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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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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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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丝,柳思

  春天的土地,膨胀了一冬的生命力,苏醒了。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万物复苏,最先醒来的,是泥里的小草。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

   接下来,就是柳了。江南江北雪初消,漠漠轻黄惹嫩条。

   那些柳啊,无论河边,无论房前,无论皇家园林,无论地头田间,总是最早感受和传递这春的讯息。不同天苑景,先得日边春。天南与天北,此处影婆娑。在诗经,在唐诗宋词元曲,在明清小说中,这些柳啊,点缀了几千年的风景,风流千古,如歌如画。听,柳笛儿清脆,悠悠响起,牛背上的牧童,是睡着还是醒了呢?万千柳丝间,你猜。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翠色折不尽,离情生更多。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古情丝,都缠绵于这飘飘在春风中的柳丝。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那个绿呀,是嫩的,那个柔呀,是韧的,那个惹人怜爱呀,是真的。明明就是个亭亭玉立,秀发披拂,婀娜柔媚,青春亮丽,心灵手巧的美丽女孩子的幻化呀!

   杨柳千条拂面丝,绿烟含穗不胜吹。

   有女孩叫“柳如眉”,有女孩叫“柳如烟”,很有些张恨水和琼瑶的味道,古典依旧。柳烟,就是那么单薄浅淡,若有若无,就是薄施轻粉,淡扫蛾眉,就是那不经意地点染,就有了那眉清目秀的柳美人了。隔溪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少女腰。

   真正是门前两株柳,唤回一春天。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丝长鱼误恐,枝弱禽惊践。柳,是春的点缀,也是春的主角呢。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柳烟如梦,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初黄轻绿,毛茸茸晕染一片好心境。柳烟深处,红衣闪烁,是扯着风筝跑来的小孩子呦,你说活不活泼,好不好看。是一首诗,也是一幅画呀!无论近景的工笔,无论远景的写意,总那样随意点染成佳境,笼烟带雨渐氤氲。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柳丝,还承载着这千年新鲜绵长的爱情故事呢。

   君但见,一树春风千万枝,嫩如金色软于丝。怎不春情荡漾,心潮起伏,爱意萌生。

   唯更惜,柳阴直,烟里丝弄碧。感谢柳丝,感谢生活,感谢春天,感谢有你。感动。

   还有那“惟解漫天作雪飞”的柳絮,也撩人情思无限意啊。新年鸟声千种啭,二月杨花满路飞。明月梅花一梦,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重。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杨柳依依,依依不舍。

   弱柳扶风,看似弱不禁风,却是柔韧顽强,外柔内刚。君不见,荒凉戈壁,贫瘠沙漠,再困窘的地方,再荒芜的不毛之地,即使再土少水少,大多数植物都生命无存,依然无心插柳柳成荫,是红柳,是沙柳,是这些随意而生,随遇而安的柳啊,把那些冷寞之地装典成塞外江南。不惧风沙,不惧恶劣,不惧寂寞,只自顾自地尽兴忘情地长成一片风景,一片绿州。多么感人的骨子里的强大。

   更有那,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柳,就这么有生活气息,离柳近了,也就离现实近了,离人烟近了,离故乡近了,离亲情近了,离希望近了。

   母亲有一对水曲柳的箱子,是父亲送她的礼物。母亲嫁给父亲时,只挎着一只小包袱就进了门,却看到家徒四壁,只同父亲念叨过一次在她女伴家看到人家的水曲柳箱子,那清亮如水中晚霞的颜色,那像水里波纹的光亮的表面。父亲默默记下了自己妻子的憧憬的目光,然后,悄悄地准备,用自己半年的工资,让村里的木匠给母亲打下了两只水曲柳的箱子。那一天,母亲是多么快乐呀。瞧啊,看啊,擦呀,抹呀,开呀,关呀。前后左右地转呀。这些柳啊,替我的父亲传递了深深浓浓的爱呀。

   我也有一件柳做的礼物。是丈夫在部队时,向驻地的老乡买了一块柳做的案板。这案板好啊——,切菜,剁馅,从不见开裂,也不见变形,经过它的奉献,我做出的家常菜也份外的香,也许真有柳木的本真的清香吧。

   柳啊,装典了多少人家的温暖啊。

   既诗意又真情的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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