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艺（组诗）

剪窗花

或许，八月注定是用来害病的

忧喜的疆土，仿佛都归母亲

丰满的羽毛焐干了，抖抖：真好

十五的月亮十六飞走

天空像一块磨砂玻璃

窗上的水蒸汽，结出了颗颗珍珠

远去的有远去的饱满理由

腊月的雪仿佛要挤进八月的天空

天空不能没有太阳——母亲

照着昨天下山的红日、剪了一个

秋雨说事

父亲不在了，我们仍然还是儿女

雨不睁眼地下，屋里的人披件外套

出不了工，大伙用水泡饭、让牌受累

母亲心狠、又似乎特自私

把父亲钉在了那面墙上

腾出双手，又把儿女们都赶出了故土

多清静呀，一个人窝在草垛上

听雨说事、抱着黑猫打盹

嗨，八十八亩空地都是草的了

八十里的秋天呵，都是她老人家的了

过年

年关，桌子上多放的一双筷子

是母亲架起的、一座仙鹤微步的桥

案上，燃亮的香火是母亲发出的加密信号

墙上，钉父亲的那些旧钉子

常被母亲的目光松动，松开背包的我们

不断地接收到、父亲释放的微笑

年关，关不住时代的列车和飞鸟

熟透了的鸡鸭鹅，被母亲塞进我们的行囊

儿女给的数字躺进存折、父亲回到墙上

八十八平方的城池和天空都归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