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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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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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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苕

尽管相隔不是很远,但因为俗务繁忙,很久都没回故乡了,对远在家乡的父亲甚是想念。这不,这周末,堂兄抽空去了一趟老家,回酉阳来时,打电话叫我去取东西,原来是父亲从老家为我带来了一袋红苕。

望着那胀鼓鼓的塑料编织袋,突然间对红薯有了深厚的感情。记得年少时,家中突遇天灾,所有财产在瞬间化为一炬。父亲因忙于组织大家救火,自己家中的东西一件也没能抢出来。大火熄灭后,全家人唯一的财产,就是我从火中放出来的一头黑猪,加外屋后园子里那满满的一窖红苕。

以前,猪吃的是红苕,火灾以后,猪的生活水平自然是下降了,母亲常常在农忙之后,到山上去打野草来喂它,红苕不再是它的主食,而是成为了一家人大半年的口粮。凑合着亲戚朋友们捐赠的粮食,红苕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人的主粮。那时候,每每做饭,母亲都要刮几个红苕放在锅里,每次舀饭时,母亲都要先把红苕舀出来,放在自己的碗里,然后再给我和年幼弟弟妹妹盛饭。

那时候,总以为父母爱吃红苕,而红苕,对于我们小孩子,就像现在商店里的零食,早上上学时,父母总是天不亮就起来,一边做饭,一边把洗好的红苕放在火塘里烤,饭做好后,红苕也就烧熟了,父亲就会把它们拿出来,放在灶上冷着,等我们吃完早饭,红苕也就不那么烫了,父亲把它们身上的灰吹尽,然后用塑料袋包好,放在我们的书包里。从家里到学校,每天往返几十里的山路,因为红苕,我们正在成长的身体显得不那么饥渴。饿了,从书包里掏出红苕来啃一口;渴了,就着路边的山泉痛饮一顿。

我爱红苕,不仅仅是因为它温暖了我的少年。阳春三月,父母把红苕下在园子里,没过多久,它就冒出了嫩绿的头儿,晴也罢,雨也罢,它都一个劲的生长。不几日,菜园里就出现了一块块绿荫。到了一定的高度,父母就会把这些苕秧,挑出壮实的一批摘下来,移栽到地里去。苕秧不像其它的禾苗,对种植技术和土壤有特别的要求,从中间轻轻的掐断,随便放在那里,它都能生根发芽,然后长出一片绿荫来。

我爱红苕,也不仅仅是因为它随遇而安的性格。它从不与稻谷争水,也不同玉米争肥,更不与树木争高下,那里都能安家,那里都能生长。它们很少开花,也从不把果实高举在头顶,因此,单从它的外貌来看,极其普通的它们是很难引人注意的,它总是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深深的藏在泥土之中。到了秋天,当你拿着锄头,轻轻地一锄挖下去的时候,它们那深扎在泥土里的根就冒了出来,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一个个,一串串,让你的心中充满了丰收的喜悦。而红苕的贮藏,也极其方便,不像其它粮食那样,要吹干晒尽后才能装在仓里,现挖的红苕,随便倒在一口地窖,就能安安稳稳地过冬。

我爱红苕,是因为它对人毫无保留的付出。玉米、水稻只愿意把果实献给人们食用,而红苕,不仅仅是根可以做主粮,它的茎、叶都是很好的蔬菜。在那些荒芜的岁月里,蒸几个红苕,炒一盘苕把或苕叶,便足以填饱我们饥饿的肚子。

我们这些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就像红苕,散落在城市的角角落落,无怨无悔,从不计较什么,却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祖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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