的蹲在地上,小辉拿出来时拿的水,拧开盖子,咕嘟嘟的喝了一气,然后,递给小芳,拿出冷馍,狼吞虎咽的啃着。丁平砍柴由于出力的缘故,觉得身上热的受不了,就解开棉衣的纽扣,怀开着,使劲的砍着,丁平爹也忙的不时的把砍下的柴拖到路边,方便往车子跟前背。

雪下起来了,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野、村庄,所有的山上都落下了一层雪片,虽然不如瓦房上那样铺填得均匀普遍,但那一片片洁白的光彩却使人感到旷野的清寒。冷森森的雪花撒进千家万户,有的落在光秃秃的树上,雪花怪声的怒吼着、咆哮着、翻滚着铺天盖地而来,飞舞的雪花来往冲撞,不知它是揭地而起,还是倾天而降,整个世界混混沌沌茫茫一片,大地和天空被雪混成了一体天下雪厚厚的掩埋了村舍,地上整齐的铺着一色的洁白。人走上去成了多余的丑陋,在山坡、河滩上多出些本来没有的难看。玉米地里的牛粪、土块顶着落在头上的少许雪块,到也添了一种装扮。雪的冷这时候才有了真正的威慑,天下、地上都是它的力量,所到之处冷过去寒了尘世,也冷了人老几辈过过来的日子。家家门前找不到外人的脚印,显得路稀人断。人心都冻透了,说话吐声硬梆梆的戳人,只有眼睛里装下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人才变得有了人味。

进入冬季,农村家家户户也都闲下来了。也都在准备过年前的各种吃的东西,窝豆酱、豆包、油糕等带有地方浓郁色彩的特色小吃,呈现在人们面前也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西北风呼呼的吹,咆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渗人。吹列地皮的裂缝随处可见,人呼出来的热气清晰可见。村口的碾盘周围一圈女人在碾米,不时的可以听热闹的说话声,间杂着阵阵开心的笑声。她们的头上都戴着头巾,腰上系着围裙,或坐或站。面前的地上放着几个笸篮,中间用个木棍支起,拿个纱网做成的箩在箩面。笸篮里的米面显得晶莹剔透、洁白细腻。一头毛馿套在碾盘上,用一块破布蒙住眼睛,以碾盘为中心画着圆,时不时的传来人大声的呵斥。一个妇人拿个扫把把碾盘里面的米往出扫,让它在石碌碡的碾压下往外面延伸,挤出来的粉渣就快速的装进箩里,交给在地上箩面的人,把已经箩尽的米渣再倒在碾盘上,如此循环往返。地上的袋子里、笸篮上不时可以看到新的才泡好的米,碾完一家就轮下一家。

做油糕是个麻烦细致的活,要把碾好的米提前和好,就如同蒸馒头一样,放在锅里蒸熟,然后在笸篮里放上碾好的米粉,把蒸熟的米馒头一古脑的倒进去,人就要双手利索的把它们搅拌一起,在案板上来回滚动,务求揉均匀,整成条状。让其冷透后,用刀切成薄片,就支上油锅可以炸了。炸出来的油糕色泽金黄,咬上去外焦里嫩。旁边的锅里也蒸好豆包,拿着冒着热气的豆包,扯开梨叶一口咬下去,露出里面包的红小豆馅。顿时,香气扑面而来。大人就吩咐着让小孩子拿个碗,把刚刚炸好的油糕和豆包给隔壁的邻居送去。

丁平娘拉着车子又走巷串村去卖豆腐,身上已重重的罩上一层银白,头发上的雪开始融化,雪水顺着发沿一滴滴的往下落,双手让雪完全湿透,十指冻得又粗又短。车子轧在雪上,发出吱扭扭的响声,她肩上的拉绳紧紧的绷着一步步艰难的走着,身后响起车轱辘轧雪的声音。进了村,放稳车子,稍微喘息了一会,就放开嗓门大声吆喝着,“豆腐,卖豆腐……”听见喊声,村里零零散散的走出几个买豆腐的人,有的用盆子装些豆子来换。

“老嫂子,进屋暖和暖和。”有的买豆腐的人热情的说。

“不啦,这点豆腐卖完就该回家了,还要给那爷几个做饭。”说着,丁平娘就拿秤盘秤豆腐。她用一块湿布擦净秤盘,双手利索的割下豆腐放在秤盘上秤着。

进入腊月,在农村家家户户的过年都喂的有猪,抽个时间就会找个人来杀猪。俗称的是“杀年猪”,猪肉用简单的方法处理以后,可以够一年吃的。难怪猪也在雪花飘飘的季节里度日如年,或许也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最终难逃成为人们餐桌上的佳肴美味的命运。丁平家今天准备杀猪,他提前就约了三五个人,早早的给锅里烧上热水,等水沸腾了。几个人就去猪圈,拔掉围栏的木棒,一个人给前面撒点玉米豆,索使引诱着猪从圈舍一步步的走了出来。发子爹凑准空隙,快捷无比的一下伸出早就准备好的铁勾子,准确的牢牢的勾在猪的下额上的软肉上,猪由于受到突然的刺激,努力的做着垂死挣扎,作最后的反抗。其他的人则手忙脚乱却又有条不紊的逮腿的逮腿,提尾巴的提尾巴,楞是把一个上百斤的猪给生生的抬了起来,按在院子中间准备好的倒翻过来的架子车上,几个人就紧紧的抓住猪,不让它有活动的空隙。发子爹拿起放在架子车上的刀子,在猪的鼻子上用刀背使劲的磕了一下,然后,就把刀子刺进了猪的咽喉位置,真正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无奈的发出痛彻心扉撕裂的嚎叫声,数里可闻。见状,发子爹嘴里大声的喊着快拿盆子。丁平从娘手里忙接过洋瓷盆,里面撒的有面粉好细盐,放在地上,殷红的猪血从刀口的位置喷薄而出,红的刺目、耀眼,大部分都流进了盆里,看着流的差不多了,发子爹就示意丁平端走盆子,其他几个人就从后面提起猪的身子,有的人就把脚放在猪的肚子上使劲的来回踩着,以便让猪肚子里的血都流出来。

丁平和发子几个人就赶快从锅里提早已烧开的水,小芳就拿个盆子把锅里的滚水往桶里倒,小辉就不停的给灶膛里添柴。滚烫的水倒入院子正中支好的大锅上,发子爹给水里撒了一大把炕洞里拿出来的草木灰,给水里添着冷水,并不时的试着水温,看着差不多了,就招呼着人们把猪抬的放进大锅里烫猪、拔毛。

发子爹指挥着人们把猪按照顺时针的位置转一圈,然后,再按照逆时针的方向转,如此往返多次,还不时的用手拔猪脊梁上的猪鬃。一会,觉得可以了,把拔下来的猪鬃递给在一边看热闹的小辉,告诉交给他娘让收起来,可能以后会有用,就招呼着众人拔猪身上的毛。猪身上的污垢让开水一烫,拔掉猪毛就露出了大片,显得特别肮脏不堪。发子爹从一边拿出用布包起来的铁刮子,放在锅里,蘸了点水,依次分给人们,说着用这个管用。还真别说,铁刮子所到之处,猪身上的污垢和猪毛就随之脱落。猪身上就显得干净许多,拔净一边,又把猪翻个身去拔另外一边,如此反复多次,直到把猪身上的毛和污垢清理干净才算干净。

发子爹和人在靠近墙边的一个位置用木棒和绳子绑起来一个架子,然后在猪的两个后腿边用刀刺个眼,拿出早削好的木棒,从眼里穿了过去,让人们把清理干净的猪抬过去,把事先穿好的木棒挂在绳子上,就把猪牢牢的倒挂起来。丁平爹提来一壶热水,沿猪的身上缓缓的往下淋水,水流不大,从猪的身上往下流淌着,离地面不足一米的位置,用土围起来一个园堆,里面全是猪血和水。发子爹则及其细致的用一把小尖刀刮着猪身上的污垢和剩下的星点毛发。看着收拾的可以了,把猪头拿尖刀割开,连着的骨头处用砍刀砍下来,有把猪的脖子部位割下来一圈,让人拿进去,准备做饭用。最后才用尖刀从猪的尾部割开,把尾肠用一条细麻丝紧紧的扎住,然后把整个猪从尾部割到脖颈处,用一根木棍把猪的两边撑起来。至此可以清晰的看见猪的内部结构,什么的心、肠、肚历历在目。发子爹拿手指量着,嘴里和丁平爹说着不错可以的,有四指膘。拿着尖刀把猪的尿泡割了下来,放在烫猪的锅里洗了一边,递给在身边的小辉说,给你个好玩的东西。小辉接过来,笑笑,找了一根麻杆,伸进猪的尿泡里面,稚嫩的小脸憋起来大大的腮膀子,猪尿泡居然被他吹起来一点,他把猪尿泡放在地上用手使劲的揉着吹着,功夫不大,他把猪尿泡吹的有排球那么大了,高兴的他把猪尿泡绑在一根木棒上。兴高采烈的出去玩去了。

发子爹让丁平爹拿着盘子接着从猪身上掏出来的内脏,小心翼翼的放在盘子上,把肝脏肺用个麻绳绑住,挂在院子旁边的玉米仓上,他说那个苦胆里面有猪砂可以避邪也可做其它药用,要放好。接着就把大肠上面的花油用手慢慢的摘了下来,让其他人去翻大肠。而他和丁平爹则耐心的清理小肠,把整个小肠翻过来缠绕在一根钢筋上,然后在地上的大锅里洗干净,才放进一边的条子笼里。然后招呼着人们把猪肉卸下来,放在院子的桌子上,用砍刀把猪肉砍成大小不一的块,放进院子里早就燃起来的柏树叶上,往猪肉上撒着盐巴和些调料。依次来熏肉,柏树枝有其独特的香味,气息浓郁,熏出来的猪肉自有一番味道,而且便于储存。屋里的妇人们也早早的把肠子用荞面和猪血灌好,放在锅里开始蒸。

熏好猪肉后,一天的任务也就算结束了,丁平娘早早的给脸盆里倒上水,招呼着让他们赶快洗手,嘴里说着可能都早饿了之类的话,人们也都客套的说着不饿。炕上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放着一壶早已温好的酒,整个屋内是酒香肉味弥漫着。丁平就挨个的给发着烟,让大家伙赶快坐下来吃饭。人们就都不客气的坐在炕头上,大口的吃肉,喝着烧酒,心里自有说不出的惬意。为了提高喝酒的气氛,行酒令是不可缺少的亮点。在农村热情好客是一种习惯,必须要让人喝好才算把客人招呼好了。丁平先给每个人敬了两杯酒,嘴里说着感谢的话,然后把酒挨个敬过去了,那就到他必须开始打关了,6下或者3下的划拳助兴,当然老虎杠子鸡也可以,桌上的长辈却是不可以和晚辈来的,只能让晚辈喝2杯酒就算过了,然后,丁平就在父亲和发子爹两个人面前喝了两杯酒,就和下面的人吆五喝六的猜起拳来,发子饶有兴味的看着输的人喝了酒就又给杯子里添上酒,整个屋内是酒气、热气环绕着,输的人喝了酒,内心里也觉得闷闷不平的,喝点酒上脸,就索性放开了喝,就大声的喊着,旁边的人也起哄的笑着。

丁平娘则把一大锅里的肉舀出来一碗碗的,里面的猪肉、粉条、白菜、猪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杀猪菜,小辉和小芳就端着碗给村子里的人家送去。送完后,才能轮到他们自己吃饭。因为也只有在农村,年年杀猪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给左邻右舍送一碗杀猪菜的,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也好显示邻里之间相处的融洽。

农村过大年忙是不可少的,丁平和小辉在贴春联,小辉则在远处看着春联是否端正。贴好春联,就拿出大红灯笼,给里面接了一根电线,装个灯泡,并使了一下是否有电,就端端正正的挂在大门口。小芳张罗着在做饭,丁平娘在剁饺子馅,她把瘦猪肉切好,用刀剁成细丝状的,用刀铲起来倒进盆子里,然后把洗净的白菜和大葱放在案板上,劈里啪啦的剁了起来,白菜在桌上不停的变换形状,看着剁好的蔬菜,她拿出纱布,把白菜放在纱布上,然后包起来,使劲的用手挤着里面多余的水份,把挤去水分的菜放进盆里,接着就是放进蒜末、姜末、辣椒粉及花椒粉各种调料,在锅里烧热油,在把滚烫的油一股脑的倒进盆子里的饺子馅上,只听到一阵阵磁力刺啦的响声和诱人的香味,给上面淋了少许自己榨的芝麻油,丁平娘就用筷子在搅动着饺子馅,从低下到上面务求拌的均匀。小芳闻着香味笑着说娘您拌的饺子馅好香啊,丁平娘笑着说就你嘴馋,真是馋猫鼻子长,两个人说笑着开始准备包饺子。丁平娘揭去盆上面罩着的锅盖,用手指试了下,知道面醒好了,就把面团用刀割下来一段,放在案板上并撒上面粉,开始在揉搓面团,在手的压力下,面团不停的变化形状和大小,等揉到条形大小合适的时候,手里的动作才停了下来,用刀从面条的一端切到另外一端,然后均匀的撒上面粉,把切下来的面条逐个用手掌压平,再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圆形小片,小芳则把擀好的小片拿到一个用高粱杆做成的篦子上,搬个小凳子坐下,就开始准备包饺子。拿筷子给饺子皮里放进去适量的馅子,把饺子皮沿一边折起来,就能清晰可见皱纹,捏好饺子像元宝一样,然后就端端正正的放在高粱做成的锅盖上。

丁平爹把家里屋外的院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拿着酒壶和一些吃的东西,在外面拿起在集市上买的冥币,就去山上去拜祭过世的老人。山上的土坟随处可见,近处随处可听见人们扫墓后,放鞭炮的声音。村子随处可以见到穿着新衣服的孩子,嘴里吃着水果糖,有的拿个火炮,在路边点燃,然后忙捂住耳朵,啪的一声,爆竹炸裂,碎片四处乱飞。

过年家家户户都成团圆饭,不仅仅是为了热闹,也更是为了年的气氛。丁平家的炕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什么的鸡鱼等硬菜,都是平时想成而不舍得买的。丁平爹老两口端端正正的坐在正中央,小辉和小芳一边一个,丁平则坐在炕边,他先后给爹娘敬过酒,并让小辉和小芳喝已经打开的葡萄酒,而小辉也嚷嚷着要给倒酒,丁平爹笑着说那就倒吧,反正是过年吃团圆饭,就图个乐呵,而丁平娘嘴里却说着就怕喝多了之类的。边说边从身上拿出早已用红纸包好的红包,逐个递给身边的几个孩子,丁平说自己都多大的人了,就不收红包了,丁平娘就佯装不高兴的样子,再大也是娘的孩子,听话都拿上。一家人都开心的拿起手里的杯子相互说着新年祝福的话语。外面的爆竹声响了,也就是告诉人们除夕守岁辞旧迎新了。吃过团圆饭,一家人在炕上边唠嗑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桌子上的碗里盛满了瓜子、花生和水果糖。

丁平出去准备转转,只见外面倒处都是一片光亮,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

在农村,凌晨,有人开始放起爆竹,宣示着新的一年来临了。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音不绝与耳,大年初一吃饭是看谁家的饭早,其实都是吃饺子的。丁平娘早早的就起来烧水煮饺子,丁平爹则看着各个屋子里的灯亮着,然后点起香,在院子的地方都插上香,把煮好的饺子恭敬的端在自己父母照片的桌子上,然后一家人才开始张罗着吃饭。

小辉穿着新衣服,别提有多高兴,从起来就没有消停过,不停的在外面放炮仗,他手里拿个双向炮,点燃了在地上响了一下,然后就冲到半空中,接着就是啪的一声,最好玩的当然就是手上的响炮了,点燃后,就听到一声哨音冲向半空,接着就是炮声。

一家人吃着饺子,桌子上放着用葱、大蒜、香菜、辣椒粉调好的蘸汁,把蘸料用小勺倒进碗里,色泽香味诱人。于是谁也不再说话,都在吃着饺子。小辉把个饺子放在嘴里,觉得个蹦一声,感觉是咬到什么硬东西,赶快吐了出来,是一块硬币,立时,他兴奋的欢呼雀跃,喊着自己有福气了吃到钱了。

吃过早饭,孩子们就三五成群的相约挨家挨户去给村子里的长辈们拜年,不论男女的成为了约定俗成。路上的积雪随处可见,人行道上早早的扫出来一块可以走人的地方。院子大门上挂着大红灯笼和鲜红对联洋溢着节日的喜庆。玉米堆上面披着塑料纸,下面堆着一层残雪。院子里的炉筒子冒着烟,屋内的火炉子烧的暖烘烘的。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家谱,香案上摆着各种供品,拜年的人就习惯性的上香、磕头。家家户户的你进他出的热闹场面,屋里挤满了拜年的人,多余的就在外面,说着过年祝福的话语。有的晚辈就跪下要给长辈磕头,而长辈们嘴上说着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不兴那一套了,可心里却是高兴的。磕了头,就从地上起来,拍一下腿上的土,就准备去别的家拜年,如此反复。孩子们也是高兴异常,男孩子的口袋里面装满了各种牌子的香烟,而女孩子的身上就是瓜子和水果糖,所到之处,一片热闹的景象。难怪乎过年小孩子们高兴,他们不仅仅可以有好吃的也有新衣服穿,还可以领到红包。早上起得早,吹出来的热气都是白色的,脸冻得红彤彤的,有的把羽绒服上面的帽子扶起来,捂住耳朵。

给长辈们拜过了年,发子就张罗着让人扭起了秧歌,找了几个人把锣鼓架势摆在学校门口,就敲打起来,扭秧歌的人就早早的换上服装来集合。送秧歌帖子的人更是早早的行动起来,提前把帖子送了出去。

锣鼓声在村子里井然有序的响着,秧歌队伍很快就有组织的列好队形了,队伍上的人服装是焕然一新,前面的是扭秧歌的,手里拿的扇子和绸子,脸上画了妆,男女搭配,接着就是腰鼓队,肩上背着红色的小型腰鼓,一个个年轻的后生显得生龙活虎一般,敲打着鼓点边迈开矫健的舞步,接着就是四个形态各异的大头娃,他们的表情夸张搞怪,脸上笑眯眯的。

秧歌队敲锣打鼓的开始给拜年了,第一个场子就是给村委会拜年,也是俗话说的官场。硕大的学校院子中的操场上早早的摆了两张桌子,老队长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电壶、糖果、香烟,他嘴里叼着烟,有些暗红的脸上略显臃肿,两个眼圈呈明显的黑色,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面相。在他摇头晃脑笑容可掬的面容被烟雾所笼罩。

外面早有人响起了鞭炮,劈哩叭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让接踵而至锣鼓声所替代。两个年轻的后生抬着一个差不多直径有一米见方的红色大鼓,周边用铆钉镶起来的牛皮鼓,让两根鼓槌有节奏的敲着,鼓面上只看见鼓皮上下剧烈的弹起着,鼓槌上的红色绸缎随风飘舞,拍镲镲的人也在卖力的拍着,阵阵的回音让人的耳膜都承受不起,敲锣的有力的配合着。锣鼓队在院子正中停了下来,秧歌队有序的进场,接着就是载歌载舞的扭起来。秧歌头男的左手执一把花扇,头上用白毛巾扎起来,身穿白色的秧歌服,胸前左右各绣有两条龙的图像,腰上用彩色丝绸缠着,脚上穿着红色的马靴,右手合着节拍灵活的挥动着,女秧歌头头带一朵大红花,长长的辫子甩在身后,穿红色的秧歌服,上面绣着大小各异的牡丹图案,手里拿着两把绿色的扇子,合着节奏摇摆着,不时的变换着队形和姿势。打腰鼓的更是威武霸气,男鼓手合着鼓点打着不同的鼓,有些配合着前后敲,然后在空中跃起有数尺,前后腿分开,落下身后是尘土飞扬,只见红色的丝绸飘舞着,中间夹杂的人上下跳动,左右摇摆,个个生龙活虎的摆着各种不同的姿势,只听的阵阵呼喊声。女鼓手就相对显得文静许多,配合着男鼓手的动,她们也在击打着腰鼓,不时的也跳跃,前后击鼓。

有趣的就是划旱船的,一个中旬的汉子打扮成渔夫的模样,头带一顶破草帽,脸上粘着黑长的胡子,穿着唱戏人的服装,脚上蹬着宽大的白色靴子,手里握着一块船浆,有模有样的拦在船前摇着,而坐在旱船上的女人则更是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粉涂了厚厚的一层,穿着唱戏上妇人的戏服,描纹化眉,身后背着一个扮成的孩子,旱船的吊带紧紧的套在肩上,船的四周点满了蜡烛,光亮一片,各种饰物镜子点缀着,女人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的在周围转着。舞狮子是秧歌队不可缺少的重头戏,锣鼓家具的鼓点也有所不同,一般是四声鼓,讲究的是鼓点快,节奏急。引狮子的是丁平,穿着秧歌服,手里拿着绣球,脚上穿着战靴,打着绑腿。出场就是几个空翻,稳稳的落在地上,挥动着手里的绣球,大声的叫着,引着狮子缓缓的走了出来。狮子在人群外就晃动着硕大的头颅,左顾右盼,头上的铃铛不停的直响,摇摆着就冲进场里,不急不忙的朝着绣球上下摇着,把丁平夹在其中,左缠右绕。院子正中间早摆好了两张桌子,桌子上面也搭了一张长型的凳子,为一会狮子上台所准备的道具。丁平从狮子身上抽出身,在地上一个漂亮的二起踢脚的姿势,接着一个健步跃上桌子,手里挥动着绣球,缓缓的往后退着,他要留给狮子足够的空间,便于狮子上来。绣球引诱着狮子往桌子走来,狮子走到桌边,徘徊着,又退了回去,然后稍停片刻,一跃而起,就稳稳的跳上桌子,狮子摇头晃脑的来回摆着,身后的身躯也在晃动着,接着也跳了上来。丁平晃动着手里的绣球和狮子绣着恩爱,他站在高高的凳子上,下面的观众都在紧张的看着,他们知道他要一下从凳子上跳下来,也都替他捏着一把汗。停了一会,丁平把绣球抛向空中,接着就是一个漂亮的空翻,姿势潇洒近乎完美的落在地上,稳稳的接住绣球,引得周围看的人大声叫好。小茜和小芳那些扭秧歌的也拍起手来,小茜更是脸上表情激动,使劲的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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