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集可以洗心尘,何愁幻世无知音?
——题记
身着古装的东波正摇扇走来
——读词人伍东波的词
见你频频出现在一些词里
并和那些或是欢欣或是忧伤的词
“上下和睦,周旋不逆”
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哦,你
似是坐在了某个忽上忽下、忽疯忽癫的山车上
一忽儿乘着长风,一忽儿驾着云雾
一忽儿在身影的身边,一忽儿在深山的深处
转眼之间,就又和晏几道、柳永、姜夔、秦观等等在一起
或是谈起了今,或是论起了古
手中的杯盏,既㪸满了月光,也斟满了笑语
偶尔,你也会自己创个词牌,然后
就以崭新的词牌为筐子,尽可能多地去拣些好东西
仔仔细细地往里装,唯恐落下一树鸟语
或一缕晨曦……于是
我便看见了一位身着古装的东波
正摇扇走来,一摇,便摇出了一个“行香子”
再摇,便摇出了一些“惜红衣”
身后是“转调满庭芳”,眼前是“春夏两相期”
嘴里,则在反复地在咀嚼着“氐州第一”
咀嚼完了,便再嚼“法曲第二”……
且轻风一样在嘀咕:怎可无三无四无五无六无七……
低语低回,一边低回一边一步
跨了过去,但见:琵琶仙手握一萼红
正长亭怨慢,摊破浣纱溪……
碧空月词,扑向海天阔处
惊醒了巫山十二峰,惊起了月底修箫谱
要许多部诗集才能装得下
——回赠诗人周祎宁
时间,每天都在查体,而查体
就要抽血,你的一管子血,便是一管子诗
你的那么多的诗,都悄悄地
流失了,不知流失在了何方
于是,我便问早起的旭日,也问
正准备回家的夕阳……问来,问去,它们
都说,你的诗,已经一一存在了春秋的博物馆里
我之所以在春秋的博物馆里流连忘返,只有
一个原因:完完全全地浸润在你的诗句里,并且
以你的营养丰富的诗句为饭,因此
而不让自己总是饿着。并且,以你的诗句为光
不让自己动不动就黯淡着。而
更多的时候,我还是以你的诗句为空气
不让自己总是郁闷着甚至窒息着。就这样
我,便再也不用担心你的诗突然就“流失”了,只因
它们,最终都会,一一汇入由日月守护着的
春秋的博物馆里,并且,在那里
与我相遇,进而擦亮我的一个
又一个时辰,致使我的每一个刹那
都装满了或是由阳光或是由月光或是由星光所酿造的
纯正的禅悟:融周全、婳祎和宁愿于一体
集源远流长和积厚流光为一句,而
这一句,便是千万句
一部诗集,两部诗集……又怎能装得下?
从画面上渗出的是春意
——题工笔画家张鹏飞画作《满目青绿》
那些仿佛是经过了浣洗的
干干净净的绿,一直,都在默默地
表达着一些什么。那些仿佛是在禅修的
心中有佛的花,自始
至终,都在禅示着一些什么
除了在给艺术化的自然或者说是第二自然
做具体阐释,似乎,还有一些什么
还有一些,什么?
画面,一直一直,都在说,默默地
以一种最为优雅的方式,说……
唯一要做的便是,走近画面,只管听着……
我们,是多么地需要一些热带丛林一样的绿
只因,那样的经过了反复刷新的绿的深处
有清新,有生机,有蓬勃,有愉悦,有希望……
我们,是多么地渴望卓越的绿
只因,只有卓越的绿,才由表及里地
绿化我们的原野,以及
我们的动不动就会长出荒草的生活
大概,正是怀揣着这样的一种信实,你
才开始在一种质地优良的画纸上
绣花一样地,绘出了那么多的
是的,是打上了梦幻印迹的春天
花儿纷纷赶来,这,在意料之中
花儿一来,画面上的气象,就大不一样了
远远地,就会有馥郁的车辇来迎接
既迎接日月,也迎接由日月镀亮的传说……
虽说不是敲锣打鼓的仪仗队,但它们
也确实是,一个顶仨,甚至
一而当十,十而当百,百而当千
鸟儿,只要是落在了上面
就永远也不会飞走了,它们就会
永久地留恋那些外射晶光、内含生气的绿,并且
让那样的一些绿,更加地绿,最终
绿成绿中之绿。如此,花儿,鸟儿……
又怎能不一生一世,都在眷恋着它?
画笔的修炼在先
——题水墨画家陆宣妤画作《松在高处》
在你的一再地鼓励之下,那棵俊美的松
终于爬上了高高的石崖,并且
在石崖上安家落户。无论寒来,还是暑往
它都在坚硬的岩石上,默默地修炼着
偶尔看看远山,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境更远
偶尔跟脚下的来来往往的船儿打个招呼
也是为了“积善在身,犹长日加益”
你一再地让你的画笔,去教导岩石,因此而
让岩石越来越听话,因此而把那棵风度翩翩的松树
高高而且稳稳地举起,举到梦幻般的云端里去
你一再地让你的画笔,去教导远山,因此而
让远山越来越隐约,在隐隐约约的梦里
捡拾被岁月随手丢下的诗意和禅意
你一再地让你的画笔,去教导左岸的桃树,因此而
让桃树拥有越来越多的热情,因此而不辜负
正在翩翩起舞的时光,以及船上的歌声
你的手中,有一支值得信赖的画笔
时间的手中,又何尝不是?要不
时间的手,何以用你,在一块崭新的陆地上
画下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宣喻,以及
那么多那么多的知音律善诗赋的熠熠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