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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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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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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散记

今年我就20岁了,都说这是人生中最充满青春与朝气的时候,当我还是初中生甚至小学生的时候,20岁对我来说遥不可及,摆在我面前的是数不清的书卷,写不完的习题,20岁的我似乎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那是的我应该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而现在站在这个人生路口的我想回答彼时的自己,对于这个偌大纷华的世界来说,我依旧是一个新生儿,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我要出发了,就像儿时迈出第一步一样,踉踉跄跄却又步伐坚定。

西安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我是一个喜欢听故事讲历史的地方,而作为古时十九朝的王都,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前去朝圣一番呢?而此去还有一个特别的目的,是要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老”朋友,与他联系好后,说走就走!

对于一个不经常去北方城市的南方人来说,我一直对北方有一种莫名的崇敬,尤其是冬季的北方。我乖乖地请出了一年多没见的老朋友——“秋裤”,知趣地套上了。飞机从杭州出发,在经过两个半小时的飞行后落地西安咸阳国际机场。在我印象里,北方人可以用“豪迈”这个词来形容,就像奔涌的黄河一样,浩浩汤汤。但是让我非常惊讶的是,我的接车司机在电话那头,一步一步教我如何出站,如何找到他……细致入微。在车上他一遍介绍着沿途的风景,告诉我这里是城墙,那里是钟楼……坐在司机的副驾上,就好像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我是亲戚家的小孩,他带我来这里参观一样,初入这个从未涉足的陌生城市,我从没感到局促不安,反而是更加期待明日太阳初升的那一刻……

“走,看钟楼去!”

在晚上十点多我接到朋友这样的一则消息,当时的我正准备在酒店“躺尸”度过我的第一晚,接到这个消息时我无疑是非常惊讶且激动的。要知道在我生活的小城市,晚上九十点街道上基本早已四下无人,就连长辈口中吓唬小孩的黑白无常两个老先生也早已下班哩!

“你说,现在?”我又惊又喜,再次与他确认。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如蹦跳的野兔,三步并两步,边走边系围巾,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来到了钟楼。

夜晚的西安真是别有一番情趣!也许正逢春节时期,“王都”的树上街道旁都挂起红灯笼,街上车水马龙,火树银花。车灯,信号灯,路灯混杂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究竟是星光熠熠还是彩灯闪烁。街边的姑娘们着起华服,扎着玉簪,婀娜多姿,仿佛在奔赴着一场跨越千年的约会……钟楼矗立在城墙包围的城市中心。而鼓楼就在他的不远处,默默陪伴着他。钟楼迎接朝阳,鼓楼送走夕阳。它俩就像两个历经岁月沧桑的长者,彼此相依,相互作伴,跨越千年,主宰着整个长安城,见证着古今之巨变,又连接起无数佳人志士的情与愿。夜长安,好一个夜长安!

随着拉长的光影和嬉笑嘈杂,思绪被拉回当下。偌大的广场,昏暗的视线,接踵的人群,我该如何用最快的方法找到我的朋友呢?于是,我尝试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法子,我开始在人群中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我在人群中像一个走丢的孩子,但是我知道,在这块土地上,我是自由且无需顾虑的,我是这里的外乡人,你很难去用苛刻的要求去约束一个外乡人。很快我便发现了目标,我猛地冲上去,兴奋地扑上去,两个人笑得那样明朗。他惊叹我居然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我戏谑道,也许是我们身上的磁场在相吸呢。于是,我们便拿着酒瓶,边往城门走着,边聊着,边喝着……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好像老朋友一样,我感叹着西安的古建筑是这样宏伟,他给我讲着一些西安城里有趣的小故事……三毛说过:“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亦不是苦痛,它是细水长流,碧海无波,享受生命一刹间的喜悦,那么我们即便不死,也在天堂里了”。我们出了城门后,席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听着街边弹吉他的青年唱着歌。酒精的微醺,音乐的笼罩,月色的朦胧,朋友的陪伴,此时,幸福,仿佛成了一个具象化的词,我看到它了,我抓住它了,我感受到它了。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在此刻暂停,空气就在这时凝固,我的世界充斥着美好。

第二天,我们相约去骊山。我对骊山知之甚少,只知道秦始皇要在此地建立骊山陵,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力,能赢得皇帝的青睐,使他想在此处静心长眠?我心中怀着这样的疑惑,与朋友一起驱车前往。上天总是垂怜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与求知欲的人,它赠与我一个小小的惊喜。天,忽得下起了鹅毛的大雪,仿佛天上的神仙将云朵揉碎,尽洒人间,此情此景无疑让我这个“没见识”的南方人尽显“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态。南方人总是对雪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怀,北方人会羡慕南方人的亭台楼阁的典雅,江河湖海的纵横;南方人则垂涎北方的崇山峻岭的雄伟和雨雪霏霏的盛景。雪中的骊山银装素裹,沿着盘山公路慢慢往上,就能看到越来越白茫的雪,山上的树木都披上了纯白的纱衣,绿意与雪白相织在一起,山上无风,但我的心中却被这美景感染得甚是荡漾。在半山腰上有一个小小的观景台,人不多,向下俯瞰,发现平日只得仰头看顶的大厦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尽收眼底,山脉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建筑的“高楼”,人类的能工巧匠在大自然面前却是如此的渺小,说到底,我们终究是宇宙中无名的一粟罢了,借着这几十年的光阴,来人间走一遭,体验这盛世的百态,看水是这么流,云是怎么飘,风是怎么吹…只要是这样,看似平凡无味的日子对于我来说亦是异彩纷呈了。随着海拔的上升,四下越显得静悄悄,也许是冬天的原因,连山雀的啼叫也听不见,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维度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雪的白,山的高,林的密,和我。人类把自己困在喧嚣与纷杂中太久了,使我们的耳里充斥了太多闲碎,鼻里停留了太多的尘埃,而眼睛也在看到太多的灯红酒绿后显得疲惫。来到了这里,大自然仿佛给我的身体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洗,它对我说:“娃,你太累了,快快躺下吧,躺在我广阔的臂弯里,埋在我丰腴的胸前,睡吧,睡吧。”我躺下了,躺在这松软的雪地里,躺在那路旁的树林间,为何平日冰冷的雪现在却是如此的温暖?为何在荒芜的冬季,我却觉得周围开满了鲜花?

其后几天,我一个人漫步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追随着城墙边的落日余晖的最后一粟,抚摸着路边早已历经千年却仍矗立的老槐,好像后辈用他稚嫩的双手触及祖先千沟万壑的皮肤,我想听老槐诉尽发生在这个城墙边,巷口上的是与非,情与怀。

在临别前的最后一天,我和朋友一起去了街边的一家老店,卸去平日大饭店灯光的华丽,大厅的富丽堂皇,这家店来带的只有朴素: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墙壁上简易的菜谱,地砖上铺的简易防滑垫,但却不缺菜肴腾起的氤氲,食客不歇的谈笑。这家餐厅叫“乐乐餐厅”,快乐的乐。在这里大家脱下了日常社交的面具,就像这家饭店一样,展露在同伴面前的是最真实本质的自己。我带着花来。朋友惊喜地说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花,我很开心,能给自己所珍视的人带来快乐,这无疑会让我得到双倍的幸福,俗话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恐怕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罢。对于我来说,我期待着跟我生命中每一个重要角色的相遇,但是我又是多么不舍每一次的分别。如果“分别”是一门课程,我恐怕总会交着不及格的答卷。在饭桌上,我咀嚼细细品味每一口的菜,我看着他,想拼命记住这每一分每一秒的所有细节。时间是无情的杀手,它能让酒瓶变空,聚会终尽,香烟的烟雾消散;但它又是有情的发酵物,在时间越久的浸润下,我的记忆就会越显得醇润,宝贵。朋友跟我拥抱告别,并对我说起他看到过一句话:生离是第二浪漫的事,而重逢是第一浪漫的事。我没有流眼泪。他坐上出租车走了,我在原地看着,看不见他的人,只看到他摇下车窗仍跟我挥舞的手,直到汽车的尾灯也看不清,我知道,他真的走了,但我依旧呆在原地。眼泪留下来了,周围没有人,只有黑暗,也许有灯光吧?我记不清了,也看不清,我只清晰地记得,很冷,我只感到了冷。

那束花上也有我写给他的话:我们都会迎来好好。这句话是他当初说给我听的,也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

我伏案写下这些文字,雨水拍打着桌前的窗子,淅淅沥沥,窗上凝结着水汽,就像下雪的那天在车子的车窗上看到的一样,我一遍又一遍用手指划着车窗写下我的名字,我说:不要忘记我哦,我也会一直记着你,记着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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