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白菜满地
那时候,白菜满地
铺一层急慌慌的草本霜雪
铺一层赶趟的植物月光
砍,这个动词在此处充满柔情
砍白菜,一边砍一边阅读大地上的《菜根谭》
锋利的刀口对着菜根的茬口
稳准狠,充满怜爱
白菜不吭一声,不喊疼,像个无名英雄
周身弥漫着粟色的土香和清白的白菜香
此时,你索性也就是棵大白菜吧,自有大白菜的本真从容不迫
多少个午后,你们望向田野尽头的小路
盼望又累又疼的人影,一团团扑奔过来
大家一起蹲在这土地上
与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深切恳谈,探讨生命的内幕
汗水不停做着注解
不用做别的过分的翻译
照顾好,眼前有用的那些分秒必争的瞬间
就这样伺候土地
伺候土地新娩出的清白的婴儿
抱起大白菜,以接生婆的目光打量
看一下去年的白菜与今年的白菜,有什么不同吗
好像,没有
也许,有吧
今年的白菜更沉重,也更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