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落花生
半撮沙子,一口铁锅,几把豆秸,焰火烁烁。落花生,曾把燃烧的岁月镌刻在我的心中。
二姐送来一兜花生,往事,便随着手里那清脆的一捏一剥,泉涌而出。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十里八村,干活好手。沙子烫炒花生有一套。皮,不脏不焦;粒,不生不腻。热气扑面,香味入鼻。吃之、品之、享之,整个人会醉在母爱的河流里。
母亲去世已有六个年头。她炒花生那会儿,佝偻的腰身很低,端笊篱的手臂吃力地搅动着,目光笃定,步履蹒跚,锅里锅外,弯起蹲下,汗水淋漓……这一幕,历历如昨。一个大簸箕,两个小布兜,一晾一装,花生即可储藏,日后想吃就吃。
现在,我的家乡,新农村,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大铁锅很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式炉灶。或许,铁锅沙子烫炒花生的技艺也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样也好,母亲不会孤单。过去了,我的童年。过去了,母亲的一生。过去了,母亲的那个时代。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的。
花生埋于泥土,不卑不亢,粒粒饱满,圆润赤红。母亲相貌平平,羸弱渺小,辛勤劳作,奉献果实。母亲何尝不是一株花生?流年沧桑了韶华,时间尘封了生命,她如花生,香永驻。
那些曾经在黑暗中求索,在逆境中前行的人,留下一道一道风景,一股一股幽芳,何尝不是一株一株花生?
司马迁,忍受宫刑,著《史记》皇皇;刘禹锡,屡遭贬谪,写《秋词》激昂;范仲淹,幼年丧父,心先忧天下;曹雪芹,举家食粥,咏唱红楼之梦……
身残志坚、当代保尔的张海迪;母子相依、病隙碎笔的史铁生,坎坷演艺、三届影帝的刘德华;求学艰苦、德艺双馨的黄豆豆……
海伦·凯勒,芊芊女子,再塑聋盲生命;贝多芬,双耳失聪,演绎音乐巨人;霍金,轮椅人生,诠释宇宙之王……
古今中外,活如花生,大有人在。
岂止人民,我们中国共产党、中华民族的缔造与胜利,何尝不是花生一般,粉碎黑暗,冲破禁锢!重拾光明,喜获新生!
花生默默,精神灼灼。二姐的花生真好,我一定让我的孩子和我的学生都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