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叮铃铃”,李荣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他顺手抓起来,看准了接听键按下,慢条斯理问道:“喂,哪一位?”
“李总,我是高平永光公司的刘贵才!”对方近乎在喊。
“啊,刘副总啊。” 李荣还是不紧不慢。
“坏了!我们被骗了!我们给了大河公司十五万,现在人失踪了!”
“什么钱?谁失踪了?”李荣这才坐直了身体问道。
“李总,就是你提供的那家公司,我们把协议签了,咨询费也交了,可是人找不到了。”
“我提供的,刘副总你说话注意点。我跟你们程总说了,那个信息你们自己斟酌。出了问题,你们找我,不道德吧。”
“李总,你跟程总咋说的,我不清楚。他让我找你的。”
“这个程成,太不厚道啦,我找他!你们是不是弄准成了,再给钱呐。”
“对方半个月就能付50%的材料款,我们就把咨询费给了。交货期就仨月,我们就赶回高平准备材料、等材料款了。结果,快二十天了,材料款没到账。打电话,手机欠费停机了。”
“那赶紧报案呀。”
“已经报案了。昨天下午,我和张永成就赶到南河市了。结果,一看,人去楼空。昨天,也找了大厦的物业主管,他说;租赁到期,退房了。我们又拿着身份证、协议到政府部门查了,都是假的。程总让跟你联系,看你有没有胡二牛的联络方式。”
“他混蛋,我怎么会有他的联络方式。”李荣气愤地骂道。
不知刘贵才是情绪紧张,还是一口气把话说完有些缺氧,电话里都能听到“呼呼”的喘气声。
李荣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这分明是说自己与诈骗分子有关系。听刘贵才的语气,似乎自己还是这起诈骗案的始作俑者。
电话里“呼呼”的喘气声持续,似乎在等李荣的回话。李荣饱经风霜几十年,这等嫁祸于人的伎俩,见的多了。他沉稳地答道:“刘副总,被骗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初我是看厂子揭不开锅了,工人开不出工资,才好心把信息给你们的。想要骗子的电话,你向你们程总要吧。”
“李总,现在当务之急是抓到骗子。至于你们两位老总咋说的,我不知道。你看……。” 没等刘贵才说完,李荣按掉了电话。
他点上一根香烟,大口地吸着,以此理理头绪,平复一下情绪。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他不去理他。紧接着手机又一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李荣的心里“咯噔”一下,打起了鼓,脑中有种下意识产生,他赶紧拿起了手机。
“喂,是李荣吗?我是H省南河市花溪区公安局,W省高平市永光公司被骗一案,你涉嫌提供虚假信息。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必须如实写份证明材料,提供给我们。你的手机不得关机,这个号码不得拒接,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
“哦,好好,哦,哦,好好。”
霎时,李荣拿手机的手有些发抖,嘴巴发颤,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脑袋像正充气的气球,“嗡嗡”胀大,心脏像要跳出来似的“砰砰”乱跳。他伸手扶住桌角,慢慢坐下。红红的脸,变得发紫,本来消瘦的脸上,皱纹就多还宽厚,这时更幽深了。他紧闭双眼,平复舒缓了一会儿。他咬了一下嘴上的半截香烟,重重地吸两口,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一缕缕烟雾,在面前缭绕,脑袋里更是烟雾迷蒙。
“要是抓不到罪犯,大半辈子的清白,一下子全毁了。”
李荣焦虑不安起来,他抓起手机,给程成打过去:“喂,程成,你这人不厚道啊,那邀标函是怎么来的?跟你说了吧!让你自己斟酌处理。你们被骗了,倒找上我来啦,惹得公安局都找我了。”
“李总,我确实跟他们说了,可有人包括公安机关就是对信息来源发问,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放心,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顶个屁用!”
李荣挂断了电话,就要爆炸的情绪得到一点释放,可犯罪的恐惧却涌上心头。看来自己真的摊上事了,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可警察都说你是提供虚假信息,现在不是叫不叫门的问题,而是你怎么证明自己清白的事了。你不提供虚假信息,人家也不会上当受骗,你就是同案犯。他不敢想下去。
李荣在办公桌前后转圈踱步,越想越懊恼。他又点上一根香烟,一口接一口地猛吸。两侧太阳穴的两道青筋像蚯蚓暴跳出来,扭动躯体,向额头盘旋。他眉头紧皱,双眼紧闭。把夹在左手指间的香烟,一次接一次颤巍巍地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吸着,嘴和鼻孔同时喷出混浊的白白烟气。
“我就不信,好心倒成了驴肝肺。回趟高平,和那个程成把话说清楚,免得唾沫星子满天飞。”
二、
一个月前的一天,李荣收到寄给自己的一封A4大小的信函,打开一看是H省南河市大河设备发展公司一项压力容器设备制造工程的邀标函。他粗略看了一下,就把信函内容汇报给自己的新东家—W省滨江市汇荣实业公司的总经理钟强。钟强一听,本公司没这方面的资质,就让李荣自行处理吧。
其实,李荣拿到这封邀标函时,就已经想到了自己退休前的原单位——W省高平市永光机械设备公司,它拥有压力容器设计和制造都是二级的成套资质。只是国营企业刚刚改制不到一年,工厂没活干,工人开不出工资。原单位的窘状,时常让他牵肠挂肚。有了这份燃眉之急的信息,他的心里立即泛起了乐于助人的涟漪。
李荣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就给永光公司总经理程成打了个电话。程成一听,兴奋地把拳头砸在大班台上,连声说道:“李总,谢谢!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李总把邀标函用特快专递寄给我。”俩人像久未见面的知己,磨叽了半天才挂断电话。
三、
李荣来到钟强办公室。“钟总,我得回高平一趟。”
“好啊,李总。回家看看吧。”
“我这次回去,不是为了回家,是要去永光公司。”
李荣就把刚才电话里的事,向钟强说了一遍。钟强一听就来气了:“好人都能给戴上枷板,这太冤枉了。李总,这等破事,别放心上,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给你作证,写个证明拿着。”
四、
第二天下午,快三点了,李荣来到了永光公司。走近厂门,就感觉有些异样。看见门卫还是熟悉的老郭,就习惯地招手打招呼:“郭师傅。”
老郭“哼”了一声。
走在厂区的路上,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视乎都在用冰冷的眼神看他。都说人走茶凉,不至于都变成冰碴了吧。
他走在办公楼的走廊里,倒是有人和他热情打招呼,可还是有人对他满脸笑容的招呼嗤之以鼻。看来确实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像发过朋友圈一样,广为人知了。难道,在他们眼里,自己真就是骗子了?
李荣径直走进了程成的办公室,程成从老板椅上弹下来,紧赶两步,握住他的手,“李总啊,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有失远迎啊。听说又当总监了,你在那都是举足轻重的人才啊。”
“程总,先别客套了。刘贵才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嗨,出了这事,公司上下风言风语,这不也是有病乱投医吗。我也得给上千号人有个交代呀。”
“那你不能拿我当垫背吧。我给你挂电话时,一再强调那是公函,让你自己斟酌处理,是吧?”
“是,是,李总,你确实是那么说的。可你在公司当总工期间,德高望重,没人质疑你的工作。提起你,员工没有不竖大拇指的。你是……。”
“程总,好汉做事好汉当,来找你,就是想把话说清楚。高帽子你留着自己戴吧。”
李荣说着,把钟强写的证明信扔到了大班台上,程成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李总啊,这件事,我有责任,我粗心了,我还是把你当成本公司的老总了。这样吧,刘副总明天上午回来。下午一点,我们开个会,你呢,帮人帮到底,好人做到底。”
李荣再次走进会议室。程成、刘贵才、张永成、林工、还有厂办主任都已在坐。
程成开场白:“开会前,我首先声明一点;当时李总给我们这个邀标函时,确实一再强调是一封公函,让我们自己斟酌定夺。李总是出于帮助我们的目的转给我的,可能是我对李总太崇敬了,太想扭转经营局面,求成心切了,就没有上会研究讨论,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我们辜负了李总的好意呀。”
程成拿着笔边写着什么,边问:“刘副总,这件事,是你和张永成一块去办的,依你们俩的观察和分析,就没看出一点可疑或者破绽什么的?人不说嘛;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
“没有,再说程总,要是看出点来,我也不会和他们签协议。”刘贵才似乎对程成的问话有点敏感。
程成接过话茬:“我是说事后,出了问题,我们都要反省,吸取教训。我就不信这个骗子能够做的天衣无缝。要找出骗局的纰漏,才能抓到骗子吗。”
“程总,从过程看,真看不出来。项目批件、投资协议、企业资信等证件齐全,协议也没问题。”张永成像是在推脱什么或是替刘贵才辩护,程成用眼睛乜斜了他一眼。
“李总,你也谈谈看法,帮我们分析分析,共同抓住骗子,讨回钱款。实话讲,现在工人的情绪很大。下步,工作还得做呀。”刘贵才把话题转到了李荣身上。
李荣看向刘贵才;他舒服地仰坐在座椅上。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白胖的大脸。两年没见,发际模糊到了头顶,额头油光平滑。大大的双眼,黑黑的一抹眉,眼珠跳上跳下。看见李荣看向自己,就把眼神躲开了。
“哦,是啊,李总,你也谈谈看法。”程成附和道。
“我没多想,只是出于好意,把信息就直接给你们了,至于有什么纰漏,也不是我该琢磨的事,你们怎么处理,我也无权评价。”李荣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程成的手机响了,他向李荣示意一下,就出去了。
“李总,程总对你确实非常敬重,你走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你提供的信息,我们真就没多想。骗子的戏也确实演的天衣无缝。要想抓住骗子,我们还是想让你。”刘贵才转动眼珠,撇了一眼李荣,没再往下说。
李荣知道他要说什么,听起来像是亡羊补牢,实际上是在推脱,还有嫁祸于人的味道。更深层的意思是说自己和骗子脱不了干系。李荣感觉自己成了他们手里随时可以打出的王炸。
这风谲云诡快速变换的时代,让李荣有了更多的思考和感受。他懊悔自己当初意识简单,不该不究是非,盲目做你的所谓善举,好心办成了坏事,引得人家鸡飞蛋打。但他觉得当初的行为就是自己的初心,也是几十年坦诚磊落的一贯秉性。他相信公道正义自在人心,否则,这社会也就没了方园。
李荣不想再去争辩,那样会使自己更加被动,还会弄得满城风雨。他没等程成回来,就离开了会议室。
五、
李荣依旧是那个不卑不亢倔强耿直的李总工程师,他腰板拔的更直,凝视前方,迈着重重有节奏的步伐,走在公司路上。
“郭师傅,走了啊。”
他走出厂门不足一百米,身体开始发抖,他赶紧坐到路边的花坛上。其实他的头早已胀痛眩晕,腿脚发飘。
李荣没有急于回家,他不想把自己压抑的情绪带给家人,他需要理智地想清楚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在路边的树荫下,走来走去。把这几天的事反复过着筛子,想着他们说话的弦外之音,思忖着自己的处境。自己已是案板上任意宰割的替罪羊。他们心里明白装糊涂,假惺惺地吹捧你,说你崇高、睿智,把你送上道德的制高点来绑架你。他想起了公安人员的厉声质问,立刻感到头皮发紧,感觉有人念起了他的紧箍咒。
身上散不去的浊气只能靠自己去洗刷,清者自清,已经是镜花水月。李荣在家住了一天,跟老伴谎称滨江公司那边有事,就离开了家,而去了南河市。
六、
李荣到了南河市,直接去了当地公安部门,递交了证明材料并做了笔录。
他又到大河公司租赁的那个大楼—产业孵化中心大厦转了一圈。二十几层的大楼,甚是巍峨高耸,一楼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公司发布、产品介绍的广告板电子屏炫彩夺目。六部电梯梯门开开合合,人员涌上涌下。
他来到大河公司曾租赁的第十六层,各个房间的门牌依旧高挂,入门的招牌还是那么醒目耀眼。只是总经理办公室,空空如也,其它房间根本没用过。
李荣给程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投案自首了,程成笑了,说:“张永成也到南河市了,配合警方调查。”
晚上,李荣和张永成喝起了酒。他本来不好喝酒,但为了能和张永成有一个深入的沟通,也就勉强地端起了酒杯。
俩人要了一瓶老白干,李荣不胜酒力,每次碰杯,都是用嘴抿一小口,但确是频频举杯,为的是能让张永成喝好。张永成喝酒豪爽,不用劝酒,碰杯就干。他四十三四岁的年纪,方脸嘴阔,鼻子脸蛋发红,眼睛不小,就是看东西发直。几杯酒下肚,张永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李总啊,公司对你的信息,相当重视。车间半年没活干了,那几个总,整天抓耳挠腮。一拿到你的邀标函,立即开了二次专题会,最后让刘副总总负责,让我做担当了。”张永成显得有点得意。
“张经理,说一下到这的情况?”
“哦,第一次是我和林工来的。一看有希望,第二次第三次就是我和刘副总来了。”
“签协议时,程总没来?”
“本来说好了,程总要来的,公司突然有急事。就我俩来了。我俩在这,那是形影不离,这个,我们懂。哈哈。”
不到半小时,酒瓶里的酒剩了不到一半,张永成的鼻子脸蛋更红了,眼白里泛起红丝,舌头有点大,嘴巴有点瓢。
“李总,你没看人家的办公室,豪华气派。一张大班台靠里,四张办公桌靠外,一男一女像俩秘书。”
“张经理,具体咋签的协议?”
“我们在茶台,边喝茶边看协议。刘副总对二十天才给材料款有异议,胡总说从总承包那转账时间不够,力争十五天。真别说,李总,还是人家会办事。他俩正说着呢,那女的……。” 张永成嘎巴两下嘴,不说了。
“那女的怎么了?”李荣追问。
“哦,哦,那女的拎两个手提袋放到了我俩跟前。”
“协议就签了?”
“最后同意十五天给材料款,就签了。”
“李总,协议额五百万呐,要是真成了,我估计能有二百万的利润呀,三四个月的工资就解决了。”
“小张,别说那个了。你们去现场考察了吗?”
“刘副总提了,那个赵经理从文件柜里拿过来一摞子合同、协议,还有一些现场照片。再非要去看现场,可能有点。”
张永成说着,像口渴了喝水似的,仰脖又是一杯酒。他已醉意醺然,语无伦次,又说:“哦,李总,对了,本来说好了,签完了协议,一起喝酒庆贺一下。正说着,那个女的跑过来,跟胡总说什么地方儿子。说完,就和赵经理急忙走了,酒也没喝成。”
“什么地方?儿子?”
“没听清。当地口音,挺急的。”
张永成烂醉如泥,瘫坐在椅子上睡过去。李荣结了账,把他送回了旅店。
连续五六天的颠簸,特别是压抑的折磨,李荣有些受不住了。他躺在酒店的床上,觉得头晕,心悸,睡不着。第二天他到附近的私人诊所检查了一下。高压180,低压135,心律不齐,脉弱无力。他开了点药,便跟张永成打个招呼,离开了南河市。
七、
李荣回到了滨江市,住进了医院。一星期后,他出院又到汇荣公司上班了。他尽量多找事做,让忙忙碌碌的工作,淡薄一些郁闷的煎熬。
难捱的日子过去了三个月,李荣的脸憔悴了许多,做事更加小心翼翼。头上的白发愈加多起来,整个头顶已是花白。
这天上午,他正埋头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按着计算器,核算着风动系统的技术参数。放在桌角的手机响了。他抓起手机直接按下了接听键,他早已不看区号了,也不判断是不是诈骗电话了,问道:“喂,那里?”
“喂,你是李荣吗?我是高平市永和区公安局,请你来局里一趟,有个案子对你询问。嗯嗯,今天下午四点没问题吧。”
“好,好,好的,好的。没问题。”李荣盘算着时间答应道。终于有消息了,他像听到了说自己清白一样,有些激动,连说了四五个好。
李荣立即坐上高铁,打着出租,四点前,赶到了高平市永和区公安局。他刚进询问室,南河市公安人员随着就进来了。
“李荣,你是怎么和胡二牛联系上的?” 民警问。
“我从未和胡二牛联系过。” 李荣答。
“那胡二牛怎么知道你的通讯地址?”
“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有证人吗?”
“有,滨江市汇荣公司钟强证明,这是他写的证明材料。”李荣把材料递给民警。
做完笔录,李荣签了字。他从公安局出来,给程成打了个电话,悻悻地回家了。
第二天,他在家里,象征性地扒拉了几口饭,就开始一根接一根的吸烟。时而在客厅里转着圈子,时而站在窗口,皱眉沉思或向远处眺望,在寻找什么。
第三天,他听说刘贵才被公安局带走了,已经三天了,未放回来。
李荣觉得奇怪;刘贵才和胡二牛合伙诈骗?不能啊,事前肯定不认识。刘贵才监守自盗,可咋盗啊?刘贵才还有别的案子?他挖空心思琢磨,仍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样,李荣感到度日如年般难捱,但他坚信;心正不怕雷打,人正不怕乱世。如果自己犯了法,自有公论。
这天,他被传唤到了南河市,作为证人参加胡二牛诈骗案的开庭审理。
八、
“被告人刘贵才,你何时有的作案动机?” 法官问:
“两个多月前,公司半年没开工资了,老婆整天念叨,自己感觉事情风平浪静了。才有的想法。” 刘贵才答。
“你是怎么找到胡二牛的?” 法官问。
“我当时听见那个女的急匆匆跟胡二牛说;儿子在学校对面公园的滑梯上摔了。我想一个不大的城市,学校对面是公园能有几个。找到学校就能抓到胡二牛。两个月前我就来到这里……。” 刘贵才答。
“被告人胡二牛,你怎么得到李荣的通讯地址?”法官问。
“在去年东北动力展览会上,我们搞到了参展单位的通讯录。”
法庭又审理了胡二牛的另一起诈骗案;
原来,就在一个半月前,胡二牛和赵经理故伎重演,而且演技越发精湛,还领着厂家到项目工地考察了一番,顺利地签了协议,拿到了咨询费。但这个厂家警惕性很高;三人下了楼,一人楼下蹲守,其它二人迅速到政府部门,对身份、协议进行确认。结果,不到二小时,胡二牛和赵经理就被抓获。
由此,胡二牛四起诈骗案一同告破。
庭审结束了,李荣如释重负般坐在椅子上,仰视这庄严的法庭,红彤彤的法庭象征法官对人民的忠诚,高悬的国徽彰显法律的尊严。穹顶中心悬挂着一盏大水晶吊灯,是由九组天平灯围着正义之剑灯组合而成,它晶莹闪光,格外明亮,透着威严。李荣的心里豁然开朗,不由地一阵感触而发;行善积德我初心,善行严谨乃善哉。
李荣站起身,离开座位,程成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李总,对不住啊,是我工作的疏忽,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法律证明了你的清白。”
李荣用手把额前银亮的一缕白发向后拢了拢,淡淡地一笑。悠然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在鼻子底下很享受地闻闻,转身向法庭的红漆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