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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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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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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石匠


       石石匠,自然姓石。这称呼叫起来拗口、听起来别扭。但谁也没觉得,石匠,就不能姓石。

        当地流传一句谚语,说:泥匠张,木匠袁,石石匠的手艺盖三绝。石石匠,人虽刻板,但手艺,却是当地首绝。

        据传,石石匠、张泥匠、袁木匠,三人被请去合力建造一座牌楼,石石匠雕刻的魁星点斗,被置于牌楼中央的顶端。那魁星单腿独立,仅用一根手指挑斗,竟屹立牌楼,历风雨经年不损。

        石石匠,死了,死去了好些年。当地人仍为他惋惜,说:石石匠,那手艺精绝,却没能传下来。更有人感叹:石石匠,刻了一辈子石碑,却没能为自己刻下一块,竟为自己留下一块无字的空碑。

         后有海外雕刻名家归来,看了石石匠坟前的无字石碑,惊为一绝,说当今雕塑者无人能出其左右。并问为何没有碑文。

        于是人们说起一个故事。

         说自从石石匠的手艺传开以后,传到了县城。一天,县里下来两位大员。一位自称县府干事,一位自称县长护卫。他们找到石石匠,说要替县长刻一块功德碑。当然没说是县长的意思还是他们的意思。石石匠听了,心里不快,但又只能勉强答应。他们陪他选了三天石材,又陪着他凿铣了三天石碑。他把一块石碑打磨得精致透亮,能照见人影。他对俩位县府大员说:

         “你们找人把这碑抬回去吧!让县长每天瞅瞅,这石碑能照见人影。”

          俩位不明白什么意思,只递给他一纸拟好的碑文,让他按要求刻上石碑。

          他瞅了瞅,说:“这么透亮的石碑,刻上字就糟蹋了。”

          俩位说:“再通透的石碑,没有字,我们拿回去作甚。”

          他执拗不过,只得勉强应承。没想到,他抡起锤,一锤子下去,那凿刀一闪,握凿刀的两个手指却全砸没了。那碑身竟然丝毫未损。不知俩位是看明白了还是没看明白,总之是见他刻不了碑了,便扔下石碑,悻悻地离开,复命去了。

        这事后来在村里传开,越传越神,越传越绝。但说法不一。总之,石石匠的两个手指是失去了,再也做不了石工活了。县府也再没有派人来打扰。从此,石石匠的一手石雕绝活,再没能传与后人。

          过了好些年,石石匠就死了。临死时,他对儿子说:“把那块无字的石碑,就立在我坟前吧,那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一件雕刻。”

         从此,那块无字的碑,伴随着石石匠的坟,几经变迁。那故事,却一直在传。

         至今,人们还能看到那块石碑。还能想起那牌楼上魁星点斗的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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