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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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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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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香辣的乡愁

 

那碗辣的乡愁

文:张继

 

离乡四十年了,仍惦念着母亲做的臊子面。

我的家乡在关中平原上的扶风,一条清清的小湋河环绕着桐树茂密的村庄,低矮的黄土坡上一片片绿油油的麦地、油菜地,如绿毯般迷人。一排排老桐树守护着窑洞和场院。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柿子林生长于河岸边,如绿色的飘带,舞动着勃勃的生机。一座座爬满岁月沧桑的老屋、飞檐翘角、古色古香、傲立春风中。屋顶的袅袅升起的炊烟,像村庄高高扬起的手臂,挥舞着晚霞,送走了一个个温馨的黄昏。偶尔,一两声犬吠声打破寂静,像村庄打了一个喷嚏,格外的亲切。细细的小湋河清澈见底、流水潺潺,在村庄边歇歇脚又向前流去。田野里 空气清新,弥漫着浓郁的草香。

小时候,我和小伙伴背着书包放学回家,沿着河边一阵狂跑,身后留下咯咯的笑声和背上书包里铅笔盒的响声。浅水里几条小鱼的吸引了我们的视线,冲进水里,一个个笨手笨脚地伸手去抓,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服,一股透心凉瞬间溢满全身。

夜幕慢慢遮住了老屋青色的屋脊,窗口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正忙着做晚饭,一股股浓浓的醋香往鼻子里钻。她站在锅边拿着铲子炒菜,还不时用手捏捏我的小脸蛋得意地说:“臊子炒得香香的,面条擀得细细的,一口口吸溜下去,让我娃吃得满嘴留香。”灶边木制风箱“呱嗒、呱嗒”的声响,像吟唱着一首古老的儿歌,伴着我流着的口水和直勾勾的眼神,温馨了香味弥漫的厨房。

母亲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上桌了,我也不怕烫嘴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母亲望着我笑了,疼爱地说:“娃儿慢慢吃,没人和你抢,不要噎着了。”我一连吃了三大碗,才抹抹嘴放下碗筷。那碗香气怡人的臊子面,成了我童年最喜欢的吃的饭。

然而,那时家乡人的生活很苦,平时很少吃臊子面,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享受臊子面的美味,每家的味道又不尽相同。每年过春节,我跟着母亲走亲戚,才能品尝到各家味道不同的臊子面。

家乡人逢年过节待客人以臊子面为主,而且在擀面和熬汤上都有绝活,力求做到最好,让客人吃得心满意足。我舅家的面讲究汤料,用牛骨头熬制的臊子汤,吃起来特别香。而我姑家的面,选用上好的麦子磨面,擀出的面条有韧劲,吃在嘴里耐嚼,特别有味道。从大年初二到正月十五,我们一圈亲戚走下来,尝遍了各家臊子面的味道,感觉母亲做的臊子面,在酸辣和香味上更胜一筹。我的看法也得到了亲戚们的一致认同。

大年初三我家待客,亲戚们吃臊子面的场面也异常火爆。院子里八张八仙桌一字摆开、每张桌前坐满人。厨房里架着两口大锅,一口锅里熬制着飘着香气的臊子、另一口锅里烧水下着面条。母亲站在锅边忙得不亦乐乎。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浇上香气扑鼻的臊子端上桌。亲戚们,你一碗、我一碗、互不相让、“吸溜、吸溜”的声音响成一片,大家吃得满头大汗直呼过瘾。等到大家吃完了,母亲才擦擦额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招呼我们上桌吃面。

每年春节,我家都会上演这热闹的一幕。亲戚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拜年,母亲也准时担任这场“大戏”的主角,披挂上阵,把自己做臊子面的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一碗碗酸辣可口的臊子面,传递着浓浓的情意,滋润着乡亲淳朴的心田。也在我味蕾上留下了永久的记忆。

离开家乡后,每次回到家里,母亲仍会做臊子面。她知道我久旱的味蕾,需要酸辣的臊子面来滋润。让异乡日积月累的思念被浓浓的亲情融化,冲淡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乡愁。

臊子面端上来了,依然香气扑鼻、醋香诱人,像穿透了岁月尘封的老酒,散发出浓浓的香味。一碗碗飘着红辣椒油的臊子面摆满了桌,汤里还点缀着几片翡翠般的蒜苗叶,让人垂涎欲滴。细细的面条吸进嘴里,一股香辣味在齿间流动,仿佛沉睡的记忆被唤醒了,又找回了那些童年久违的味道。我连吃了六大碗,咂咂嘴,让味蕾好好享受家乡的味道,沉醉美好的回忆之中。母亲笑着说:“还像小时候那样,吃着吃着就醉了。只要你喜欢,妈天天给你做,现在咱农民的生活好了,每天都像在过年。”吃着家乡的臊子面,让我饱受乡愁折磨的心,被母爱暖得热烘烘的。仿佛回到了童年清纯的岁月,整天围在母亲身边无疑无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岁月悠悠,家乡香辣的臊子面里盛满了乡愁,已经融进了我的血脉里。每至除夕的夜晚,望着夜空里璀璨的烟花,我想念家乡扶风,想念苍老的母亲,想念那碗香辣的臊子面。眼前又浮现出春风满面的母亲笑盈盈地端着香喷喷的臊子面走过来,鼻间也闻到浓浓的醋香。然而,绚丽的烟花绽放过后什么也没有了,只留下孤独的我对着夜空发呆。

哦,那碗香辣的乡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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