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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林(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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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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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人这一辈子,很长又很短,很短又很长,可眨眼功夫,时光老人把我推到了退线的阶段。回首人生上半场走过的路,风风雨雨、有喜有忧、有惊无险、磕磕碰碰,实属不易,尤其是在这个充满“百年未遇之变局”的年代,看到沿途曾经效益极好被市场淘汰出局的企业,看到沿途曾经踌躇满志,奋勇疆场而被跌倒的“英雄”,我真替他们感到惋惜!回首这一路走来,感恩一路相遇相伴之人,但影响我最深的人却是我那大字不识的娘,最让我感动的人也是我一生辛劳的娘,最让我放心不下,牵肠挂肚的人也是我那体弱多病的老娘。

 娘,虽相貌平平,却是我们兄弟几个生命中的最美女神!虽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却是我们兄弟几个人生的启蒙老师,是她教会我们走路,是她教会我们说话,是她教会我们如何做事,是她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人!

        ——题记

      一

 “岁月催人老,风定落花香”。不知不觉,似乎是眨眼之间,我娘已是85岁高龄的老人,那张曾经俊俏美丽红润富有弹性的脸蛋上已被时间老人画上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曾经1.61米的窈窕淑女身段随着几十年的风吹日晒雨打慢慢地变矮了许多,瘦弱了许多,曾经乌黑发亮的长发变成满头丝丝银白色的短发,手脚上露出条条清晰可见的充满年轮的粗糙的老茧却依然是那么干净麻利,声音却依然是那么清脆宏亮!性格却依然是那么倔强得像个“犟驴”。

 天气晴好时, 娘总是来回在她心爱的莱地里忙碌,饲养着十几只莲花土鸡;碰上下雨天,时常和邻居龙生老婆、书华老师等几个“臭味相投”的好朋友唠唠嗑、拉拉家常,或者邀上孙儿孙女打打扑克,我女儿的左撇子就是自小跟娘学的,后来叫她怎么改都难纠正过来。不过,娘最多的时间还是和爹一起下下跳棋,老两口下跳棋也是十分的较真,有时因爹悔棋,娘总是喋喋不休、耿耿于怀;吃饭时,娘总爱斟上一小杯自已酿造的“莲花茅台”慢慢品尝!她说:“只要哪一天,我不想喝酒了,说明我的身体就出了状况,你们就要注意一下喽!”说完又嘿嘿嘿的爽朗地笑了起来。

 已是耋耄之年的娘亲,总是像两三岁小孩般那么的黏人!总爱隔三差五的打电话给我:“吃了饭没?你在哪?曾孙女呢?你岳父呢?……”问长问短的,有时问多了,我有点烦啦。我问她有什么事吗?她却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打打电话问问我们在哪里?在干吗?问一问曾孙女在家吗?送的土鸡蛋吃完没有?说她要送大蒜、白菜、红薯、辣椒等新鲜时令蔬菜和鸡蛋过来。我们说不要,到莱市场买也挺方便。可娘却不依,说莱市场里蔬菜不鲜鲜,打了农药,自已种的才放心。每一次,娘总是提着洗好的不同季节的新鲜蔬菜下来,放在厨房里,见着我们的时候就寒暄几句,唠叨几句;我们不在时,娘把菜放好厨房里,然后又慢慢走路回家。有时摘的菜太多,提不动。她就用小拖箱装好慢慢地从兴莲路老家拖下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年的春节未到,娘总是不停念叨着远在厦门的老四是否会回家过年?什么时候回家?还有几天回家?娘膝下无女,把远在厦门的老四当作女儿一般,每当老四返回时,娘又是大包小包的把提前几个月晒好的豆角干、苦瓜干、薯条、腊肉、自已搾的菜油以及各种新鲜蔬菜……恨不得把整个家带走!把老四并不很大的车后备箱塞得严严实实的……

 这就是我娘现在的模样。

      二

 在我们农村,有句俗话说得好“一户人家三件宝,鸡啼、狗咬、细崽吵”,还有“家有一老,胜似一宝”的说法。我现在可是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最幸福的时段。爹娘和岳父三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小孙女也三岁多了。在三位老人当中,爹和岳父毕竟读过书算个文化人,懂得爱惜自己,身体也挺棒,最让我不放心、令我牵肠挂肚的还是我那体弱多病且爱操心、爱管闲事的老娘。

 在我的印象中,一生要强的娘也生过两次病,而且是大病。

 第一次是2011年4月25日,我刚好从乡镇调整到机关上班,还未来得及交接,娘因突患严重的腰脊劳损不能动弹。我急忙往省人民医院送。治疗半个月出院后,娘仍不能走路,需卧床休息。就这样,娘回家在床上躺了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连屎尿都不能自理,全靠爹、老三、大嫂和我那学了医的老婆,是他(她)们不厌其烦的科学地精心护理,定期的翻身清洗,使娘的病情日渐好转。娘也像小孩似的每天在床上按医生的要求坚持做康复锻炼……后来,又奇迹般地恢复如初。

 第二次是2019年10月28日上午,七十九岁高龄的娘突发患蛛网膜下腔出血,县医院因医疗条件的限制无法手术治疗,也因娘年事已高而辞医。李医师建议往市人民医院救治,但由于该病需静养,怕在赶往市医院的三一九国道因震动而出意外,要我们家属务必要有思想准备。到了市医院,专家说既使治好了也是半边瘫痪,要我们家属应该有心理准备,谁知后经手术治疗竟然奇迹般恢复如初。

 这两次大病,其疼痛感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是第一次,瘫痪在床近半年时间,可我娘却从未呻吟过一次,从未唉声叹气过一次,坚强地配合着医生,配合着家人,微笑地战胜疾病,战胜疼痛。她说:“一个人有病,有痛,得自已扛着,忍着!挺住!唉声叹气和无端的呻吟只能给家人带来晦气!对儿孙不好!对家运不济!”,这一切也许是娘一生行医行善积德,老天爷的眷顾关怀的结果吧。

 而今娘虽然这么一大把年纪,可身子骨还硬朗着,每天早出晚归,忙里忙外的,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头,有扫不完的地,有养不完的鸡,有挖不完的土,有种不完的蔬菜,干不尽的活。咱家偌大的菜园一年四季种满各种时令蔬菜,还在外面还开荒了多块菜地。兄弟几个的菜篮子基本上由老妈实现了自给,隔三差五的送蔬菜到我家,自个儿开门,把菜放在我家,不休息一下,又急着走路回去。虽然我们极力反对老人家,劝她该息息,享享福啦!可她像头犟驴,就是不听。娘常说:“我的种的蔬菜没打农药化肥,是有机蔬菜;自家的鸡下的蛋,吃了放心。我什么时候不能劳动了,意味着我病了!我种种菜,也是锻炼身体!你们不要瞎操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中有数!”爹和我们都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这个“犟驴”里里外外的忙着……

 这不,这个周未下午二时,我抱着小孙女去趟老家,可一进大院,满院子都是绿油油,长势喜人的各色各样的时令蔬菜,土鸡在栏舍里“咯咯、咯咯咯……”的欢快的唱着歌。大嫂一人在家,爹娘那边又是“铁将军”把门。听大嫂说,爹吃完中饭骑着自行车去打门球去了,娘挑着粪箕去外面菜园去了。要想回家见爹娘一面,还真的要提前打电话预约。

 娘虽年事已高,但她却始终像个大忙人,整日的闲不住,又爱操持家务、总爱管大家庭的操心事、烦心事,整日里忙个不停,管这管那的……

     三

 娘曾是一个苦命的山里农家女孩。在娘家石溪村生活了六年多,做梦也未曾想被人贩子卖到了遥远偏僻的赣西边的山区小县莲花,如不是共产党建立了新中国,也许永远不知回娘家的路。

 娘是民国二十九年农历六月初五出生于上栗长平乡石溪村周氏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那里与湖南交界,地处偏避,人均不足三分地,生活极其艰难,可外公外婆足下却生了八个小孩:三个男孩,五个女孩。由于吃不饱肚子,外公外婆不得已把我娘和三姨卖了出去。三姨小被卖到长平村,我娘偏大就近卖不出去。 外公外婆让石溪潘太师,长平里文太师二个人背着她到外地去卖掉,免得跑回来增加家里的负担。

 1947年5月,娘7岁不到,两位太师瞒着娘说去长平落星姐姐家(大姨妈家),可到了长平街上,却不是向大姐姐家方向,是往萍乡县城方向走。娘在大师的背上哭着,闹着不肯走,可二位太师就是不依,一股劲地轮流背着娘走。后来,娘知道哭也什么作用,只好跟着他们一路走……中途还在芦溪县南坑镇、安福县钱山乡歇了两夜,从钱山过来,在路口泥埔山里又息了夜。经四处打听,才晓得庙背村思厚奶家急需要人做家务,两位太师找到我奶奶。奶奶看到娘篷乱的乌发下面长着一双机灵的眼睛,穿着一件花布衣,一米多高的个头,躲在太师背后害怕的样子便答应收下可怜的娘。为了买娘,我奶奶咬咬牙便卖了一头牛,换了二十块现大洋给两位人贩子。后来,听说这两位人贩子回到石溪后才给一块现大洋给外婆。可怜的苦命人家,辛辛苦苦把女儿抚养到7岁,一块大洋就给卖了。也许这就是旧中国农村老百姓的悲惨命运。

 娘到了庙背以后,当时我家住在后头新屋里借别人家的房屋居住。后来爷爷带领家人用土砖在烂屋里建了属于自已的新土砖房,在刘灿云家前面,刘纪律屋的后面,和灿通奶住在一起。1955年,生产队为了做土化肥(颗粒肥料),要把我家的老土砖房拆掉,临时搬到三房前面刘斌才家住了一段时间。因房间少挤不下来,又到六石里借了刘宗贵家的房子暂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宗贵家要回房子。1957年又只好搬到解放土改时,政府分给我家账公祠(素轩公祠)的两间马房里,把坑前旁的二个走廊改装成四间房,一家人大小8人住了下来,一直住到文化大革命。那时,我爹是从烂屋里去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严田分校)读书的。当时,我的祖父不让我爹去,爹就大发脾气,把家里二楼的木材全扔了下来,祖父拗不过爹最终还是让爹去共大读书。

 我从未见过我的祖父,听我祖母说祖父是方圆一带有名的泥水匠,由于长年累月帮旧政府修桥修圳,双脚长期在水里浸泡,尤其是冬天,结果累成双腿风湿关节炎,后来双目失眠,生活不能自理。祖母吩咐娘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一家人每天早晨煮饭、烧菜、看两头牛、扯猪食,还要照看双目失眠的祖父。那时大伯结了婚,伯母彭侗姑,彭侗姑比大伯大了五岁,也是奶奶花十几块大洋从湖上江背吾后买来做童养媳的。一大家八个人吃饭。

 我的祖母王英姑是湖上五口人,是用祖父的兄亲换亲来的,旧时无能力娶亲的穷人家就用换亲的方式来替儿子完婚。祖母也是“古怪”之人(聪明人)从小跟着她祖父去挖治肝炎的草药。祖父不告诉她草药的品种,祖母跟在旁边偷偷学会了。换亲到庙背后,也试着治了很多患黄疸性肝淡的病人,成了远近闻名的老中医,一大家人凭着奶奶医技养活,现在回想起来,一个女人家支撑着这么一个大家庭,在过去还真不容易!

 祖母对娘比较“苛刻”,让她的三个儿子和女儿去读书,唯独不让娘去读书。甚连读夜校也不能去。

 有一回,邻居七英叫娘去夜校,被祖母发现了,祖母拿起柴鞭就往娘身上抽,要娘好好照看炉灶煮猪食(穷人家也沒办法的事,如果几个孩子都去读书,家里的农活就沒人干,双目失眠的爷爷就沒人照顾,奶奶也是不得已才这样的)。娘毕竟是童养媳,又是外乡人,那时萍乡县不属于吉安地区管辖,解放前又沒有通公路,也不知怎么回去,就这样,娘一直大字不识。

 当时“素轩公祠”(也叫账公祠,堂址)住了刘祖国、刘志向、刘纪律和我家四户人家,大家挤在一起也其乐融融。大伯在坊楼公社工作,后调吉安地方粮种场当场长,大伯母彭同姑得肺结核,那时肺结核也叫“唠病”,因医疗条件有限而过早的离开了人世。那时娘还未和我爹结婚,生产队安排娘在岭背上晒谷。大伯母去世那天,金莲姐姐双手抚着眼睛哭着到晒谷场叫我娘赶快回家。十多岁的娘回到家,掀开被子看到大伯母双眼紧闭已凹陷下去,已无任何动静,吓得双腿都站不起来坐在石板凳上哭个不停。大伯母离世后,我娘带好金莲、前生、后生三个小孩睡在一起,直到后来大伯娶了龙金娥伯母,才把金莲大姐和前仔、后仔两个哥哥带到吉安去读书,走上工作岗位。

 刘祖国老婆“爱兰子”也是人贩子贩来的萍乡长平人在庙背做童养媳,而且同住一栋祠堂,比娘大十几岁,做了刘祖国的老婆后才可回娘家探亲,把娘在庙背情况告诉了外公外婆。外公外婆听了还是有点不放心,在娘十六岁时,三外公走了两天两夜的山路来莲花接娘回长平。

 娘在长平乡石溪息了一个多月,十五、六岁的她长得像出水芙蓉,十分俊俏漂亮,嘴巴子又十分灵活,外婆家的亲戚都舍不得再让娘回莲花。

 在庙背,娘回娘家后,家里的农活总是做不开。再说奶奶带娘五六年,也带亲了,有点舍不得。后来,奶奶请庙背克老师写信到外公家催娘回家。外婆和娘的姐妹知道这个消息后纷纷做娘的工作,强留着娘不要回莲花,在流江造纸厂当厂长的大姐夫还安排娘去流江造纸厂上班。

 写信不成,捎无音信,祖母便决定亲自走路到长平把娘带回。石溪人听说奶奶来接娘回去,都劝娘躲开。娘那时只有仅十五、六岁的的年纪,虽极想留在石溪,但娘却说:“她觉得应该跟祖母回莲花,不然从心里过意不去,做人要懂得感恩”。于是,娘在奶奶的带领下,又翻山越岭,在南坑、钱山借宿,又回到了莲花庙背和祖母、叔叔、姐姐……一起生活。

      四

 娘年轻时也是一个好学上进,热血沸腾的女青年。她加入共青团,参加了那个年代人民公社组织的“大炼钢铁”的建设之中,说起这些,娘常常给我讲起她年轻时故事。

 “山银冲石银堂,一年耕作三年粮”。那是那个年代路口百姓对山银冲石银堂的比喻。可见,那个地方是那个年代青年农民奋斗的天堂。

 1958年,全国大炼钢铁,兴起“人民公社”大食堂运动。路口公社集中在路口大队“山银冲(石银堂)”大炼钢铁、大开荒种粮。家家户户把铁锅、铁锄、镰刀、斧头等铁器都捐献给人民公社,支持国家建设。全公社号召年轻社员去三板桥担“铁管”到路口山银冲烧管,开荒种粮。

 那一年,我娘十八岁,是庙背大队的妇女团干积极分子,满腔热血地参加了浩浩荡荡的路口公社担“铁管”的青年大军。那时沒什么交通工具,去三板桥只有靠两条腿走路,男人们推着土车,妇女一副扁担来回挑,社会主义靠老百姓的“土车、锄头、扁担”干出来的一点也不假。

 有一回,娘从路口走到三板桥,一揭开锅,锅里空空的,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想起一路走路之艰辛,一赌气,挑起粪簊又从三板桥饿着肚子,几乎是哭着走路回家。

 1958年,那是不平凡的一年。国家困难,也是我家最艰难的时候。我娘在路口山银冲烧“铁管”,十八岁的娘也累倒了,睡在树木架起的简陋木床上,被同村的“爱兰仔”扶回家。祖父、伯母(彭同姑)相继得病离世。当时伯父被调在吉安工作,爷爷去世,老婆去死,都没有假期。娘走路到路口公社打电话给伯父,伯父在电话那头交待,丧事从简,革命工作紧张且路途遥远没办法回家尽孝,我爹在严田读共大。家里两场丧事全靠着祖母一人带着姑姑、娘、叔叔还有伯父的三个小孩完成,放在现在是不可理喻。

 那年,娘刚好十八岁,可不知什么原因?还得了一种叫“童子劳”〈童损)怪病,停经二三个月。没有什么文化的娘也不知所措,吓得半死。在无可奈何的状况下,只好厚着脸皮去问村的接生婆国卫嫂和玉兰嫂。在她们的开导下,后来,娘花十多块钱在路口卫生院请老中医开了五包中药回家熬汤就治好了,娘这才放心。也正是这个“童子劳”怪病,祖母担心娘的安全,不让娘再去参加重体力活了。

 就这样,娘被迫放弃了烧“铁管”的队伍,从此以后,跟着祖母上山采药挖药……

      五

 我娘虽是长平乡石溪村一个与湖南交界的偏僻的山沟沟里被贩卖出来的童养媳,却是一个心地善良,挺有智慧的女人。

 娘虽是童养媳,按祖父祖母的想法是为我爹准备的媳妇。自娘七岁来到我家,和爹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兄妹俩常常一起放牛,一起扯猪草,一起玩迷藏,一起看戏,一起玩家家等游戏。

 长大后,爹读完初中考取江西共产主义大学(安福严田分校)读书。起初,爹每隔一个月就回走路回家一次,向娘讲述学校的新鲜事。在大三那年,也许是学业忙的缘故,爹回家的次数明显少了。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青春男女,那个女子不怀春呢?当时,生产队的人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对我娘说,你家那个不回来,可以被学校的女青年看上了,不要你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娘也挺着急,请代写书信的先生帮娘向爹写了一封信。娘勇敢的向爹表达了爱慕之意,告诉爹,如果学校有更好的对象,娘愿意选择放弃。

 再说,我爹年轻时,一米七一的个子,满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双炯炯有神的浓眉大眼,身穿标准中山装,头戴花格子围巾,可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学校许多女生追逐的对象,但知道我爹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漂亮美丽动人的童养媳之后,只能望洋兴叹。

 爹收到娘的来信后,犹豫再三,立即请假动身回家,生怕娘不高兴,毕竟共同生活十多年,把自己对娘始终如一的感情向娘表白。

 毕业后,1962年冬,将解放土改时政府分给我家的二间马房,改装一下,变成了爹娘的新房,那时什么家具嫁妆都没有,请了亲戚家族长辈和朋友吃了几桌便饭,见证了他们俩这段富有浪漫而又传奇色彩的封建旧式婚姻。后来尽管我爹走上工作岗位,进了县委组织部,又进了吉安地委党校学习,当过六市、南岭、三板桥、琴水等多个乡镇的党委书记,乡镇企业局、林业局、农村工作部等部门的主要领导,也从未在民间听说爹有关男女关系的“花边新闻”。在那个年代,完全靠的是个人修养、自律,不过娘这个贤内助是功不可没。那么多年过去,爹的确是一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如今已是八十多岁的爹娘,他们俩相亲相爱一辈子,77年相依相伴,不离不弃,忠贞不渝的爱情婚姻故事令我们儿孙的敬佩不已,也是我们儿孙学习的榜样。

 我和大哥是在“素轩公祠”(堂址)出生的,那时生活相当苦,娘又要带小孩喂奶,又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加上伙食营养跟不上,有一回喂奶给我吃时,突然间头脑发晕,娘昏迷在地上睡了半天,直到曾喜姑“喜仔嫂嫂”(103岁已过世)把娘叫醒。

 娘作为一个人贩子贩卖过来的外乡人,一个自小来我家的童养媳。可祖母沒把娘当外人,在确定和爹的婚姻大事之后,看到娘聪明伶俐、心地善良的样子,便把祖传的中医秘方:专治急性黄疸肝炎手把手地传授给了我娘。

 在祖传秘方的传承上,我家有“传长媳妇不传女”的规矩。姑姑出嫁,伯母离世后。祖传秘方的担子自然就落到我娘身上。祖母上山挖中草药只能带上我娘。奶奶把祖传的“专治急性黄疸性肝炎”的秘方,药引以及如何配药、煎药等一些注意事项全手把手的教会于娘。娘的记忆和悟性极好。尤其是在采药和配药方面,娘在奶奶的基础上又有创新,娘参照医院的做法采取切片的方式,把药切开凉晒,然后袋装,让常人难以识别。奶奶对娘的做法表示满意。说咱刘家祖传的秘方后继有人。

 从此以后,替人看病、上山采药的事就由娘权权包揽。后来,娘忙不过来,又把这绝活告诉婶婶,她们妯娌关系处得不错,娘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一起是老天安排的缘,大家把日子过好啦才是一家人的福份!”。

 在治疗患者和收取患者医药费方面,我娘对待患者视如亲人,按照祖母的嘱咐,随患者意愿,困难的患者太多是免费服务。在我的记忆中,看到许多患者是病彻底根治后才上门酬谢的,这也是先祖治病救人遗训:“积德行善”之本意。

 记得小时在庙背老家时,南岭云边饭店一个叫“矮子”的老板,因患黄疸性急性肝炎,脸已变黄,全身浮肿,双脚走路乏力,一进我家,就跌倒在大门下,娘把他扶起来,似患者如亲人,亲自配药煎药给他喝,直到他苏醒过来,“矮子”吃了我娘的药后,疾病逐步得到有效医治。矮子也是个懂感恩的人,后来,我在南岭教书,“矮子”看见我也特别热情; 有一位安福女患者,黄疸肝炎特别严重,肚子胀痛得像有几个月的“喜事”,说吃了我娘的中药后,身体消肿了,整个人犹如孕妇刚生下小孩样轻松了许多;有一位荷塘的患者,家住广州,每次来我家取药,一次就带三个月的疗程近五十包中草药。这样的病例举不胜举。据娘回忆,这辈子从医四十多年以来,以行医积德行善为主,医治的患者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看修行福缘善庆,心善之人必有福报”。2018年11月某一天清晨,老三驾车带娘回娘家,因三一九国道白竺路段迷雾重重,能见度较低,大货车特别多,在货车刹车放水之间常常喷射出浓浓的白雾,不小心与一辆大贸车深度接吻,老三的别克车前面的玻璃全部撞碎,两个安全气囊均已飞出,老三和娘幸免于难。娘一生之中患的两次大病恢复如初的奇迹,这简直是个神话!正如道教经典巜太上感应篇》所言“行善自有天知”,也许是我娘一生积德行善、治病救人的事迹感动了上苍,感动了先祖!上天、先祖对娘的眷顾与福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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