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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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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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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那么要么这么(五首)

早该有这样的声音了

楼下,不远的地方

正在敲锣打鼓,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我的每一分每一秒,也正在

被他们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敲打着,自然是

发出了咚咚咚或咣咣咣或锵锵锵的声音

尽管,我的思绪,突然间

就被他们敲断甚至敲碎了,就像粉碎性骨折一样

可我,一点儿也不烦

我不烦,我已经忘记了烦了

烦什么,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因为

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

激动人心或者说是让人心潮澎湃的声音了

他们,每敲一下,我就振奋一下

自始至终,我都在火焰般的振奋中

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振奋了

于是,我就毫不犹豫地派我的能干的影子

悄悄地,加入了他们的队列中,只管敲

尽管打,在比猛烈还要猛烈的

持续的敲敲打打中,送走那些早就应该送走

并且是送得远远的什么什么的,那些

什么什么的,郎儿个当的

早就该送走了,早就该送走了

就这样,我敲啊,打啊,比拼命还要拼命地

管他呢!我敲啊打啊,敲啊打啊

敲敲打打,敲得震天动地,打得地动山摇

到处都是雪

一个人,在雪地里,走着

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也不知,究竟要走到一个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时候了?究竟

是什么时候了?小声地,他

问自己。那么,茫茫的一片,苍茫

紧连着苍茫,也只能用脚步

不断地去踩踏,不停地去叩问

这时候,唯一可以信赖的,便是脚步

伞,是任何的用处也没有的,它

只不过是一个道具,一个道具

一个道具,一个道具,而已,但

还是拿着吧,除了这把忠实的伞,身上

就再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关键是,关键时候,它可以撑开自己

让自己,像一朵花儿那样怒放

咔嚓,咔嚓,咔嚓,你听

雪地里所发出的那些声音,是那么地奇异

可是,再奇异,和时间的奇异相比

也是小巫见大巫。每一个人

都是小巫,世界才是真正的

名副其实的大巫,见吧,见见大巫

看看大巫究竟有着怎样的脾气

该见的,就都见见吧,比如暴风雪

还比如名闻遐迩的死神,神啊——

拖着我自己的影子

昨夜,我睡到了一半的时候

雨,就开始上它的夜班了,哗哗啦啦的

直到,把我彻底地给砸醒(不是叫醒

也不是撼醒)也许,我并没有睡到一半

这事儿,我已经是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些哗哗啦啦的声音

突然间,就替代了隐秘处的哗哗啦啦的时间

已经悄悄,和时间打过多年的交道

我自然是知道,我很知道

不可能不知道,时间它,好像只能一根筋地向前

再向前,继续向前,拐弯儿

它是从来都不会的,死心塌地地跟着它走

才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样的一个季节的

这个季节,我,既熟悉

又陌生,但我不能对它品头论足更不能对它横加干涉

我,由着它,让着它,已经是习惯了

这,习惯,我就不说了,一说

话就长了,比长垣、长河、长虹等等还要长

只说——时间的本事

确实是很大,让有些人来了又让有些人去了

来来去去,就带来了一些什么

又带走了一些什么,什么什么的

已经是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

我很想知道,时间,究竟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一度,我也是想停下的,可是,我却

一再地发现,并不是真的

想停下,并不是真的就像一阵长风那样

或是停在山前或是停在其他的某个地方,于是

我就继续,拖着我自己的影子

或是走在众所周知的艾略特的荒原上

或是走在鲜为人知的舍斯托夫的旷野里,走着

不能停下来

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我也

没能遇到一个能够和我说说,往深处

去说说庄子为什么一定要“曳尾于涂中”的人

可我,依然在走,我走,跌跌撞撞地

走……这走,已经是,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我

又怎么可能会说停就停?

紧急刹车,戛然而止,是会翻跟头的,这

我,当然是懂,同时

我也懂得,我是懂得的啊,一旦

停了下来,节日的步伐就也会跟着停下来

就将是空空,复空空,一切,都空空

于是,我就对我自己,这样说

悄悄地说,尽管,天气,确实是……但你

还是拧紧了你的脚步,继续

继续,继续走吧,就像某些习俗那样,一直一直

都往前走,在你走着的过程当中

让你的总是懒得去修剪的发,再

飞扬一些,但

万万不可,让你的话语,也一起飞扬

控制,要控制,再控制,尽最大可能地

去控制,既控制你自己的双手也控制你手里的春秋

偶有一些什么,在什么什么的

就毫不犹豫地与之擦肩而过,万万

不可让你的唯一的衣服也擦出了熊熊大火

说完了,我便

开始一一照做,做得究竟有多好,已经是

没有那么重要了。好与不好,是没有几个人会在意的

人也可以说成是鬼,鬼也可以说成是人

明白了,就算是做对了一道情况哲学的常规题了

嗫嚅

“足将进,而趑趄;口将言,而嗫嚅……”

是怎样中了风一样中下了这嗫嚅的毛病的?

我,这是在问谁?只听

从《明史·陆梦龙传》里传来了这总也挥之不去的

并且是越来越响的声音:“众咸囁嚅……”

         ——题记

就,那么……那么

我往远处,看了一眼,只看见,云雾重重

在制造着我深感陌生的梦幻,除此

之外,我,就什么也没有看见了

眼镜,是刚刚洗过的,是不必再洗的

看不见,我,当然就不看,于是

我就又回来了,回到了我自己的身边

我自己的身边,有我

还有我的影子,以及许许多多的计划着要完成的事情

什么,也不必再看了,看

往往的,也是白看,白白地浪费自己的一天

又一天,但

还可以看看,不断地漫进窗来的那些幽灵一样的雾

是那么地,多,多而又多,自然是

可以随便看,想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

是那么地灰,灰灰的,自然是可以蘸着它

写灰灰的文字,这

灰灰的文字,哦,灰灰的文字,就如同

一个个灰头灰脑的人,就那么

灰灰的,却又

不允许赤橙黄绿呈现出半个灰

是的,我很担心,那些雾,会连我们的影子

也收走,因此而让我们,什么也剩不下

什么也剩不下,我很担心,雾

会突然变成了水

呛死已经是奄奄一息的词

上床,睡觉,是容易的,可我

这已经是睡了很久的我,又如何才能睡得着?

就那么,一个、一个、一个的日子

突然,就卷了边儿,且卷得

你看,是这么地严重,就是,这么地严重

你的、他的、我的口型,突然

就变了形且日益变形

要不要抚平我们的春秋,矫正一下我们的口型

我,一直都在想,就这么,我,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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