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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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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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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离骚”痛饮(组诗)



动不动就卡住

想说的话,只要我一想说

特别是急不可耐地说,就准卡住

卡在我的喉咙里,就像一根霸道的鱼刺那样

既让我很难受,也让我很着急

可是,我没有任何的办法,哪怕

只是一个微小的泛着微光的办法

我不能因此就痛下决心,扇我自己的嘴巴

我不能因此而厌恶所有的话语,但

话语,有时候,确确实实

是危险的:卡得我们难受,这还算是小事

卡死我们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突然就发生

一想到这儿,我就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这个寒噤,就像波浪一样,猛地

推过来,继续推过来,便推来了……

你看那些东西,你能说得出它们的真实的名字吗?

你看那些东西,如果不是我们已经看见了

并且有了应有的警惕,绊倒我们的日子

就不是没有一点儿可能

一种一种的可能,都让我们不寒而栗



酒在转悠我的话语当然也在转悠



直到现在,酒,还在我的头上

一个劲儿地在转悠,似是已经爱上了我的头

我敢保证,它,是不会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突然间就跑到你的头上去的

(它,没有那么地随便)

它看好了我,是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拒绝它的意思

不像你,对它,总是表现出了一种极大的嫌弃

你,嫌弃酒,做什么?

这年头,还有比酒对我们更热情更倾情的吗?

你,嫌弃酒,还有谁

会浇灭你的骨血里的那些叆叇和苍茫?

嫌弃,这玩意儿,是谁都有的,可是

用在满腔热情的酒上,无论怎么说

也是不怎么合适的,我觉得,是这样的啊

我还觉得,能够酵化并且进一步地去推动我们的情绪的,已经是

所剩无几了,如果,连酒

你也嫌弃,那,可怎么办啊?难道

你确确实实是有别的好办法?

“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

名士不名士的,倒也无所谓

可是,这就着“离骚”痛饮的事儿

难道,还算不上是一件大事儿吗?

(酒也转悠,话也转悠,只有事儿不转悠

不转悠的事儿,不上心,便上头)



话语的去向问题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也不知道,你

不可能会知道,你

怎么可能会知道?等你

大体上知道一点或一些了,就早已是

过去了一千年——那

我还说什么?用热血煮熟的话语,最最珍贵

捧给谁,当然是要

仔细地去考虑的,是的,我,正在考虑

考虑着把我的话语装进一个透明的袋子里,然后

背着它,去长满了呼告的旷野上

考虑着把我的话语塞进一个正在潜游的寓言里

然后扛着它,去登山,并且

只登野气腾腾的野山

考虑着把我的话语彻底地粉碎,然后

喂给日月,或喂给那些牙口一向不怎么好的星光

考虑了很长的时间,很长

很长很长的时间,至今

我也仍然在考虑:话语的去向问题

你,就不要再继续指望了

只因,它们已经彻底地偏离了你的方向



  我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惊讶:我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

真的,我不惊讶,我丝毫也没有感到惊讶

我的惊讶,早就已经彻底地

花光了,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但,这不能怪我,一本又一本的训导书上

明明白白地,就是这么写的

从未有过的感觉,现在已经有了

我感觉,有些东西,正在迅速地飞离

究竟飞向了何处,知道的人坚决地就是不说

不知道的人,却总是在喋喋不休

甚至,连他们的来生,也说得

是那么地清楚……我,听着,我听着了

一直一直,我都在很好奇地听着,致使

我的耳朵,总是嗡嗡,嗡嗡……

嗡嗡声,不断

想了想,我就,还是低下了头去,并且

将我的头,低到了只有一些影子在不断蠕动的尘埃里

自此,便不再吱声,但我的脑子里

确确实实是储存了非常多非常多的矿藏

算了,它们,已经是

没有多少用处了,喜欢的人,当然是

可以随便来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哦,这……不喜欢的

就请绕开,不要途经我的任何的一条经纬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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