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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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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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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火苗慢慢切磋(组诗)


和火苗慢慢切磋

天冷,最适合和火炉在一起

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愿意切磋,就只和火苗

慢慢地切磋,哪怕是,即使是

切磋到天亮。一说到火炉,我就

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比眼前的这个

要大很多的):早晚

我们,都会成为它的食物,供它

狼吞虎咽地吃上那么一阵子,然后,彻底地

归于静寂,就像眼前的静寂

这,广大的静寂啊,让我

无话可说,因为这时候我马上就又想到了

范成大的那句“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妙玉曾说,它是最好的诗)

没人,确确实实是没人,会替我们去啃

只有我们自己,老老实实地,作为

一个暂时的起着说明和注释作用的破折号

写在某处,然后,等着擦去

“三轮世界犹灰劫,四大形骸强首丘”

是这个时候的唯一的回旋曲,只惜

太可惜,耳朵做的勺子,已经是

越来越不结实,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已经是无论如何也舀不进了

除了亲人的影子,什么,也舀不进

影子在乱闯

冷风,带着冷雨,甚至带着冰雪

更甚至带着冰雹(那么多),把无数的人

赶进了奇形怪状的家门,并且

也堵在了各自的家里:啃家,吃家……直到

最终,一干二净,不负虚空

虚空的虚空。这谁也看不见谁谁也不知道谁的生活

(他们,都说,这是最好的生活

我,没有听懂)还将继续,继续,好多好多年

“他是一毛不拔,我们是无毛不拔

把他拔得一干二净,看他如何?”

这清代“于学无所不窥”的小说家李汝珍的声音

是好声音,也将继续,然而

轨道,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

形形色色的影子,一直,都在乱闯

我和我的不再继续沉睡的香烟

我禁不住再次点燃了我手中的这支香烟,自然是

也点燃了我。我和我的不再继续沉睡的香烟,一起燃烧,比赛着

燃烧……燃烧啊!香烟的火光是看得见

而我的火光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这,看得见

和看不见之间,肯定是有着某种秘密联系,然而

一说到联系,特别是某种秘密联系,我便顿然

变得口将言而嗫嚅,进而,足将进而趑趄

正值冬天(是多么地冷),就连我的香烟,也被冻伤了,你看——

(当然,也可以不看。这个世界,已经是

让人感到无所谓了,它的婆娑的样子,一再地让我们

感到伤心)伤心之余,我自然是

只有不断地吸,贪婪地吸,才能温暖它,同时

也温暖我,进而去温暖我的一个又一个拒绝收起或割掉自己的嘴巴的文字

无论如何,我的心怀慈悲的文字,尤其

是其中的那些遍体鳞伤的关键词也是坚决地不能被冻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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