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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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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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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研究】《红楼梦》中的一个近乎完美的姑娘

《红楼梦》中,近乎完美的姑娘,是有一个的,她,便是薛宝琴。薛宝琴的明艳、纯净、温润、纯真、淘气、烂漫、婀娜、妖娆与颖慧,是金陵十二钗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法儿比的。何况,她还是一位出色的诗人。其综合素质,在贾府里也是无人能比的。因此,一向眼光很高的贾母才这样夸她:比画上的还好看。进而,把连宝玉也没舍得给的那件用野鸭子头上的毛做成的凫靥裘送给了她,还让丫头琥珀传话,“叫宝姑娘别管紧了琴姑娘……让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薛宝琴的父亲是皇商,具体一点说就是,受皇室委任,专门为皇家搜罗天下的奇珍异宝,家资百万,巨富无比,就可见,她的家世是非同一般的,绝对是大家闺秀级别的。因为她的父亲在全国各地均有营生,她总是跟着他的父亲这里跑那里跑,跑到哪就住哪,因此,在见识这块儿上,她在姑娘们中也是位居第一的。这个意思的具体化,都在薛姨妈的嘴里了,你听:“他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跟他的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他父亲是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着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

至于人物关系——她是薛姨妈的侄女,薛蝌的胞妹,薛蟠、薛宝钗的堂妹。因为她的父亲辞世、母亲又患了痰症的缘故,她才由哥哥薛蝌送京聘嫁,暂时投奔薛姨妈。入住贾府之后,因其活泼可爱,热情开朗,且知书达礼,很快地就得到了贾府的上上下下的一致的喜爱和赞赏。贾母第一次见她,就喜爱有加,一心想着把她许配给宝玉,惜薛宝琴已与翰林学士梅家有了婚约,才不得不作罢。但王夫人似是有点儿不死心,因此便在贾母的提议之下认她做了干女儿。

都知道,《红楼梦》中的那幅“宝琴踏雪寻梅图”,是曹雪芹的一个精彩之笔:“一夜大雪过后,大地银装素裹。一位豆蔻少女,静静地立在落满雪花的山坡上,恍如置身琉璃世界。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身量稍小的女孩,手里抱着一只花瓶,瓶中插着一束红梅。一簇透着暗香的红,在一片皑皑素色里,显得尤为耀眼可人。”那个有雪的冬日里,贾母、王夫人等正饶有兴趣地在雪中赏梅,远远地便看见,薛宝琴穿着凫裘,正站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大有光彩夺目、芬芳四溢之美;她的身后则是她的一个丫鬟,正抱着一瓶红梅……“贾母喜的忙笑道:‘你们瞧,这山坡上配上他的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像个什么?’众人都笑道:‘就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贾母摇头笑道:‘那画的那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就是这幅“宝琴踏雪寻梅图”,惹得非常多的诗人和画家都把自己的笔墨一再地聚焦在梦幻一般的薛宝琴身上的。

《红楼梦》第七十三回里有这样一个细节,是完全可以看出薛宝琴的可爱的:姐妹们正在迎春房中,探春正在审问仆妇,这里正说话,忽见平儿进来。宝琴拍手笑说道:“三姐姐敢是有驱神召将的符术?”当时的气氛,便马上变严肃为轻松了。一句话,就能够扭转乾坤,并非一般人能做到的。因此,黛玉才笑道:“这倒不是道家玄术,倒是用兵最精的,所谓‘守如处女,脱如狡兔’,出其不备之妙策也。”

黛玉孤高,宝钗寡语,凤姐毒辣,元春正统,迎春懦弱,惜春孤僻,探春精明,湘云过直,妙玉过洁,李纨落寞,可卿纵情,岫烟清高……相比之下,还是薛宝琴更加地自然、本色和朴茂一些。

说宝琴是诗人,一点儿也不夸张,看看她的《怀古绝句十首》等,自然也便知道了——

《赤壁怀古》:“赤壁尘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

《交趾怀古》:“铜铸金镛振纪纲,声传海外播戎羌。马援自是功劳大,铁笛无烦说子房。”

《钟山怀古》:“名利何曾伴汝身,无端被诏出凡尘。牵连大抵难休绝,莫怨他人嘲笑频。”

《淮阴怀古》:“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广陵怀古》:“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桃叶渡怀古》:“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青冢怀古》:“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

《马嵬怀古》:“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蒲东寺怀古》:“小红骨贱最身轻,私掖偷携强撮成。虽被夫人时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

《梅花观怀古》:“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其中的《赤壁怀古》,写的是贾家;《交趾怀古》,写的是元春;《钟山怀古》,写的是李纨;《淮阴怀古》,写的是凤姐;《广陵怀古》,写的是妙玉;《桃叶渡怀古》,写的是迎春;《青冢怀古》,写的是探春;《马嵬怀古》,写的是宝钗;《蒲东寺怀古》,写的是小红;《梅花观怀古》,写的是黛玉。

还有——

《西江月·柳絮》:“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红梅花》:“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幽梦冷随红袖笛,游仙香泛绛河槎。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别忘了,写以上的诗歌的时候,薛宝琴才十几岁。才十几岁,就已经有“壮士须防恶犬欺”、“寄言世俗休轻鄙”、“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等等的感悟了。

可惜的是,“金陵十二钗正册”和“副册”中,均没有薛宝琴的名字。就可见,册不册的,并不重要。

据《癸酉本石头记》记载,薛宝琴的最终的命运是这样的:嫁给了梅翰林的儿子梅问鹤之后,因梅问鹤不仁,不久,梅家就败落了,薛宝琴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儿子逃往一个山庄……从此,山庄,便成了薛宝琴的酿诗之地和酿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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