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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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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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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妈妈

婆婆妈妈

                     

我的妈妈不在,我的婆婆还健在。

 

妈妈在我十八岁时离开了我,还没顾上跟我说一些女人的话题,她就撒手尘寰了,在女儿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时间让空洞沉入心底,有丈夫和女儿的日子填充着那个空洞,于是那上面便覆盖着青草和鲜花。为人妻十年了,生活条件也不断改善,从陋室迁往新居,从写字台移至电脑键盘,空闲时便啪啪敲打键盘,我终归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就在一个午后,我突然想喝糖水,我给自己泡一杯糖水,我边喝边敲打出文字,我在品味这甜味,自己给自己放的糖应该是刚好的吧。

 

其实我是不喝糖水的。就在这么一个午后,我突然记起很遥远的一午后,我在做功课,妈妈在跟人闲聊,谈话断断续续地传入我耳中,“哎,做人是很难的,人和人之间就比如这糖水,把自己仅剩的糖全部泡给人家喝,人家还说不甜——哎!”这是妈妈的声音。这句话曾经跟很多话编织在一起,很久远,就象一件毛衣的针脚。毛衣的每一个针脚都那么不起眼。但哪一天,有一个针脚突兀在你的眼前,那一定是个线头或者是一件毛衣的突破口。我的感触便从这里开始。其实,妈妈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人了,但是理解人生,理解妈妈的糖水人生,我好像才刚刚开始。

 

我给我的婆婆泡过糖水,十年的倾心。婆婆有一天说:糖水并不甜。

 

妈妈的声音从遥远的午后缓缓传来,我坠在往事之中,但我不知道这线头从哪里拉出来,有点乱了,心里面,找不到出口。于是我想起先泡一杯糖水,给自己。妈妈,我知道心里苦的时候,添再多的糖,水还是不会甜的。妈妈,我还知道先吃了甜东西,再喝糖水,水一样不会甜的。

 

我记得第一次叫婆婆,我鼓起勇气,张了几次口,最后终于叫出了一声,“妈——”那声音在发抖,泪水在眼眶打转。因为在那之前,我已有三年没叫过妈了,除了在梦中在哭喊中,我唯一的妈妈活在我的心里面。但是无论多么难,我还是开口叫出来了,因为她是我深爱的人的妈妈。我要把她当做自己的妈妈。十年了,我才明白,先吃了甜东西,再喝糖水,水是不会甜的。

 

我跟婆婆之间起初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一个男人才有了关联,婆婆毕竟不是我的妈妈。

 

都说做人难做女人更难,我想除了一部分来自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难,有一大部分难是来自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因为一个女人的一生在做女儿和母亲的同时,又担负着做媳妇和婆婆的角色。

 

我幻想那个遥远的午后,陪妈妈喝糖水的是我。糖水的旁边泡上一杯茶水,我会给妈妈补充:妈妈和女儿之间就像糖水,清清澈澈,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婆婆和媳妇之间应像茶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茶是茶,水是水。母女之间泡糖水,糖多糖少都一样的甜;婆媳之间泡茶水,喜欢浓的,多放点茶,喜欢淡的,多兑点水,虽然茶水有点苦味,但因为共同的所爱——杯子,她们才结了这段茶水缘,所以她们之间应该像水中的茶叶一样自然舒展,和杯子一起亲亲热热过着人生。

                                                                           陶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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