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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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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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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漾(组诗)


此事儿我是跟柏辽兹商量过的

某处,突突突地响,只能说

是某处,是在突突突地响

把那已经是很深的某处往更深处挖一挖就会迅速挖出

越来越多的突突突的声音来可那声音

是不能让它们参与到音乐的

特别是柏辽兹那样的音乐的事业中去的

是不能的,明摆着,是不能

这个不能,是不能说改写就改写的

突突突地响,你听——

还会有更多的突突突的响,犹如上了些年纪的拖拉机

或是在爬坡,或是在犁田

正是那突突突的响声没有商量地覆盖了我的

在这里,我只能说是清晨,最清最清的

清晨。还将,继续覆盖,覆盖我的诗

我的歌……最终,只剩下

一些可以完全地忽略不计的什么什么的东西比如……

(你,不是很聪明吗?

在这里,请,请你填空)

该忽略的,我一定要忽略

就像我被邀请到梦乡的时候就忽略了现实

在现实中看向窗外的时候就忽略了我身边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一样

哦,那,那些东倒西歪的什么什么的东西啊

究竟倒向了哪边,我是看得最清楚的

毕竟,我有太阳,那样一只最最值得信赖的放大镜

此刻,又有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

开过来了,你看它,像是得了哮喘的样子

我又怎能,让它去运载着我的诗?

我又怎能,不继续低头赶路

让我的脚印就像图鉴,且呈曲线美地

往遥远的地平线那儿,排版一样地

排开,然后将之

交给时光的一直都在埋头苦干的印刷机?

在漾

看着那些水,在漾,每一分钟

每一秒钟,都在勤勤恳恳地

漾,就那么,继续着,坚持着,它的漾

轻轻的,然后,又变得重重的

是好为人师的风,教的,它那样,它必须那样

它必须那样,它必须那样,不能有两样

却始终漾不出,那个叫做什么的湖

或者泊,从昨,到今,都是那样

那样,那样地,在漾

有时候会漾成一个液体的寓言,而更多的时候

却是无论怎么漾,都是一些

毫无章法和逻辑的故事,故事里

套着的那些故事,那些故事啊

逐渐地,便瘦了,瘦成了一条狭小的路

春秋,就那么,在上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你要相信才行,那些水,已经是非常地努力了

那些水,最终,却只好认命

认命的水和不认命的水是很不一样的

认命的水从来都不敢像野兽一样的海浪那样

大声地吼,或是纵情歌唱,然而

它,又怎能不认命:任岁月的铁蹄

以一种司空见惯的形式,一点一点地

就那么,吞掉——哦,你想到的,它也

已经想到了,以一种常见的蒸发的方式

跑到别处,或是跑到天上去,这

是唯一的一条可行的路,可是

可是啊,轮了都已经是好多年了,也没有能够

咣当一下(突然的意思啊),轮到它

这些,都是真的,没有比这个

更真实,更真切的了

真真切切,就在那里,你看——

它,确确实实是选择过的

选择过一个甚至多个角落,可是

那些角落,也是很不安静的,突然

就来了一些风,往往的

都是好些风,没有商量地,就把它给赶到别处去了

这个时候,它,就只好,从这里

流浪到那里,朝朝暮暮,都在四处流浪

有人说,它是一个好演员

所扮演的流浪汉的角色,非常地成功

瞬间,我对成功,就有了很大的意见了

你看,依然在漾,在漾,在漾,除了

懒懒地漾,你说,它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我不止一次地在默写电钻



写下了“电钻”,这两个字

之后或之余,那些隐秘的道路

也便开始像“之”字那样止不住地拐来

然后又拐去了,就这样

似是中了某种魔咒,拐过来

拐过去,再拐,再拐,最终,就拐向了遥远的天边

你看,那遥远的天边

遥远的,天边的事儿

你不懂,云雾里还有云雾,婆娑的深处,以及

深处的深处,还有数不胜数的婆娑,你

我估计你不懂。懂,你早就一把摸过来了

看完了,你再听,就像刚才你睁开眼睛那样

睁开你的耳朵,尽量地睁得大些

你听——电钻也便愈加地抖擞

而且威风了,而宁静,也便马上就无处躲藏,最终

被全部活捉,装在了某个看不见的筐子里

就像是一些鱼,等着,被

咣地一下或啪地一下,重重地拍在脑袋上

然后,归于静寂

那种静寂,你见过的

还是电钻……你听,谁能把些高音

一飚再飚,飚到那样的一个高度上去

并且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年,又一年,难道

还不够长吗?看了一下日历,已经是好多好多年了

好多,好多,年,年是兽,正在撕咬着……

电钻的声音,不断地从电钻里

钻,钻出来,钻碎了越来越多的时间

以及……那个疯子!那个名为电钻的

疯子!疯子,疯子啊!

该钻碎的,你看

它却一样也没有钻碎,一样也没有,就那么

顽固着,有些东西,甚至是

很多东西,比如那些挡住了道路的岩石……那么

要它,干嘛?听它的难听的貌似的歌唱?

因此而让自己的耳朵(两只,都在,幸好)

再多一些磨难?要它,干嘛?

你说说,没有歌声,就要听它的歌声

因此而证明自己也是一个有足够的歌声的人?

歇斯底里,它

一向,就是那样

它,歇斯底里,其样,痉挛一样,哆哆嗦嗦

总是,一哆嗦,就是老半天

老半天的时间,有时候,是那么地

慢,就像是每一分钟

都莫名其妙地黏在了那儿,是,是的,是一样的

电钻……此刻,我在继续写,就像是一个

被迫认真的小学生,写着,写着

我的时间,就被钻没了,只剩下了一些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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