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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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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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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大力士、诗人和神医等等于一身的沙漠玫瑰

一、作为大力士的沙漠玫瑰

近来,你正在悄悄地开花——你以开花的方式热情洋溢地在抒情的时候,总是悄悄的,默默的,从不去打扰任何人的——哦,是白色的,云一样、绢一样、梦一样轻柔的白色。花如诗,花如禅,我自然是没法儿去忽略,历来如此,也永远如此。因此,我便禁不住,再次走向了我的书房外面的那个宽大的阳台。

久久地,我望着你——尽管你的个子从来都不高大,却总是既古朴,也苍劲。特别是那些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花儿,总能让人一下子就想起传说中的天使和精灵……别具一格,独树一帜,用在你的身上,是再也恰切不过了……望得久了,我的枝条一样的目光,也便在你的世界里深深地扎下了根,也便突然之间就长出了很多很多的秘密的“花儿”……也便,不禁在想:你,究竟使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它给彻底地撑破的啊?

你,便是在我的视野里生活了好多年的沙漠玫瑰;它,便是一直都在禁锢着你的那个用石头雕刻而成的方形花盆。记得你刚到我家来落户时,你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根半成熟的约十来厘米长枝子,经过我的扦插,通过你的繁殖,而今,你已经是蔚然成风了。

顿然,对你,我便愈加地好奇了。我没法儿不好奇:你的胳膊、腿啊什么的,看上去也并不粗壮,可是,你是何以积攒了那么多的力的啊?要攒多久,才会攒下那么多的力啊!

力气,就是用来使的,使在该使的地方,也便成了。这种朴素的生命哲学,你一定知道,并且熟悉,因此,你才使上了你的劲儿,自然是浑身的劲儿……就像整天地在练气功,长年累月,突然,那么一发力,就……是的,就形势大变了。此刻,我望着那个已经是有了三道深深的裂痕的花盆,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既是在思索你的骨头里的杰出的力,也是在思索你的撑破一切的勇气……很多的人都见过你的膨大的根部,我也见过。但,据说,只有精心培育的植株,才能生长出膨大的根部。一直以来,我自然都是在精心地培育着你的。因此,我就在想,你的膨大的根部,肯定是积蓄了太多太多的神奇的力量的。而今,反正是,你已经彻底地解放了,自由了,自在了。自此,我便信了:原来,你是一名海格力斯那样的大力士。

哦,我不能不说,你是有着鲜明的性格的,要不,你怎么可能会拥有你自己的堪称一绝的“破茧重生”的渴望和勇气呢?

进而,在想:一个狭小的地方,怎么可以做你的永远的家呢?你的家,即使是在广袤的沙漠里,也比在一个盈尺之地要好很多的。刚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这样问我呢:“而君侯何惜阶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扬眉吐气,激昂青云耶?”当时,我就在,默默地这样想:为了能够使你扬眉吐气,激厉昂扬,气概凌云,盈尺之地,我自然是毫不吝啬的,也没有理由去吝啬。可是,我哪里知道,我哪里知道啊,你,那是典型的谦逊。

是的,作为大力士的你,需要一个更大的空间。不是很大,也不要紧,但要足以让你充分地去施展,不能让你虽是大力士,却“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大力士称也。

现在,我终于懂得了你了,于是,便兴趣盎然地研究起了你。

二、作为游吟诗人的沙漠玫瑰

很早,我就听过这样一个传说,当然是关于你的传说: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探险者发现了一种已经是生长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石头。这“石头”,一看,便是一种植物的结晶体。这种植物的种子,天生成对;所开出的花儿,娇艳欲滴,样儿如玫瑰;且根茎相连,如果其中一株死去,另一株也便不再开花,直至慢慢枯萎,最终也死去……多少年后,它们的躯体便与沙子发生了奇妙的化合反应,最终结晶成了一种奇特的花。这种花,虽然没有生命,却永不凋谢,因此,经过演化,最终就成了象征着恒久爱情的“沙漠玫瑰”了。茫茫沙漠里,玫瑰是不易生存的,因此,生活在沙漠里的年轻人,便在情人节那天相互赠送玫瑰石……听起来,确确实实,是颇有诗意。

虽然,你的名字叫“沙漠玫瑰”,但,事实上,你并不是生长在茫茫沙漠里的玫瑰。与人们所认知的玫瑰,也没有丝毫的近缘关系或相似之处。因此,就有人称你为“天宝花”,并不沿习“沙漠玫瑰”的称谓。很显然,是觉得你太像天宝,甚至就是天宝。但,说实话,我还是很好奇,你的叫做“沙漠玫瑰”的名字,究竟是怎么来的。查了一下,才知,因为你的原产地是非洲的肯尼亚、坦桑尼亚等,接近沙漠,且红如玫瑰,因此便有人图省事儿,不动脑子地称你为“沙漠玫瑰”了。

你,在你的故乡,也被称作“假杜鹃”,只因,当你在倾情、奔放地绽放的时候,你的花朵艳丽夺人,一向被认为是热带地区的奇花。特别是,当艳红遍布你的全株时,一眼望去,实在就像红杜鹃在淋漓尽致地泼洒激情。你既能随遇而安,也能顽强不屈,无论是怎样的恶劣环境,你也能够很快地就适应。因此,在非常多的人的眼中,你简直就是一个不屈的类似海明威笔下的桑提亚哥那样的象征。哦,你,你的不屈,你的打不垮的硬汉风度,让我流泪。

你是多浆植物,因此,即使是长久地在干旱之中,你也是会活得相当盎然的。也就是说,平日里,你是不需要他人为你操太多的心的。十天半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不给你一滴水,你也毫无怨言,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因此,每当我望向你的时候,就总是默默地这样在想:作为多浆植物的你,你的体内的那些丰盛的浆液,又何尝不是一些液体的诗呢?我又怎能不说,你的体内,是有诗意在流淌呢?我又怎能不说,你是一位植物世界里的诗人?是的,你的或是洁白或是玫红或是粉红的花儿,便是你的质而不俚、浅而能深、近而能远的诗。你的诗,三五成丛,从来都是以组诗的形式来呈现的;你的诗,灿若云锦,几乎是发表在了每一个季节里。从此,我便信了:原来,你是一位特立独行的诗人。

据说,你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才从突尼斯、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等北非国家引入我国的华南地区的。引入之后,你便开始在广东、广西、福建、内蒙古等地或抒情或叙事了。凡是欣赏过你的“作品”的人,都无不击节叹赏。

没错,在我的眼中,你是一位著名诗人。于是,我就认为,天宝花,是你的一个笔名了。

三、作为神医的沙漠玫瑰

说实话,以前,我是不知道你是一位神医的。后来,便知道了。

因为,有一次,有一位到家里来做客的朋友对我说:对于反胃、痢疾、吐血、下血、痄腮、疮疖等,你都是能够治愈的。正好,那时候我有点儿反胃,便摘了一朵你的花儿,先是咀嚼,后是咽下,果然灵验。

那位朋友见我舍得摘,征询了我的意见之后,便也摘了两朵,说是他的外婆有疮疖,且肿痛,回去试试。后来,他跟我无意中说起了,便说,非常管用。

从此,我便信了:原来,你是一位神医。自此以后,每当遇到了一些情况,我便马上就想到了你,并且经常地去请教你。当然,大多,都是我在帮别人。无论是在帮谁,你都是热情的,从来都不懈怠,更不拒绝的。

四、作为美学家的沙漠玫瑰

既然我是如此地欣赏你,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善待你,祝福你,并因此而帮助你改善你现有的生存环境,让你活得愈加地扬眉吐气?

想着,想着,我便开始了行动……像你那样,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行动派,我自然是非常地乐意的。

曾见,书里说,对于你的修剪工作,从来都是非常地重要的。如果不注意平时的修剪,任其徒长,就很容易失去其应有的美感和观赏价值。书里还说,花期过后,是最好的修剪时节,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进行必要的取舍。对于书里的这些话,我才不信呢,也懒得去信,因此,一直以来,我都是“纵容”你的,都是任你自自然然地在生长着的——还有比自自然然地在生长,更好的吗?——你开完了花儿,就去修剪你,我总觉得,这,多多少少地,都是带有一些“卸磨杀驴”、“无情无义”的意味的。因此,这事儿,我是坚决地不干的,我坚决不干。

你是美者,还有比你更懂得“符号美学”、“艺术美学”、“创作美学”等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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