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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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之所以越来越淡泊
让滚烫的水，去劝说茶叶
一劝，茶叶马上便变了一个态度了
这时候，我们便可以让我们的嘴唇
放心地去接近它了。即使偶尔
被烫伤，也是因为我们太着急，而不是
因为茶水太着急（茶水
从来都是不着急的）。当然
还可以让滚烫的水，一再地去劝说它
直到它，彻底地没了脾气
在我们的眼前，捧出它的所有的馨香
只要它有所保留，我们就继续
继续让滚烫的水
去劝说。茶叶不听我们的话，但听让滚烫的水的话
滚烫的水怎么说，茶叶就怎么做
说实话，尽管滚烫的水
总是很积极，但，滚烫的水
从来都不是受益者，我们，才是
说到了这儿，也许，你就应该明白了
茶叶，之所以越来越淡泊
越来越与世无争，是逼出来的
旋律隐蔽在旋律里
风，很大、很大、很大的时候
我们可以暂时躲起来，或是喝喝茶
或是喝喝酒，或是读读书……因此
而让自己，彻底地隐蔽起来
或是隐蔽在一首永远也不会问世的诗里
或是隐蔽在一首永远也不会唱出的歌里
总之，是隐蔽起来，和隐蔽在隐喻里的那些事物一样
不到露面的时候，绝不露面
风喊我们的名字，我们就充耳不闻
风敲我们的门，我们也坚决地就是不开
风的脾气，日益乖戾，让我们琢磨不透
我们就不去琢磨了，把省下的时间
全部用来挥霍，当然是挥霍在梦乡里
挥霍在捕风上，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旋律，隐蔽在琴键里，并非
琴键里没有旋律。旋律
隐蔽在旋律里，并非旋律里没有旋律
那枚钉子是那么地突兀
1
铁的，钢的；长的，短的……五花八门
我们只知道，它们叫“钉子”
钉子，以闯入者的身份，明目张胆地
闯入了我们的生活，或是结构
或是解构，或是……已是
司空见惯。看得明白的人，都已经老了
2
你看——墙上，有一枚生锈的钉子
生锈的钉子，在那面墙上，看上去
实在是有些碍眼。看来
看去，看得久了，就似乎，它已经正式揳进了
我的眼睛里，怎么拔，也坚决地
就是拔不出。我为这事儿发愁
已经是好多好多年了。我的目光，并没有松散，这点
我是可以保证的，绝对是有把握的，也就是说
我的目光，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一枚钉子
来加固。它，突然就来了，并且
3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自然是，感到有些别扭
（那么大的风，竟然刮不走一枚顽固的钉子
那么大的雨，竟然冲不走一枚耍赖的钉子
那么多的手，竟然奈何不了一枚蛮横的钉子）
要么继续别扭着活下去，要么
把那枚生锈的钉子连根拔起（当然是靠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在认真地
琢磨着……然而，然而，然而……除了琢磨，我
再也不愿多说任何的一句话，毕竟，一句话
就是一枚隐形的钉子，毕竟，钉子多了
就有可能会扎人，甚至把人
给扎伤……然而，你看
4
你看那枚钉子，是那么地突兀
一旦揳进了我们的眼睛里，它
就有可能会得寸进尺，进而钻进我们的骨头里
最大的担心，是这样的
当然，也有可能，某个抽走我们的骨头的人
他的生活，他的一切，会被钉子戳破
那样的话，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5
那样的一枚钉子，有时候会变成一根剌
甚至变成一柄剑，你要相信才行
你不相信，我也建议你：最好，是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