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着一朵花
长久地,我在看着一朵花
它,是不是也在看着我,我
并不关心。看着它,我就是祥和的,并且
总是按捺不住我的不觉技痒的遐思
我,只在乎这个,从头
到尾,我,就只在乎这个,并且
我的在乎,从来都是非常地任性的
不能不说,它的存在
是一个典型的象征主义的存在
你看,由它所收藏
或掌控的,那些货真价实的象征,哪一个
不是值得挂在时间的脖子上
因此而在时间的脖子上摇曳出一些神秘的旋律的?
它的仪态,只要是稍有变化
我的时间,就也会跟着
发生或大或小的变化,这样的一些变化
是我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
有人说,你要止住它,干嘛?
想想也是,我要止住它,干嘛
仅仅是一刹那的意识的波涛在推动吗?
那朵花,以它自己的方式,始终
都在摇曳,或是摇曳成一种超现实
或是摇曳成一个邯郸梦那样的梦,而梦中
总是还有另外一些梦——梦啊
那么多的。这便让我,从一个梦里溢出
马上,就又融入了另外一个梦
我之所以学会了在各种各样的梦里
或是打滚,或是蹦跳……与这个
自然也是有关的,不可能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没有
那朵花,突然,就移栽到我的诗里来了
在我的简朴的诗里,安家立业
我是不会轻易地去打搅它的,只因
它静静的样子,确确实实,是很美
总能使我想到希腊神话中的海伦
跟影子学习转换术
和自己的能大能小的影子
“游敖嬉戏,如小儿状”,一嬉
就是整整一个下午。若是
丝毫也不觉得辛苦的话,还可以继续,看影子
一会儿张贴在墙上,一会儿铺展在地上
就像竹林七贤中的,是的
特别是那个醉刘那样,能佯狂
则佯狂。很不正经的下午
也是应该有一些或有一批的
这样,就懒得正儿八经地去打瞌睡了
(没有比打瞌睡更为乏味的了)
和自己的影子游敖嬉戏
却丝毫也不怠慢自己的影子,太阳
看着也是好的(我们都要尊重太阳的态度
毕竟,太阳的态度
总是直接地影响着我们的态度
谁说,不是?)
画外音:太阳,是伟大的布道者,传道者
要布道,传道,就须有道
无道,怎么布,怎么传?
毫无疑问,这便是
和自己的影子一起戏耍的最大的收获了
略微转换一下,应该
也是成立的:作家,是布道者,传道者
要布道,传道,就须有道
无道,怎么布,怎么传?
这样的溪流和湖泊大概你也是见过的
阳台上有一条蜿蜒的溪流那是我浇花的时候由于我过度慷慨,而
留下的,痕,痕迹(有时候我的话语十分地顺畅,就像踩了风火轮
或埃利蒂斯或惠特曼的那些洋洋洒洒的诗句,有时候
甚至是非常多的时候,又,不是)有时候我所留下的是一个微型湖泊,似乎
里面,以及里面的里面,还有船,当然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得见的或是这样或是那样的
一些船,并且我也总能在湖泊里照见我的干干净净的影子,也就是说
那一刻,阳台上的那个湖泊是很乐意收留我的或是在诗里流浪或是在歌里流浪的影子的
因为,这事儿,我感动了良久,至今,我的感动
也没有完全地蒸发,因此我就爱上了浇花这事儿,并且是
越来越爱,既在阳台上浇花也在露台上浇花,浇完了也还在继续想着
浇花的那些热带丛林一样生机盎然的事儿,进而
在我的瘠薄的梦乡里浇花,浇各种各样的花:百合花,太阳花,再力花……总是
忙个不休。我之所以喜欢浇花,其中的最大的秘密,在上面
我已经是,完完全全地透露了,我是个坦白的人,正如我的名字
一样坦白。花儿究竟长得怎样,哪一朵更加地长寿一些,在这里
我就不说了,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去提及那些越来越有脾气的天气,一提及
天气……我的仅存的感动,便会一扫而光,不复存在
就像阳台上的溪流或湖泊以及装在里边的我的影子而今已经不复存在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