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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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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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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的钢笔字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当新兵那会,真的不知道我在钢笔书法上竟有如此潜力和能量、几年后会进入庞中华老师的视线、得到他的真传并成为他的优秀学员,当我担任连队文书后需要提升钢笔字水平、且必须付诸行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本人以前自我感觉良好的钢笔字,的确那个啥,难看得很。

学生时代,我的字“自成一体”——瘦且长,同学们都说像“蚂蚱”。可能是同学们没见过什么好字吧,从小学到高中,夸我字写得好的不在少数,沾沾自喜好多年。到高中时,我觉得我的字已经出神入化,到了“腾飞”的地步了,因为每当我拿出钢笔做作业,都特兴奋,“刷刷”的,一个又一个、一行又一行、一页又一页,总有使不完的劲儿。一天写作文,我突发奇想,没按“套路”出牌,努力把字写得小之又小,一篇内容积极向上的好文章,字却让我写得像一粒粒老鼠屎卧在作文本的方格内。

语文老师姓任,高度近视,那天他当着全班四十几个同学的面,把我的作文本“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不光扔在了地上,还说了一句至今我没忘记的话。任老师透过鞋底厚的玻璃镜片瞪着我说:“你赔我的眼!”当然了,任老师不会真的要我赔他的眼。任老师误会我是故意的,即便这样,他仍给我那篇因字而“背黑锅”的作文,给了个好评。任老师的格局、个性和品德,以及认真负责的教学态度,略见一斑。打那,再说我的字好的同学就少了。

后来连长对我说,他当时让我当文书,和我的字有点关系,但不是主要的,主要的看我是个高中生,经常在连队黑板报上写好人好事,写得还不错。除了这些,人也挺机灵的,说文书就你了。记得我上任的第一天,连长对我说,你的字,写不过前几任文书,还得好好练练。我怀着一肚子的好奇和多多少少的不服气,把前几任文书的字一一找出来,发现他们的字果然都漂亮。我脸红了,有了压力,便有了动力,就开始练起字来。

就在我照着连队老文书的字认真练习的时候,有一个叫庞中华的地质队员也在练字。都是练字,由于年龄、阅历、文化等因素,以及目标不同,结果也大相径庭。我的字也就练得顺溜一些,仅此而已,可庞中华一出手就是王炸:他出版了第一本钢笔字帖《谈谈学写钢笔字》。这本字帖,首印二十万册,一上市就告罄,以后加印加印再加印,加印若干次,总发行量达到上千万册之多,可见那个年代,喜欢庞体字和想把字写好的人的有多少。

我看到《谈谈学写钢笔字》的时候,庞中华还没什么名气,可当我从一个战友那里看到它的时候,第一眼就把我给惊呆了:这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钢笔字!战友看我爱不释手,就把那本字帖送给了我,我如获至宝。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照着庞中华老师字帖上的字,以及字帖上说的练字方法,每天一个小时,坚持不懈地练上了。两年后,我的字进步了,在部队小有名气,先后被调到营部、团政治机关当文书。在我忙着“当文书”时,庞中华老师在酝酿一场硬笔书法的革命,不久,他的“中华钢笔书法函授中心”宣告成立。我从《解放军报》看到招生广告后,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没错,我交第一份作业就被函授中心的教师“盯”上了,给予了认真点评和积极肯定。我开心地笑了:笨鸟先飞,你这中心尚未成立和招生,我就是庞中华老师的学生了。老师的鼓励就是动力,我练字的劲头更大了。

进入庞中华老师的视线,是1987年。记得那年我被部队评为自学成才标兵,年底荣立三等功。饮水思源,我觉得,军功章里有“庞老师的一半”,于是我就把那枚军功章寄给了庞中华老师,以表达发自内心的感恩和敬佩。那时,庞中华老师已经是不折不扣、名符其实的大名人了,我的邮件发出后,根本没想到庞中华老师会亲自给我回信。也就半个月后吧,庞中华老师不光回信了,还寄给我一本他新出的《钢笔书法讲座》。在这本书的扉页,庞中华老师用他那一字千金的行楷字,亲笔给我写下一篇让我热血沸腾的话。

之后,我试着参加各种硬笔书法比赛,获了一些奖,其中我最满意的当数由《中国青年报》和中华钢笔书法函授中心联合举办的全国学生钢笔书法大赛。在这次大赛中,我获得庞中华学员组二等奖。当时,中华钢笔书法函授中心有八十万学员,据说,接近半数参加了这次大赛,我虽说没获一等奖进入十强,可几年前的“蚂蚱”,蹦得还是不低的。这期间,我一直没间断“写作文”,也在军内外报刊上发表了一些小文章。一天,我收到《湖南日报》一个编辑的来信,说我投给他们的稿子收到了,不拟采用,可他实在不忍心把我的“书法作品”丢到废纸篓里,特意退还给我,并给我提出了修改意见。还有一家地方小报,我明明投给他们的是一篇小小说,可他们却生生把我的“文学作品”当成“书法作品”给登了出来。这足以说明,那些年,我写的文章,实在“干”不过我写的字。

1989年夏,我利用探家的机会在郑州见到了庞中华老师。那天上午,庞中华老师到一家企业上课,他特意带上我,让我现场感受和学习硬笔书法教学。回到函授中心,庞中华老师用手风琴拉了一首《解放军进行曲》。曲子好:旋律流畅,气势磅礴,热情奔放,催人奋进。演奏熟:张弛有度,行云流水,琴人一体,一气呵成。曲毕,庞中华老师对我说,函授中心上百万学员,有不少来自部队,战士们求学若渴,都想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你完全可以在你们部队开办一所分校,让更多的战士把字练好。培训军地两用人才,是一件丰富官兵文化生活,很有意义的大好事。

在部队领导的大力支持下,经过精心筹备,两年后的1992年春,由庞中华老师题写校名并提供教材、由我担任校长的“汕头中华硬笔书法学校”成立了。学校一经成立,报名者踊跃,先后招收几万名部队和地方学员。遗憾的是,后来我考上军校、然后到连队带兵、再后来到机关工作,我实在无精力顾及那所庞中华老师寄予厚望、倾注我大量心血的书法学校了。1995年下半年,汕头中华硬笔书法学校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停办了。

2002年秋,我把多年来在报刊上发表的一些文章和钢笔书法作品,以部队所在地的地名为书名汇集成册,为下来转业到地方工作准备一份“简介”。看到当年写的那些钢笔字,我猛然想到了庞中华老师——我已经多年没和他联系了。于是,我给庞中华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较为详细地向他汇报了我这些年的情况,特别是未能把学校办下去的不安和无奈。庞中华老师说,你能在部队进步,我当然高兴,不过,把字丢了,的确是有点可惜。

半个月后,我在外地出差,庞中华老师从北京打来电话,说为我那本《牛田洋情结》题写的书名已寄出来,我收到后通知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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