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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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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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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那颗红枣树

那个周末,我去朋友家做客,他端出一盘大红枣。通红圆润的红枣看起来煞是养眼,我突然有了吃红枣的兴头,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品尝,却尝不出过去那种味道。我看着那盘大红枣发呆,朋友笑了:“你这是咋了?”我回过神来,也笑了。

那年我离开家乡的时候,我们村很多家庭的院子里,都有一颗红枣树。我家那棵红枣树,在堂屋门前西侧靠院墙边上。那棵红枣树,打我记事就长在那里,它应该不是我父亲种下的,是不是爷爷种下的,我不知道。那棵红枣树,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屋,给我留下太多的美好回忆。

在我的记忆中,我家那颗红枣树似乎是长不大的,我在家乡那些年,它总是那么粗、那么高、那么大。它树皮粗糙、树干低矮,枝条瘦小、四处伸展。别看它其貌不扬,却非常“能干”,每年秋天,秋风吹起的时候,一树的红枣就熟了。

家乡的春天,冬眠的植物苏醒了,它们争先恐后吸吮春天的雨露和阳光,微风轻柔,吹动枝叶,小花争相开放。在这个争奇斗艳的赛场上,有一个落后者——红枣树。它像一个沉稳的长者,不急于表现,而是默默地积蓄力量、储存能量,悄悄地发出嫩芽,到麦黄时节,它才长满了绿叶。待满眼碧绿、那些包围在花蕊中间的黄色小花瓣,星星点点地隐藏在叶子下,散发出它独有芬芳的时候,人们才猛地发现它的存在。

夏天,小枣长出来了,红枣树伸展绿叶,像慈祥的妈妈,呵护着这绿色的小生命。骄阳似火天气,小枣们探出身子,尽情地沐浴着阳光;狂风暴露雨到来,枣树叶抱作一团,像勇敢的战士,保护着稚嫩的小枣,任凭风吹雨打。

金秋季节,小枣长大了,通红通红的。红枣树挂满了果实,无数的枝条压弯了腰,只有主干仍然挺立,把果实拽得紧紧的,不让一个掉队。秋风中,枝条吃力地摇摆,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夕阳爬过院墙,余辉涂染老屋,像一幅画,既美丽、又生动,既温馨、又喜庆。我无心看景,爬上红枣树,双手使劲儿摇动树枝,随着树叶哗哗作响,噼哩啪啦的大红枣落了一地,把在树下抢红枣吃的小伙伴们,砸得双手抱着头,咯咯大笑。

我家那棵红枣树在我们村是“名树”。说它有名,一是品种好,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灵芝枣。二是果子成熟的早,比“大笨枣”早二十来天。三是果子品质高,咬上一口,既脆又甜,非常爽口。四是果子外观美,形如橄榄,色彩亮丽。

每年农历七月红枣成熟的时候,乡邻们都爱来我家串门。大家围着那棵红枣树,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还是这枣,比我们那‘大笨枣’好,熟的早不说,好吃又好看!”每每这时,父亲笑起满脸褶子,像喝了烈酒时的样子。于是,他就分一些给乡邻们品尝,然后,把那一树的红枣装进篮子里,似乎聚拢了整个秋天。

19岁那年,我离开了家乡,至今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仍在外地工作。每年红枣成熟的季节,我就会想起家乡的味道。那年秋天,我特别想家,想念那一树的大红枣。回到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红枣树老了,挂在枝头的果子少了,没当年的分量,色彩也没那么明亮了。父亲在院里忙碌,行动也没当年利索了,他蓦然看到我的那一刻,竟有些慌乱,一时无语。

若干年后,父母老了、走了,当年的家变成了老屋,我也有些日子没回去了。在朋友家尝了一个红枣之后,我突然那么强烈地想回家看看,看看家乡那棵红枣树树。

我面前的老屋,青苔爬上了墙根,风雨斑驳了窗格,时光烙印在高墙。青色的屋脊粗糙了、也凌乱了,紧闭的大门不再像往日一样打开,哗哗地流泻出一地阳光。

门开了,我看见,那颗红枣树孤独在夕阳里,虔诚地守候在老屋旁。一阵微风吹过,树枝来回摆动,像似给漂泊在外多年的游子打招呼:

你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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