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海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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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明自己清白到底难不难？有多难？好多人一看题目就会笑起来，自证清白真得很难吗？你要是摊上这事儿亲自走一遭，保准你就会彻底服气啦！
刘乐当兵12年，于2004年转业，被分配到了县城驻地的镇政府招商办。
人家招商办李主任对此老大不痛快了：刘乐干好了，可能会抢我位置；干不好，或许是个难管的“刺头”，还会给我惹麻烦！所以，他极度不愿意接收这个转业士兵。
于是，他灵机一动，便以需要刘乐等通知为由，索性将他打发回家了。
阳春3月，闲着无事的刘乐在战友的帮助下，在省城一家公司联系了个差事。
谁知那个胖乎乎，留短发，很精神的总经理，非得让他当场证明一下当过兵，刘乐一听：太简单了！于是，双腿一挺，脚跟儿“咔嚓”一靠，“啪”一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王总一看刘乐麻利的动作，大喜，当即拍板说：“乖乖，刘乐，一看你就当过兵，敬礼还这么标准！”于是，当场决定月薪3000元聘用他，刘乐高兴得同意了。
次日一早，刘乐找到公司人力资源部的张部长，去办上岗手续。张部长微笑着告诉他道：“小刘，咱们王总挺欣赏你的，你赶紧让家人去派出所，开个‘无犯罪前科’的证明吧，公司留档用。咱们这是程序，对事不对人。”
“理解，理解！”刘乐闻听点头如捣蒜，他谢过张部长，转身离开。
刘乐蹭蹭几步下了楼，来到附近一家网吧，登上QQ一看，妻子小玲恰巧也在，他急忙对妻子说明情况，小玲回复他马上去镇派出所办理。
于是，刘乐一直盯着妻子的QQ。一个小时后，小玲带着哭腔，发来语音：“乐啊，办不成，派出所要你单位先出个用工证明才给办理。无奈，俺去了镇府招商办，可那个李主任却不搭理俺。还说非要你亲自回来不可，咋弄啊？”
刘乐忙回个笑脸，安慰妻子说：“让你白折腾了，我马上请假回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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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乐跟张部长如实相告，当即获准批假两天。
刘乐出门就笑了，自言自语地说：“就芝麻大点的事儿，还能用两天，不就盖个章吗？‘啪’一下就完事。”
刘乐赶紧坐车回到县城家中，顾不上与老婆孩子亲热，就带上那套转业手续，打的直奔镇政府3楼招商办。
他抬头看看天，天空蓝汪汪的，阳光暖洋洋得照在身上，让刘乐很惬意。
到了招商办刚10点，刘乐开门见山地向李主任说明了来意。个头不足1.6米的秃顶李主任，笑眯眯的模样好似弥勒佛，他装模作样地说：“刘乐呀，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不能给你开证明啊！你现在一没编制，二没正式上班，严格来说，你还不是我的人呢，我咋能随便给你开证明，对不对？”
刘乐一听，笑脸立马凝住了。
他一脸真诚地说：“李主任，我分到了咱们镇政府，你是我领导。我只是暂时没上班，迟早都是咱招商办的人！”
李主任摸摸圆滚滚的肚皮，依旧笑呵呵地说：“你说得很对，迟早是，可毕竟现在还不是嘛！刘乐同志，咱得按原则办事，否则出了差错，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刘乐一听，顿时火大，着急地争辩说：“李主任，我可是当了12年兵的人，出了问题我负责！”
“你负责？你工作都没安排妥，咋个负责嘛？”
“我暂时是没上班，不是你说让我回家等候通知的呀。我在县里早就报到了！”
李主任看他似乎有些生气了，便没接茬。他自个哼着小曲儿倒了一杯“铁观音”，叼上一支“红塔山”，扯过一张报纸遮住脸，一屁股陷进沙发椅里，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
就见刘乐一个人尴尬地杵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无论怎么解释，可人家李主任只管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声不吭，臊得他满脸通红。
刘乐没辙，只得打个招呼闪人了，李主任连眼皮都没瞭一下。
无奈，刘乐只能来到4楼民政办，直接找到胡主任简要说明了情况。
白净脸皮，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胡主任热情地倒上茶水。他招呼刘乐坐下后，仔细问清了具体情况，当即用电话联系上了派出所的赵所长：“赵所，我，老胡啊，对！咱们镇府招商办工作人员刘乐落户口的事情上次开协调会都说过了，你参加也听到了吧？对！他现在找份临时工作，需要个清白证明信，由于他暂时还没正式上班，你给办办得了。回头我请你啊。好，好，好!”胡主任支应着挂了电话。
胡主任客气地说:“刘乐，你都听见了，刚才赵所长电话里要求，你先回老家，让村里开个证明信，再去找他签字即可。懂了吧？”刘乐点了点头。
胡主任轻声告诉他：“小刘啊，我知道你是3次立功的好兵，还受到过济N战区的表彰。可眼下不给你拨编制，我是无能为力啊……”一番肺腑之言让刘乐感动得差点落泪。
非亲非故，胡主任这人还是蛮是不错的。
谢过了胡主任，刘乐火急火燎地坐公交回到入老家，三下五除二就急匆匆走进了村委大院。
进入办公室，见了村委邓主任，他三言两语地说明了请求。
说话慢悠悠的邓主任面露难色地说：“刘乐啊，我知道你在部队上很出色，转了志愿兵，现在又留在了县城。可我才上台没几天，不管村里的章子，咱村吴书记当家，明白不？”
“哦，那吴书记他人呢？”
“这都马上12点了。他呀，下午去乡里开会，估摸着晚上得‘吃请’，我建议你赶明儿个上午再来吧。”
刘乐无奈地点了点头。
突然，邓主任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人家吴书记最爱抽‘白将军’，咱村的‘将军不倒’呢！”
“啥将军？邓主任。”
“没啥，没啥！”邓主任连忙摇摆着手说。
刘乐不由得心事重重起来，两手情不自禁地插进了头发里。就是盖个章的事，有这么难吗？他陷入了深思。
直到天快黑了，刘乐才闷闷不乐地见到了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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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8点，刘乐告别了爹娘，从村口小店买了条“白将军”和一盒红“泰山”，早早地来到了村委大院。
迎头碰上了邓主任，他赶紧亲热地叫着邓叔打招呼。
邓主任见刘乐只拿着一条烟，当时不悦地拉长了脸，轻声“嗯”了声。
刘乐好像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那盒“泰山”，塞到邓主任手中，客气地说：“以后还少不了麻烦邓叔，请多操心，咱们爷俩有情后补！”邓主任看着那盒20多块的香烟，这才变得笑脸如花。
他虚头巴脑地说：“这孩子，你给我破费个啥呢！”说着话，他转身领着刘乐推开了书记室的门。
里面没人，他利索地拨通了吴书记家里的电话。
是吴书记老婆接的。就听里面有个“大噪门”，说话好像机枪一样地嚷道:“是小邓呀，你大叔他昨晚灌了点‘猫尿’，这会还没醒呢。乡上那些个干部真是不像话！老吴他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灌他硬喝，老家伙回来说是喝了斤八酒，到现在还打着呼噜修理着床板子呐！”
邓主任笑着听她说完，末了，轻声说道:“我说婶子呀，人家刘乐这孩子挺懂事的，专门从省城给老书记捎来条‘白将军’哩！”刘乐一听真想笑：这不是刚从村里买的么，咋就成了特意从省城捎回来的呢？
刚想到这儿，电话中“大嗓门子”像吵架似的发话了：“那个刘乐不是在外面当兵吗？哦，转业啦！听说这孩子在部队当兵倒是不赖，可他毕竟十几年不在咱们老家啊，对不对？俺老头不掌握他现在的具体情况呀，他在外面‘有没有事’，咱任谁心里都没底呀，万一出了状况，谁负责得起呢！是不？”
一听“大嗓门子”电话里挺内行的说起那番“负责”的说辞，刘乐的脑袋“嗡”一声，又大了。
邓主任指着电话对刘乐直挤眼，刘乐顿时心领神会地走过去，对着话筒恭敬地喊道：“大奶奶，我是刘乐呀，嗯。我马上到你家去坐坐，让大爷爷等我。”说完撂下电话，对邓主任道声谢，这才离开了村委大院。
到了书记家，他敲开了门。开门的是胖墩墩、说话快人快语的吴家大奶奶，刘乐急忙问好。转头看见吴书记正在屋门口梳头，他急忙叫了一声“大爷爷好!”
酒糟鼻子、花白头发的吴书记挺着孕妇一样的大肚子，轻声“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刘乐急忙递过“白将军”，这才三言两语地说明了情况。
吴书记看了一眼香烟，声如破锣般地说道：“刘乐吧，小孙呀，你这事呢，需要‘研究’（烟酒）一下才能砸章子！烟酒烟酒（研究），懂不？”
刘乐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地说：“大爷爷，我早就准备好了，刚才去村委，怕别人看到不好，我这就回家拿！”
说完，刘乐三步并作两步，蹬蹬几步跑到村口小店，买了两瓶最贵的“泰山特曲”，又称了10斤土鸡蛋，快步直奔书记家。
大奶奶接过东西，喜得龇牙咧嘴，胖胖的小眼睛笑起来，刹那间眯成了一条细线。
这当口，吴书记乐滋滋地发话了：“小孙呀，刘乐吧，这事呢，这么的吧！你转业随孙媳妇去了县城哈，咱村已上报乡里销你户口啦！”
“我吧，本来不能给你砸章子吧，但是谁让咱爷们亲近呢，对吧？我就担待着风险给你砸上吧，就这么的吧！”
说着话，他一把拽过身旁的一个小皮包，“嗤啦”一声拉开包，从里面摸出一个圆章子，对着嘴边“呼呼”哈了几口气，“啪”一声，印在了一张备好的信纸上。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9个大字：“此人表现良好无违法”！落款处红彤彤的村委大印，煞是醒目耀眼。
谢过吴书记，出了大门，刘乐禁不住落下泪来。
毕竟昨天回家匆忙，刘乐没能给爹娘买东西，哪怕连个鸡蛋都没买，只顾着给人家吴书记研究（烟酒）了。
他想，等下次回家，一定好好孝顺父母。刘乐内心顿时愧疚不已。
假如今天没有这些东西开路，章子怕也真得不是这么容易给盖的！刘乐想得脑袋都大了。
走到村口站牌时，那儿已经有不少等车的人们，刘乐赶紧热情地与大家互相打招呼。
有热心人告诉刘乐，去县城的那班车，临时去给别人接新媳妇了，啥时到这还没谱。
刘乐左等右等，车还没到，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车影。刘乐这下慌了，顿时心急如焚：倘若今天下午办不完事儿，就麻烦了。新员工头次请假超假，那可不行！可是，不办完这事就回省城，这次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他不由得忧心忡忡，心急如焚得团团转。
这时，有熟人告诉他:“咱村强子有辆轿车，专门为你跑一趟县城的话，怕是得花七八十块。”
刘乐顾不得价钱多少，在热心人的指点下找到强子，说明了实情。
敦实的强子嘿嘿一笑，爽快地说:“大乐叔啊，你咋这么会猜呢？俺正好打算跑一趟县城去办事，就顺道捎着你吧。”
刘乐赶紧拿出一张“老人头”递了过去，被强子一伸手，给挡了回来:“俺是顺道捎你，咋能要钱？这事传出去，村里还不得臭骂俺！”刘乐一听此话，心里顿时热乎乎的。
到了县城，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刘乐没心情吃，就随便糊弄了几口。
3
一看马上就1点了，刘乐直接打的来到了派出所。
到那儿一看，大门紧闭着。他一问门口保安才知道，人家正午休，2点才开门办公。
刘乐只能眼巴巴地盼望着时间快点走。
好不容易开了大门，刘乐一溜小跑地进了院，在楼梯口拐弯处竟然“嘭”的一声，撞上一个民警，差点把人家给撞翻。
气得人家警察横鼻子竖眼地把刘乐狠尅了一通，他只能装着笑脸说好话，一个劲地赔不是。
被人家七荤八素地熊了一通，刘乐顿时窝了一肚子火气。他又不敢找人撒气，便觉得自己别提活得多窝囊了，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句，“狗屁刘乐，废物点心”！
刘乐进了大厅就打听，一个值班民警告诉他：“你去2楼找赵所长签字吧，完事再到3楼找内勤盖章。”
刘乐赶紧来到2楼所长办公室，“咚咚”敲了几下，没动静，等了十几秒，又“咚咚”敲了3下，还是无人应答。
刘乐正在着急时，从3楼下来一个老民警，慢悠悠地发话了:“你敲到天黑也没个毛用，所长去局里开会了，有事明天再来吧。”刘乐一听，顿时傻眼了，可怜巴巴地对人家说明来意。
老民警同情地对他说:“原来如此啊，这样吧，你去3楼找姓田的女指导员试试看。”
刘乐急忙感激地谢过老民警，蹭蹭几步来到楼上，客气地敲开了门。
他进去说明了实情，留着齐耳短发的田指导员冲他微微一笑，用标准的普通话甩出几句好听的“女中音”:“刘乐同志啊，仅凭村子里的证明信是行不通的！上边有明文规定，原则上，必须由你所在单位招商办出具同意接收的证明信后，咱们所里才能为你办理落户事宜。只有办了户口的事，才能再开其他信函，这是工作程序！你懂不懂啊？”
刘乐马上从衣兜里拿出一叠证件说:“田指导员，我手续都在这呢，请您过目!”
田指导接过去，随意看了几眼，不屑一顾地把证件都扔在了桌上，威严地说:“刘乐同志，亏你还是个老兵！这点常识都不懂啊？你现在属于没正式上班，严格来说，你还不算是我们辖区的人，我哪能替你签字！ 再者说了，我也不认识你，凭什么替你担这份责任呢？”
好听的“女中音”里分明透着一帮股公事公办的意味，令刘乐不由得牢骚大发，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田指导员，我真得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呀，我求求你，请高抬贵手，算是帮我一把！行不行？”
刘乐说着可怜巴巴的话语，几乎有些低三下四的味道了，可人家田指导竟然不为所动。
“难道盖个章，写几个字就这么难吗？”刘乐愤愤不平地嚷道。
“刘乐同志，牢骚大了伤身体哦！我再对你重申一遍，你必须听清楚了！那就是，你单位必须先出具接收信函，所里才能给你办落户的事！听明白子吗？我还得忙其他工作呢！”
田指导竟用这句话，一下子就挡住了刘乐接下来的其他话语。刘乐对于别人的“逐客令”很敏感，他连忙知趣地离开，轻声关上了田指导的屋门。
没有办法，只得照办。刘乐快步出了派出所的大门，急忙拦了一辆由出租车。
原本5元的车费，可司机见他慌里慌张着急办事的样子，非10元不拉。刘乐见这会车辆正少，也顾不上砍价，上了车飞奔镇府大院。
进院小跑着上了3楼招商办，见了李主任，刘乐急忙请求他开具同意接收证明。
李主任见他空着手，没有任何一点“表示”，对此非常不悦，带搭不理地让他先等着。
一听又得等，刘乐立马急得满头冒汗，刚想说话时，不料铃声大作。
李主任待电话响了七八声，这才慢条斯理地轻轻摸起电话，慢慢递到嘴边，吧唧了一下嘴，拖长了声音说:“喂—，谁啊？”
说着话，轻蔑地看了刘乐一下。
“是孙书记啊！”
李主任惊得像弹簧一样，“噌”一下子，慌忙站了起来。
他屈着膝，半弓着腰，弯弯着身子，脑袋像弹簧似的，上下不住地点头，点着说：“嗯，是，好，对，行，请孙书记您放心吧！”
等那边扣了电话，他这才轻轻放下了话筒，“噗嗒”一下，陷进了沙发椅里，椅子发出了难听的“吱嘎”声。
看他接电话的那个恭敬样，再看看现在的官威，刘乐简直想笑出声音来。
李主任看了刘乐一眼，立马“官架子”十足起来。
他这才打着官腔，慢慢悠悠地说道：“这个，这个，刘乐啊，你真行呐！这点破事，竟然把咱们孙书记都给惊动啦！我现在就给你写接收函，你待会去找D政办许主任盖章吧。”
不到1分钟，刘乐就拿到了接收件。
抬碗看表，已经4点多了，他顾不上仔细看内容，疾步向2楼D政办走去。
他想：或许是人家民政胡主任找了孙书记吧，不然，还不知这事被‘卡’到啥时候呢！
敲门进入党政办，只见里面沙发上坐着五六个人。他轻声问道：“请问哪位领导是许主任?”
里面的人没说话，目光却齐刷刷地聚集到一个20多岁的青年身上。
刘乐顿时羡慕不已：好家伙！人家20多岁就当上D政办主任了，真是不简单！可转眼一想，又不像，20多岁的人，怎么能干这么重要的职务？
但他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接收信递过去，轻声解释道:“许主任，我叫刘乐，麻烦你给盖个章。”
一听这话，其他人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这一笑，把刘乐给吓了一跳，脸顿时通红。
他搜肠刮肚地回忆着刚说过的话，没有啥毛病呀。摸摸衣扣，也没系错呀。
大家都笑够了，那个20多岁的小青年，这才指着其他人说：“转业士官刘乐，他、他、他，都曾经是你战友哩！”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让刘乐顿时明白刚才被别人的眼光给“忽悠”了。
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青年时，那个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青年，骄傲地显摆说:“找我盖章，对吧？章不在呀！”
刘乐听着他的话半信半疑。
那个青年得意地说:“你叫我主任，咱就受用着。我的确姓许，在这里端茶倒水发报纸都2年多了，别看咱临时工，外人来办事一问我姓许，都管我叫许主任哩。看见没，刚走的人还敬了我一根‘一支笔’呢！这根烟一块多钱。”
说着，很夸张地弄了弄耳朵上的那支烟，身子往沙发椅里蹭了几下。
果然，这个派头十足的青年是个冒牌的“邓主任”！
这时，刚才被指的一个小伙子起身笑道:“刘乐班长，果真是你！咱都是一个部队的‘亲战友’，你叫我小陈吧。我说你一来，咋瞧着这么面熟呢!”
他指着刘乐对其他2人说:“这是咱们刘班长，J南战区报纸上宣传过的典型，俺俩曾经在一个军里当兵呢。”
其他退伍兵忙与刘乐打了招呼。小陈接着说道:“刘班长，你先稍等，我给你用内线联系一下许主任，他刚才上4楼去开会了。”
说着，他摸起电话拨了个4位数的短号打了过去。
“好的，许主任！”小陈放下电话，笑嘻嘻地说:“刘班长，邓主任马上回来。你稍等片刻，请坐。”
一听事情马上有门了，刘乐刚才被戏弄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净。
他急忙跑到1楼超市，买来一盒“红塔山”，一一分发给给众人，那个冒牌“邓主任”在大家一致的劝说下，对戏弄刘乐的事道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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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三七分头的许主任推门进来。大家都纷纷站了起来，刘乐急忙上前给他打了招呼。
这时，那个冒牌“邓主任”也慌忙按灭烟头，利索地把耳朵上夹的那支烟，顺手给拿了下来。
许主任点头示意大家坐下，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刘乐吧？孙书记刚才特意说了你的情况，民政老胡也给打了招呼，今天就特事特办吧！”
说着，他把那张接收证明信函拿过去，看都不看，“啪”一下，就摁上了公章，刘乐连声谢过离去。
走去派出所是来不及了，刘乐再次打的到了派出所，直奔田指导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田指导员接过刘乐的介绍信，左看右瞧了足足3分钟，才微笑着签了字，轻声说:“我并没有一丝为难你，都是走程序嘛！你到一楼户籍室去办吧。”
刘乐赶紧拿着签了字的材料到了户籍室，他紧忙递过介绍信，一个年轻女孩看了看信，埋怨刘乐道:“你这人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你上午干什么去了？”
“回老家去补手续了呀。”刘乐如实相告。
女孩“啪”一下把信函丢给刘乐，不耐烦地说:“真是的，你属于转业军人落户，谁说需要老家的证明？用人单位开信就成！你现在来晚了，刚接到县局通知，全市公安系统户籍程序升级，电脑主机半小时前送县里去升级了，估计得一周时间，你以后再来办理吧！”
“啊？这么不巧！”刘乐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他几乎拖着哭腔说：“求你该帮帮忙，我是请假来的，回来一次可真不容易！”
“笑话！没那系统，电脑咋录数据？你别在这磨蹭了，快回去吧，我不骗你。”
刘乐这次开证明的希望全部破灭，想一想这2日的遭遇，无助、委屈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豆大的泪花“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惹得那俩个不知内情的女孩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刘乐失望地回到家中，对老婆孩子说了几句话，没顾上吃晚饭，便急匆匆地乘最后一班车回到了省城。
在公司楼下，刘乐赶紧用公话找李部长销假并如实说明了情况。
张部长忙安慰他说:“甭急，小伙子，我会找王总解释。你先上班，干好手头工作，回头再补吧。”
张部长的安慰令刘乐十分感动。
一周之后。
这天下了班，妻子小玲的电话打到了刘乐的办公室：“大乐啊，告诉你个好消息！听说人家派出所的电脑发下来啦。我拿着你的手续去，人家不让代办，你自己来办吧。”
刘乐放下电话，当即找到张部长请了假，赶紧回去办正事。
次日上午，刘乐再次光临镇派出所。
他根据胡主任的嘱咐，找到了那个赵所长。
刀条脸的赵所长大大咧咧地说：“刘乐呀，你的情况我表弟告诉我了。其实，我也是部队转业的！上回来时你对田指导说是小陈的战友，当时手续不早就办完了吗！”
“小陈？是镇D政办的那个退伍兵？”
“对头，就是那个在镇政府开车的小陈嘛！你不用签字，我打个电话，你直接去户籍办即可。”
赵所长的一番话顿时会让刘乐蒙圈了！人家胡主任上次通话时，他还说需要老家出证明信呢！这会又说不用了。
我得好好谢谢那个小陈战友！
一想到这儿，他连忙笑着说:“谢谢赵所长和小陈战友，多亏你们操心啦！”
“啥谢不谢的，咱都是当过兵的人！“
……
刘乐终于拿到了“在本辖区表现良好无违法”的证明信，想想省城3000多元的工作，再想想美好的明天，他顿时信心大涨。
在回家的路上，刘乐抬头看天。阳光灿烂，白云朵朵，鸟雀叽叽喳喳，欢快地唱着歌。
今天可真美啊！
拿着那封宝贵的证明信，刘乐笑了！
笑着笑着，他不由得脸色“由晴转阴”，一声长叹，他禁不住潸然泪下：哎！这年头，证明自己清白咋就这么难呢？！
天气依旧晴朗无比，可是谁能理解刘乐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