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会有几次大考,这里说说我的中考,需要请时光机把我拉回到20世纪90年代初期。
1990年中国农村比较凋敝,我们家在我爹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前提下,终于摆脱了极度贫困,刚有一些细粮可吃,刚好能买得起一台彩色电视机,已经谱写了村里别家可望而不可即的传奇。
我们的爹妈生养五个孩子,我大姐大哥三姐没念过几年书,家里穷,他们都没有小学毕业,更别说中学了。农机厂用人,爹是自学成才的工程师、共产党员、厂长,这样大姐大哥三姐就都到厂子里做工,一方面自己有谋生的差事,另一方面也支援厂子的运营。二姐比较好学,参加中考,读小师范,毕业后回家乡小学就业,没读过高中。
我是家里的老疙瘩,哥姐们的穷苦,我记忆不深,他们都曾穿过带补丁的衣服,拍过黑白色的照片,吃过野菜粥。我只记得我差一点因为家里穷养不起而被丢进大雪堆里,但又因为邻家三婶的一句话“说不定这孩子将来能得济呢,留着吧!”而终于没有,于是我跌跌撞撞来到这个世界上。到我记事的时候,家里条件渐渐好了,我没穿过带补丁的衣服,哥姐们都照顾我,给我用砖头搭灶用茶缸煎鸡蛋糕吃。
我的小学生活很顺利,离家不远,羊肠小道,清风徐徐,鸟儿叽叽喳喳,两毛钱的麻花,一片绿油油的葱地,是我上学路上的全部欢喜。我写字好,朗读好,学习成绩好,是老师的左膀右臂,帮助老师批阅作业题。我能做好老师交代做的一切事情,最后以小学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中学。
我们的家由原来的土砖房翻盖为五间真楼座,爹很英明,有远见,这个房场的选择让所有人惊羡。因为我家在南面,对面就是中学,换句话说,中学的大门就冲我家开。我没有奔波求学之苦。好多村里的和我同龄的人需要步行很久,或者骑车,就是那种大梁的自行车,也要骑上一段时间,碰上下雨天,村屯都是土路,道路泥泞,要扛着自行车到沙石路上,再骑着自行车去学校,这些苦我没有受过。
吃完早饭就去上学,放了学就放一群小鹅,在我家不远处的城墙城坡,这些就是我的日常。学习不紧张,因为我上课认真听讲。老师们对我都特别好,我已经是学习委员了,他们还都争着让我做科代表。
我的学习环境,就是一间普通的地房,冬天要在教室里生站炉子,学校的炉具循环使用,炉盘、炉筒、炉钩、铁丝、铁钉等。学校在最冷的时候会发一些煤块,其余时候就是同学们轮流带苞米棒、豆杆等,还要糊窗缝。老师几乎就是一根粉笔,一块黑板,一本书,带着我们遨游知识的世界。
初三老师更抓紧了,同学们更努力了,面对着中考,都想奋力一搏,改变自己的穷苦命运。学校办学条件不好,消息比较闭塞,每年能够考入上级学校的学生寥寥无几。有的学生甚至要经过几番辗转到外地外校复习再复习,才能考入小中专或者小师范,拼得一个生存饭碗。
我还算幸运,就在本校参加了中考,公布成绩的时候,我的成绩令人叹惋,因为与分数线就差半分而无缘普通高中。但是过了几天,事情又有转机,说是分数线下调2分,因为录取名额不足,所以我又顺理成章被普通高中录取了,真是转眼之间体会到冰火两重天。
高中的生活节奏不是一般的快,有晨操有食堂,有高深莫测的数理化生,有海阔天空的文史地政。读了两天,赶上周末回家,眼泪一把接着一把。爹知道了,闷闷不语。妈看见了,咬牙切齿。“咱不念了,咱复习一个,考重点,重点条件好,咱不吃这份苦。”是的,妈询问了我哭的原因,其实还好啦,一半是不适应高中的生活有点想家,一半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普通高中确实是又粗糙又黑红的高粱米饭,十几人的宿舍,两个小吊灯,昏昏暗暗,睡的是木板床,每个人一小窄条,连翻身都困难。对于我来说,也没有遭受过这份罪,说着说着眼泪就来了。好吧,妈妈意志坚定,我就听妈妈的话了。遇见我的班主任老师,知道我的情况,他和蔼地说:“也好,退一步,可以迈更大一步。”这句话给我很大鼓舞。
于是我开启了复读生活。平时更加用心学习,不会的题经常请教老师,回到家里经常再多学一会儿,晚睡早起,谈不上挑灯夜战,但也涂抹着青春的底色。
1991年,夏季来临,如约中考。纸质的准考证,黑色的钢笔,一颗自信的心,从容应战。我以学校大榜前三的名次,顺利被重点高中录取。果然是功夫不负苦心人。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妈开心了,我开心了,全家都跟着骄傲了。学校本届毕业生考上几个,十里八村的人仿佛都扬眉吐气了。
重点高中的条件确实要好于普通高中,从校容校貌到吃住教学模式等都不一样。这回安下心来,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走好每一步。高中的时光很充实、很难忘,一个国庆征文一等奖使自己在全校亮相。也许就在此时,因为此事,奠定了我的文学创作之路。
有痛惜,有惊喜。有委屈,有逆袭。有亲人,有自我。人生百味尝过,方知前路依然美好。我的中考故事就分享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