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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玉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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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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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在了瓦曲》(散文诗组章)

 

晋南的风优雅地吹着一把黄花梨口琴,曲调像极了被忽略的“月光边境”,很快便与瓦曲的脑波连接。

我并没有收到正式的邀请。侧耳倾听,几两散装的失落叩响了云台府的门铃。

 

一个人贴近中年,不再执着于冒险。精神的饥荒是座上客,口袋里可供自由支配的银两不再宽裕。

当迈向一块憨厚的丑石,你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它的双肩之上,却迟迟等不来肥硕的抱怨和决堤的反抗。

它向来拥有自己椭圆的气质。

 

时间如同一只磨牙的猛虎,难以揣测我们这一生夹带诸多弹幕的境遇。

起雾了,一匹匹白马跃然轻驰。

习惯,用手推一推黑色的眼镜框。我们翼翼小心地走过弯曲的前坡,修长的驮涧沟。

 

路途中,化身两只蝜蝂背木屑,背枯叶,背躯壳……

上坡,下坡。面对千沟万壑,我们负重前行。

拼拼凑凑,穿梭在低矮处,捕获必备物或者消耗品。

脊背上的东西越积越多,折射成一口沉默的地窖。

 

羊群晚归,隔壁圈里的一头老牛甩着鞭子驱赶着吵闹的虫蝇。

苹果与花椒互不礼让,它们站在枝头上进行二次激烈的争辩。

整个上午,母亲都在打理自己的菜园,手中的竹筐依旧空空。

做为一名时令观察员。她要赶在这个冬天到来以前,收集食材酿一瓮地道的酸菜。

 

躺卧炕上的父亲输液,打针,吃药,拍CT片子。

有时阳光是块棉花糖,心情的成色变得很足。他会拄着拐杖挪步沟畔,凝神注视一畦绿油油的苜蓿。

暮色渐慢,属于他的码头正在位移隐遁,他好像庄稼地头那个摇曳的稻草人,身子那么单薄!而他那沉闷的双足一不小心就踩痛了一些往日煮沸的旧事。

是啊,我的父亲也是一颗充满生机的种子!

这些年,毛驴和骡子已然不见踪影,留守的磨盘略显几分落寞。

一截土坯墙墙角闲置的大铁环和罐头瓶内的五彩弹珠狭路相逢,它们是童年的一对傲娇的风火轮。

深秋的风漫不经心地从一堆整齐的柴垛路过,从日子的钩戟上刮过,从一个人的身体里迅疾穿过。

 

一辆临近退休的拖拉机拉载一兜唧唧喳喳的雀语,穿着一件碎花大棉袄的是谁家的闺女?淘气的她丢下一小手掌的米粒转身撒丫子就跑。

添柴,烧水。炉膛内的火蹦蹦跳跳着一股张扬的劲道。蒸笼里的枣花馍、南瓜、红薯沿着半开的木窗溢出大碗香味。

皂荚树下,一粒潜伏的泪情不自禁地款款滑落,裹挟着一场大雪坠落的声音。

 

清晨,姐姐打来一通电话,两个外甥乘坐火车奔去苏杭一带闯荡。

瓦曲的天空湛蓝,我咬了一口雪,尾随一群鸡仔们在院子里印下两行不规则的脚印。

2023.11.11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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