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花还在

——月亮校园回忆录

谭昌乾

1 爆炸消息

“赵长久被查”！

我是赵长久！近段时间,社会上流传着关于我被纪检部门调查的消息。原因是前段时间，审计部门对教育主管部门进行审计中，在扶贫项目资料账目中，发现有一笔扶贫资金打入了我的个人账号。牵出萝卜带出泥，为把事情弄清楚，通知我去说明情况，提交证据。消息传开，我瞬间就成为大家议论的对象。有些人戏谑地说，我被纪委请趣喝茶了。我被调查,有些人认为我是活该,另一些人则表示惋惜。

前行路上，一边是万丈深渊，踏过去粉身碎骨，一边是一马平川走过来风和日丽。

调查核实结果是，当年在困难学生补助款发放过程中，学校有四个学生年龄未达到十四岁，没办到社保卡，资助中心通过银行无法直接打款，负责同志和我沟通后，把款先打到我的账号上，由我转学校财务，通过造册现场发放，学生和家长签字领取的方式处理。当时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确保学生在规定时间内领到困难补助资金，二个是扶贫检查组要求，扶贫资金要及时到位，不能在账面上出现滞留资金。四个学生资金总共2500元，资助中心打入多少，学校这边就发放了多少。账目清楚，提交资料完整，证据链闭环，属于特事特办类型，没什么问题。

我犹如站在悬崖的边缘，命运把我拽了回来，真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小时候八字先生说我命相犯冲，自己尅自己，即使活下来也注定一生坎坷。这就成了父母亲的一块心病。父母亲担心我难以成活，先给我拜了村子里的杀猪匠王屠户当保保（方言：干爹的意思），让他保佑我无灾无难长大成人。王保保杀猪时手握屠刀，抽刀见血，总是有一些威慑力的，有他护佑我，鬼神就不敢靠近，我存活的几率就会大些。没成想那年王保保因感染伤寒病不治而死，我失去保护神，父母亲很担忧，又拜来村里插队的重庆知青孙德怀为我的保保，孙保保人年轻，血气方刚，动不动就喜欢同别人比划比划拳脚功夫。他说他自己曾经在湖北武当山向师傅学过武功，会降龙十八掌，能轻松撂倒几个壮汉。我倒没亲自看见他与别人进行过格斗。后来在一次两村知青争风吃醋的械斗中，因过失伤人致人死亡被逮捕判刑蹲了监狱。孙保保有年回重庆，带我到朝天门码头和解放碑逛过一圈，送过我一副扑克牌，教我玩过甩二和丢炸弹（扑克的两种玩法），这是我现在还有的印象。他经常说，我是大王你是小王，有我护佑，再凶恶的鬼鬼二我都会把它炸个粉身碎骨。父母亲觉得，两个保保都保佑不了我，于是，重新选择了个黄道吉日，虔诚地焚香烧纸，改拜天老爷和土地公为保保。天为爹地当娘，天地保佑我，索性把名字给我改为赵长久，取天长地久之意。

我历来都是一个颇有争议的小人物，毁誉参半。干事就会有人说，干事就不怕别人说。你说你的，我干我的，你说得对，我就改正，你说得不对，我姑且听之，就当一风吹过。

我在单位干了多年的总务主任，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校长换了好多届，其他干部也换得差不多了，就我没动，不上不下，既没升职又没降职。有的人说我忠诚正直，办事实在，值得信赖。有的人说我奸诈狡猾，诡计多端，爱耍心眼。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有时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坚持原则,又具备机动灵活性,偶尔还会采取点灵活特殊的措施。同我打过交道的校长都说，你是干总务主任的材料，干总务主任再合适不过了，这样就一直干下来。高光时刻是曾经被评选为市级后勤工作先进个人受到表彰。不过，任啥职务都会有个终止，干一辈子不大可能，现在又不是终身制，何况学校内部人才济济，我得有点自知之明，见好就收。所谓物极必反，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老子在《道德经》里不是说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吗？因为总务主任涉及的工作范围存在一定风险，稍有不慎，或不能自我约束，就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学生资助，食品安全，营养餐管理，物资采购，基建工程等几项，都充满诱惑和陷阱，风险很高，安全系数很低，意志不坚定，法纪意识淡薄，思想滑坡，或鬼迷心窍，心生贪婪，稍有偏差，结局都是悲惨的。

近日，省教育厅发布了一则关于省内几所学校总务主任违纪违法，移送司法机关处理的通报，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送入监狱服刑的结局，既是教训也是警醒。前几年，就连市、县分管后勤工作的几位领导也因出了偏差，违纪违法被双开，被判处有期徒刑。监狱度日，前途注定黯淡无光。

我能守住一份清贫，多年来还算比较平安。

如果我贪，估计也不会有今天了。因此,我被调查的结果符合部分人的预期,也使得举报人的举报得到了回应,因为这个岗位存在被调查的可能性。调查无事，符合我的预期，因为我没干违纪违法的事，查也无事，还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坏事变好事，是不是符合老子的对立统一观点？祸福相倚说得何其明白！清者自清只是自我辩解的说法，没啥说服力。经过权威部门调查无问题，起码是得到官方证明，那不是更有说服力吗？我有理由高兴，我该高兴，只是举报我的人不高兴。在这个回合的较量中，举报人先输一城。生活本身不平静，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和斗争。有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实有时候想想还是后怕，历史上和现实生活中，也还是存在冤假错案。如果某天运气不佳,你被冤枉,即使你哭天喊地也无济于事。历史的经验和现实告诉我，时刻都要提高警惕，学会自我保护，确保安全。小人物嘛，不求大富大贵，健康平安就是幸福。匍匐人生，工作琐碎，一路风尘，一路坎坷，走过风雨，追梦是一种精神，追梦还得有一种韧劲。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日月相随，四季变迁，春去花还在，花谢花会开。

我不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曾经县局几次考察,拟推荐我到其他学校担任校级干部,由于我自认为没有那个才干和能力,只适合从事具体的工作,因此未曾前往。我建议把机会让与别的同志，政工股长同学批评我憨傻，不知道争取进步，我也只是笑笑了事。有句话说得好，世人笑我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没有金刚钻，就无法揽瓷器活。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有些事我拿不起放不下。当前的校级干部并不是那么容易担任。就我所见，会干的扬眉吐气，得心应手，不会干的弯腰驼背，坎坎坷坷，犹如龟孙。我必须活得通透明白！

我担任了多任校长的总务主任,对于分管的工作有着深入的了解,能够熟练地掌握各项工作的具体操作,不用校长担心,就能够妥善安排工作,协助校长处理一些紧急的问题,同事们都亲切地称呼我为“赵二总”。“二”的真实意思是二把手，“总”的意思是总管，是说我像二当家一样。我不是二当家，学校也非梁山水泊之地。我经常同校长一路上下，赞我的人说我像校长的左膀右臂，骂我的人说我是校长的狗腿子。

我不想发怒。长期以来，我已经形成一种宁静而平和的心态，凡事淡然处之。我是一个干实事的人！管他呢，嘴长在别人身上，喜欢咋说就咋说，总不能因为害怕别人说而不去做事。该干的还得继续干，而且要干好。将岁月平安送走，又迎接新的一天。我也是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

2 溺水事故

接到电话是在下午三点。我的一名已经毕业了的学生不幸溺水身亡,令人悲痛不已。我立即了解事情的详细情况，将此事报告校长，随同校长赶赴现场应急处置。

一月之前，具体说就是六月十五日前，还活蹦乱跳的一条鲜活的生命，刹那间就这样戛然而止，想起来就格外揪心。九年级十班的许金波是个喜欢亲近我的学生，我上他们班历史，中考之前，他送我一束野花，说“赵老师，人们常说闻香记人，你闻到花香以后就记得起我了”。还说“我考好了你要招待我吃东西哈”。

毕业了，班级照相合影，他紧挨我站立，一手挽我臂弯，一手比“剪刀”，大喊“茄子”。这一形象定格了他十六岁的青春。

许金波是个很喜欢钻研历史的学生。经常爱找我探讨历史问题。比如探讨一些关于涉及时间的年代、世纪、公元前后、民国纪元与公元纪元的换算问题，年代标尺记事问题，学习历史的方法问题等等。上下学路途中，看到哪块墓碑上有文字就喜欢去读一读，比如看到墓碑刻写的民国二十七年，他就换算成1938年。看到当地一座贞洁牌坊上刻写的“大清光绪二十九年”和“皇清旌表”，推算出是1903年，研究出“皇清旌表”是通过立坊、挂匾等方式对遵守封建礼教的人进行表彰的一种方式，彰显名节，档次有点高，相当于皇帝亲自表彰。比如隘口牌坊和洛表牌坊等就属于这种类型。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时间是计算出来的，另外是百度搜索资料了解的。不管怎样，肯钻研是好事。

中考完了解了一下他的答题情况，整体感觉还不错，考个普通高中没啥问题。正在为他即将升入高中而高兴的时候，没成想意外发生。

沉痛之余，我赶紧梳理一遍自己和学校的安全教育管理工作有无纰漏。

学校层面：安全是底线。学期初，根据上级关于安全工作的文件和会议精神，建立安全管理机构，召开安全工作会议，部署安排安全工作，强化管理责任，落实安全措施，全员培训树立安全意识。成立安全工作领导小组，由校长担任组长，安办主任处理日常事务。节假日，寒暑假，有专门的《安全管理家长告知书》，收回签字回执单。校园电子显示屏LED不间断进行安全提示，从学生入学起持续开展安全教育，对交通、饮食、防溺水、防性侵、防欺凌、防诈骗、水电气火，财产财物，手机管控，矛盾纠纷、法规法纪及自然灾害等涉及安全的问题都进行强调。召开全校学生会、家长会，校园广播宣传，安全标语宣传，家访特殊情况摸排、每日缺勤学生统计追踪，学生写安全认识。对校园周边环境进行管理，对安全隐患进行检查和整改，强化人员防护、物资防护和技术防护。教职工和学生都需要接受定时的安全教育。安全是重中之重，安全是保障，工作目标是把安全工作做细做全做实做到位，确保万无一失，避免一失万无。安全工作计入考核，实行一票否决制度，压力山大，工作并无懈怠。简而言之，我们已经实现了每日、每周、每月、每期的安全教育。1530安全教育是常态，就是平时每节课的最后一分钟，每天放学的最后五分钟，每周周末最后一节课的最后三十分钟，必须讲安全，硬性要求，而且要记录在册备查。

班级层面：各班根据学校安全管理制度制定《班级安全管理规定》。班级与学生、家长签订有安全管理协议。班主任开展安全教育课、班队课，安全教育提示，双休、节假日与平时安全教育提示推送。墙报、板报，班级群通知，qq群，微信群强调、宣传，截图，心理健康咨询疏导记录，特殊问题学生精准摸排台账建立等等，应有尽有，资料齐全没有缺失。

个人层面：每天上课每个老师最后几分钟都必须强调安全，提示安全注意事项，像心理、生理问题、特异体质等都要特别强调。总之，把安全教育贯穿于日常教育教学中已成常态，没啥毛病。

在校学校管理、回家家长管理，路途自我管理，学生到家向班主任报告信息，让家长放心，学校放心。希望每个学生平平安安上学，安安全全回家。

工作再细，再到位，意外还是没能避免！

许金波是一个比较外向的学生，在校期间学习刻苦，成绩不错。人比较健谈，乐观豁达，人缘关系好。父母外出打工后,随爷爷奶奶在家中居住,爷爷作为监护人。居家在距离学校五公里范围内,实行通校走读,每天放学后回家,为爷爷奶奶做些家务事。总体而言，这是一个比较乖巧的学生。

中考成绩通知，能上普高，正在为报名入学做准备。

在校查看成绩后，签订《学生离校签字表》，中学在校的时间就结束了。离校时，我和班主任老师把他们一批学生送出校门，殷殷嘱托，安全第一，不可大意。许金波还笑眯眯地说“赵老师，我们绝对听你的话，放一百个心”。

暑假未满，许金波溺水而亡。消息传来是噩耗，我禁不住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我很熟悉的学生啊！

经调查,事情的起因是,许金波初三已经毕业,而高中尚未开学,放假在家。村子里的大学生向方高是许金波的邻居,也是许金波的表哥,他从上海回来,准备开车前往云南昆明、大理、丽江游玩,并邀请几个伙伴一同前往,约许金波一同去。许金波打电话征求父母意见,得知儿子考上高中,父母高兴,奖励他两千元钱作为游玩经费,同意他与表哥一起去玩。许金波行前告知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也同意他前往。父母在江苏那边打工，几年没回来过，听说表哥带他去玩，感觉没问题。

夏季气温高达39度，行车路上，酷热难当，停车歇息，几个伙伴去一个水塘边踩水降温，许金波不慎滑落深水区。几位伙伴均为旱鸭子,缺乏游泳技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淹没。由于出事地点位于云南境内,距离较远,紧急报警后,救援人员赶到，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多,他被从水中捞起,早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在溺水事件发生后,市县相关部门组建了联合调查小组,以便对责任人进行追究。学校的安全管理、安全教育和安全措施都已经落实到位，安全资料也完备无缺。学生已经毕业并离开学校，这与学校的教育管理没有多大关系。学校也不是责任的主体，这只是一次偶然的意外事故。在保险期限内发生的事故,我们依照程序向保险公司申请理赔,我和校长、班主任再次前往慰问,以此表达人文关怀。

在调查结束后，市教育和体育局柴局长宣布：“自我安全管理，还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学生离开学校、离开家长,进行自主活动时,应当如何进行安全管理？家长、监护人和老师无法全天候跟随,除了教育之外,家庭和学校又能如何进行有效地管理呢？一时还很难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

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生者警戒，意外就在身边，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3 走马换将

许金波的溺水事故，报告了市、县教育和体育局及当地政府，虽然是个偶发意外事故，学校没被追究责任，年度考核时学校还是扣了安全分。在一个年度内，学校还发生了另外两起安全事故。

安全事故一：钱铁钢是九年级一班学生，从新疆石河子那边新转学过来,他表现欲很强烈,为了寻求刺激,他不断挑战自我,经常向同学们展示他的“飞檐走壁”功夫。有的同学要他秀一下真功夫，也有同学劝他不要冒险，免得乐极生悲，他不听劝导，竟然一个人从二楼阳台翻过围栏，沿排水管往楼下下滑。当脚即将着地时，不幸地被绊倒在院坝水泥地上，导致左脚小腿骨折。同学报告班主任，立即送当地医院救治，当地医院没办法做接骨手术，转院到市二医院。接骨手术和后期治疗费用超过十万元。本来纯粹是个人原因所致，事情发生后，家长的想法却不是这样。家长认为，学生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应由学校负责，经过多方协商达成一致。保险赔付解决后，剩余部分资金学生家长承担部分，学校通过校方责任险解决部分。由于学生脚伤的治疗恢复时间较长,无法投入学业,从而导致普通高中也未能考取。

安全事故二：八年级留守女学生孙星星，因父母离异，常年外出打工，几年不曾见一面，平时与外婆在家过日子，性情孤僻乖张。周末回家，拿外婆手机打游戏，不吃不喝深夜不睡，外婆发现后批评她，没收了她的手机，她想不通同外婆大吵一架，当着外婆的面赌气把外婆打庄稼的一瓶灭虫剂一口喝下。外婆联系人送她到医院抢救，还没到医就死了。这种事故，你说要怪学校确实怪不着，但学校还得协助处理，我同校长前往。

学校连续发生安全事故,而教学成绩总评不佳,这是一个严重的缺陷。三年前教育和体育局领导把华校长派到我们学校，就是要改变学校成绩上不去的被动局面。一晃三年过去，似乎没有什么起色，且还出现几起安全事故，只好痛下决心走马换将。

哪个不渴望把学校办得更好？其实华校长就任的时候，也是雄心勃勃，表态一年上二等，两年上一等，三年达到全市中等水平，展望未来充满信心。然而,事实与预期相悖,由于农村学校的生源问题,基础较好的学生大多被城镇学校挖走,部分学生随父母外出打工,异地上学,剩余的大多数属于普九型学生,一届毕业生只有少数能够考上普高,升学率普遍偏低,其余学生要么读职高,要么读五年两段制学校。近年来，考取普通高中比考取大学更为困难。从总体上说，升学率比较低，也不是老师不努力教，而是学生基础太差，教了没什么明显的效果。

有时候我们讲一视同仁，平等对待，事实上不得不承认差别还是有的。对于基础薄弱的学生,要求他达到理想的水平，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因此最佳的做法是尽最大努力使他有所进步。华校长被调到其他学校，有点令人唏嘘。因为这次人事调整不是在学年末期，也不是换届时期，给人的感觉是有点挥泪斩马谡的意味，有同事嗟叹说：“华去留下几分遗憾，麦来送上一块石头”。华校长离去留下几分遗憾，有点壮志未酬的怅惘，虽然升任县管中学副校级干部，毕竟不是一把手，明升暗降，从主角变成配角，壮志难酬。

麦校长临危受命，走马上任。

麦校长赠送了学校一块石头。

去年秋冬季节，我们在校园里安放了一块十多吨重的巨石，取名“博美石”，作为博美文化的载体之一。“博美石”来自川滇交界地带一个叫核桃坪的地方，当地石匠王二哥从山上开采出来置放路边，被一个单位购买，因道路崎岖运输困难一直摆放在那儿。麦校长听说后，约我前去观察，觉得不错，于是把石头购买过来，请吊车起运，安放于校园，再请师傅镌刻上书法字，它就变成富有灵气的风景石，矗立于校园入口处。

建校至今半个世纪，麦校长初来乍到，一出手就建成一道风景。“博美石”之“博”乃源于僰，在蜀南古代僰族的民族特色基础上，延伸出一种个性、品质、精神和踔厉奋发，积极追求的象征意义，同时又具有踏实之意。引意为“它石”，源自“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寓意安心做事，勤心教育，博学多才，向美而行。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有礼走遍天下。

麦校长新到一个单位，总不能空手而来吧，不过年不过节的，给学校送一份“踏实”见面礼，表示一下心意，师生觉得受用。

本来送礼就是老祖宗们留下的传统习惯，遵从习惯没什么错。中国作为一个礼仪之邦，几千年来的文化熏陶使得大多数人都具备一定的礼仪知识。县局莫局长就把他从一所四五百人的乡镇中心小学校校长提拔到一所两千多人的中学担任校长，这显然是认定他能够担当重任。莫局长送给他的是一副重担，一份责任，一份期许。

麦校长担任中心小学校校长期间,表现出色,多次受到上级表彰,年年考核均获得同类学校一等奖,但是能够胜任此职的人才众多,强中自有强中手。选择自己到月亮中学上任，无疑是莫局长和局党组对自己的肯定和信任。

麦校长在全县教育系统内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在当地拥有良好的社会声誉。他已经成为局领导手中的一把杀手锏，哪里有问题，哪里有困难，哪里搞不好，就派他去，他也不负众望，去到哪里都能攻坚克难，旗开得胜，立竿见影，开拓局面，直到凯旋而归。

考虑到月亮中学历史上曾经辉煌过，只是近几年有点疲软，考评名次总是垫底，有点拖后腿，局领导经过慎重研究后，认为麦校长是合适人选，派他来起死回生，重振月亮中学雄风，扭转不利局面。

以前月亮中学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拥有100多名教职员工和2000多名学生，规模不大也不小。学校建立于上个世纪70年代初期，属于县立第三中学，在全县范围内也是一所知名的学校。学校属于初高中混合型教育模式，其升学率较高。80年代高中毕业生参加高考，有好几个同学考上重本院校，还出了个全县第一名，妥妥的状元。四位著名学生中，一位后来担任省厅级干部，另一位学医的是北京某医院眼科专家，被誉为国内一把刀。一个办企业的人成为省内赫赫有名的集团公司董事长。一个成为国家星火计划带头人，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初中部考上师范学校的更多，90年代初期，一年要走一百多人，几乎占县内师范专业录取人数的一半，一时风头无二。因为办学成绩显著，几位校长先后被提拔为教育局局长、副局长、政协副主席。月亮中学的辉煌成就,良好社会声誉曾经令师生感到自豪。

我毕业分配的时候，当时的教育局人事科长就说，你是大学生，分你到三中去。我对三中不了解，问能不能调换个地方到中心校去。

人事科长端详我半天，说你没毛病吧？三中可是赫赫有名的县管中学，中心校的老师想调过去还去不了。正好三中校长去教育局办事就把我带回来了。我一看，哇塞，亮瞎我的双眼。这是我今后谋生的地方，真是落到福地里了！天地保佑，我得烧高香了！

四季变迁，世易时移。

80年代中期开始普九，月亮中学附近又建了一所乡镇中学，实行划片招生，根据情况，月亮中学高中部面向南部几个区县招生，初中部每个年级只保留两个班，其余生源划拨给新建普九的镇中学。月亮中学的学生规模在1200人左右，其中，初中大约400人，高中大约800人。后来学校布局调整，月亮中学高中部停招普高，改办职高。职高人多的时候有24个教学班，1000人左右。职高毕业生参加高考时,考上专科的人数较多,而本科的人数则相对较少,从而导致生源的逐渐减少。人数最少时，只有500多点，处于最低水平。再遇调整职高也停办，教师分流，愿意到其他职高学校的教师可以去，不愿意去的就选择留下。只办初中，这样又要与附近普九学校抢生源，经常造成两校师生矛盾和内卷。有时一个学生，月亮中学的老师去动员了，附近镇中学校老师又去动员，有时还给学生和家长做一些保证和许诺，学生成为香饽饽，往往在两校间待价而沽，有点老师请求学生读书的味道。

后来，交通条件改善，有些学校跨地区招生，到外区县读书的学生人数增多，基础稍微好些的学生，往往到外地参加招考，家长也乐意送孩子外出就读，当地范围内生源枯竭，两个学校的学生都不多，合起来才1000人左右。上级考虑实际情况，再次调整布局，两校整合成一所学校——月亮中学。我们这些地方是少数民族地区，有部分少数民族师生。

由于学校规模不大，教育教学设施设备陈旧，师资力量参差不齐，优质生源不多，教学成绩考核评比，一连三年都是末等，每次开总结会校长都被要求作表态性发言，其实就是做检讨，很是扫面子，莫奈其何？月亮中学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时任校长在一届任期届满后被调整至督导室。华校长来校干了三年多点，三年也都是末等，又调整到其他学校。由于麦校长表现出色,上级将其调任至月亮中学,期望他能够发挥出色,带领月亮中学实现一次重大转折。

麦校长属于那种不走寻常路的人,他没有让上级领导送他赴任,而是自行前往。门卫室安保人员还以为他是学生家长，让他签字登记，说明来校原因。

进校园，到食堂、宿舍、教室、办公室走走看看了解个大概。经过一番思考,心中有了一定的把握。随后通知学校行政人员在会议室进行谈心,并就三件事作出说明。

一是分析县内整体教学成绩下滑，在市上排名垫底的原因。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实施素质教育和减负政策时,主管教育的领导在开会时,错误地认为素质教育就是减负,老师不给学生布置作业,也不考试,学生可以自由学习,这样老师的负担减轻了,学生的负担也减轻了,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年。然而,到了二十世纪初期,重视成绩的时候,师生惰性已经形成,一时难以改变,结果导致本县连续几年考评垫底,从以前的顺数前几名变成倒数几名。领导开会多次被点名批评，压力山大。由于成为了典型,每次检查必定选中查,每次开会必定被举例。这话他敢说，其他人未必敢说。

他有说这话的底气。

凡事都有特例。麦校长喜欢研究学习，是肯动脑思考问题的人，经常在教育部网站学习，了解国家有关的教育方针、政策、文件、会议精神，他认为当时领导开会回来传达的精神有偏差，执行起来肯定出问题，因此，他担任校长的学校，在宣传开展素质教育的时候，依旧没有放松教育教学这个中心工作，该干什么干什么，并且持之以恒地坚持了下来。等到重新强调成绩，重视名次评比的时候，全县多数学校成绩都羞于言说，唯有麦校长领导的学校独领风骚，一枝独秀，笑傲江湖，显得出类拔萃。其他兄弟学校邀请他去讲学做报告介绍经验，他说，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没什么经验可谈，也拒绝到其他学校作报告。同行批评他保守,领导提醒他不必太谦虚,有好的经验应该大家分享,但他笑而不答。

二是分析月亮中学的情况，辉煌不再，就得知耻而后勇，奋起直追。这次先是分管德育、教育教学、安全后勤的副校长，分别介绍自己板块工作目标导向，目前存在的问题、解决问题的举措，今后工作的展望。不讲大话套话，只务实不务虚，拿出干货，切实可行。

三是麦校长介绍自己的想法及建议。想法：坚定正确的办学方向，抓住教育教学中心工作不放松，守住安全底线，五育并举全面发展。教职工工作敬业，学生学习态度端正。工作务实，认真负责，落实到位，敬业乐业勤业，不搞形式主义。讲究实效，提高质量。

建议：作为支委和行政人员，一要保持定力，不因这样那样的干扰而迷失方向，起好率带作用；二要有执行力，能将工作迅速落实，不拖延不推诿，工作流程简洁有效，提质增效。三要形成合力，团结协作，不单打独斗，补台不拆台。四要研究方法，讲究策略，不蛮干乱干。五要不等不靠，积极主动，发现问题，以问题为导向，解决问题。

第一次开会，麦校长发了一份《义务教育管理标准》，要求支委、行政人员阅读，个人找准自己分管或者负责的范围、职责，弄清楚属于自己范围内的工作内容，明确要干什么工作，进一步思考会干什么工作、能干什么工作、考虑怎样去干，干出效果，干出质量。特别提醒每个参会同志搞清楚自己的职责、任务,如果不能搞清楚或者不愿意搞清楚,整天混混沌沌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自行辞职,让有能力、有技能、愿意干事、能够取得成功的人来担任职务,工作不是请客吃饭,不要站着位置不干事。

话有点冲，给大家一个下马威。麦校长确实有点儿威风凛凛，肯定能重振月亮中学雄风。

经过深入调研,基于实际情况,麦校长在先前的和育文化基础上,制定了《博美教育实施方案》,以有序的方式推进博美文化的建设。办法是：

工作统筹。开会是推进工作的有效方法，为了推进工作，他爱开会。他要开支委会、班子会、行政会、安全会、教代会、教职工会、部署安排学校工作，开教务会、年级会、教研工作会布局业务工作。分头负责，落实到位。开会解决问题，比如开支委、行政例会，要求的是每个成员，汇报上周你干了什么工作，干好了没有？没干好的原因是什么？好久干好？下周将开展哪些工作？解决哪些问题？落实措施是什么？他强调以问题为导向，创造性地干工作，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干工作有计划，看结果，过程有记录。

制度建设。整理和规范学校的所有规章制度，用这些制度管人、管事、管财，照章办事，依规依法行政，不会因为个人或事件的不同而产生差异，从而解决冲突。

硬件建设。为达成建设温馨校园、美丽校园的校园环境建设目标，筹措资金进行了运动场塑化改造、厕所改造、多功能教室、文化墙、消防门、校园书吧、百草园、银杏林、博美楼等工程建设、改善办学环境，实现硬件达标。

质量提升。教学质量提升是中心工作，除了老师的教学，还有生源问题。留优托底，分层教学。质量是生命线。

麦校长被派遣到月亮中学,他必须采取点行动作为回报,以便向县局领导赠送一份珍贵的礼物。

四十岁前，在莫局长领导下干校长工作已经好几年了。虽然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彼此相熟，毕竟还是上下级关系。莫局长比自己大十几岁，他把莫局长看作自己的前辈。莫局长出身于基层,早年毕业于师范大学,作为一名教师,他在多所学校担任校长,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优异的成绩和众多的亮点,受到县领导的赏识,提拔他担任教育和体育局党组书记、局长,作为教育领域的专家,他以专业的视角领导教育,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非常出色。莫局长就欣赏麦校长这样的人，想干事、能干事、会干事、干得成事!

送什么好呢？其实送礼，送的不只是一种友好，一份心情，更是一种态度，一份尊重。而且送礼不至于酿成什么祸事。毕竟送的不是贿赂，麦校长就放心了，理由也是充足的。

习惯上，送礼方式通常是物资或钞票。他没有钞票，但赠送物资并不稀奇。他号召全体教职工努力拼搏，改变落后状态，向着目标前进，把提高教学质量作为向县局领导送上的一份大礼。在秋季学期检测评比中，月亮中学各年级成绩整体提升到中间名次，学科成绩获得县前三分之一的科目也明显增多。这份大礼令县局领导深感欣慰。走马换将换对了，没选错人。

麦校长的老家位于农村,小时候经历过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多数村民都穷得叮当响,钞票以元角分为单位计算,缺衣少食,没有什么可以送人的礼物。村民表达情感的方式往往是用语言,比如说如果我有某样东西,真想送给你一点,对方也知道其实那样东西是不存在的,也就哈哈一笑。

重庆知青下放居住我家的时候，每年春节后，从重庆返回村子，都给我家带点桂圆、牦牛干，每人可能只能分得很少一点，孙保保曾经送我一副扑克牌，那已经是很贵重的礼物。

平民百姓过的是凡人生活，亲朋好友间送礼比较淳朴，大家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可送，往往就是送点小东西，土特产之类，亲自见面当面相送，拉拉家常，摆摆龙门阵，增进友情亲情邻里情。由于距离太远，因此只能通过邮寄的方式送达。物到情到嘛。

以前，麦校长的母亲王婶，同我母亲关系友好，亲如姐妹，我家几兄妹都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田间地头出点什么新鲜瓜果蔬菜，都要分点给我们尝一尝，就连她们家的亲戚来家做客，送点什么好东西也要分点给我们。王婶的远房表妹结婚在浙江象山,回来时赠送了一些海鲜,包括马头鱼、花螺、海瓜子、竹节虾、梭子蟹、海带等,她也分享了一些给我家，说是让我们尝一尝。可惜我们无法享受海鲜的美味，闻着一股浓郁的海腥味，感觉有些难受。

后来我们进城了，每年腊月王婶也要进城送点。母亲去世，王婶走路不方便，还要托人给我们送点，送的就是感情。

4 项目工程

学校的项目工程是运动场改造，具体地说就是运动场塑化和修建体育保管室和厕所，是前任华校长时争取到的。

作为总务主任，我负责基建工作。华校长在工程报批后，给我分配了一项任务，即办理工程前期的手续。

月亮中学是2014年根据县内学校布局调整，由原县内一所民族职业中学和月亮镇中学两所学校整合而成的，设施设备很不完整，基本没有达到学校建设的常规办学条件要求。就拿运动场地来说，有两个篮球场，破损陈旧，仅能勉强使用。前几年征地修建了一个新的运动场地，仅仅中间有一个足球场,而四周边缘地带则是空空的水泥坝,当太阳照射到地面时,地面散热变得异常燥热,令人无法忍受。学校多次写报告，申请改造完善设施，奈何上级没有资金安排，从2018年拖到2023年将近六年。今年再次申请，总算获得上级部门批准立项，为学校运动场改造项目下发资金文件，获得专项工程资金280万元。

项目手续以前没办过，不懂就问，向镇项目办刘主任请教，好在刘主任不吝指教，我开始摸着石头过河，在学习中进步。

学校运动场改造项目工程，属于政府采购项目，需要完善手续，挂网公示。项目办刘主任给我讲了立项步骤。

以学校作为业主，填写政府投资项目立项审批表和行业主管部门审核意见表，准备运动场改造项目工程会议纪要，制定实施方案，工程概算，固定投资项目能耗统计表，提供实施方案请示报告，资金文件，到教育主管部门报批，等待立项批复，招投标，签协议。

步骤有些复杂，我分步办理：

首先，需要填写行业主管部门审核意见表，其中包括项目名称、审核内容，由住建局领导签署审核意见并盖章，学校再进行盖章。经行业主管部门审核，项目名称由学校领导签字盖章，项目业主、建设规模及主要内容、投资规模、资金来源、建设地址、行政主管和行业主管部门领导意见由三个领导签字，盖两个公章。发改局提出的意见已经由一位领导签署并盖章确认。县政府分管副县长签字，常务副县长签字，县政府盖章。200-400万元工程签字到这步就可以了。如果是400万元以上的工程，还需要县长签字。

立项资料:准备改造运动场工程会议纪要、资金文件、投资预算清单、固定投资项目能耗统计表、行业主管部门审核意见表，政府投资项目立项审批表。提交报批，完成第一步工作。时间在6月中旬。

由于项目中包含一个200平方米的体育器材室和厕所，属于新建，因此必须提供用地情况说明才符合规定。咨询到用地情况说明，由自然资源和规划局提供，到自然资源和规划局联系出具说明文件，而要出文件就要有划拨用地审批，结果一查，原来所建学校用地审批文件也没有，当地建设规划卫星云图也没有任何标示，也就是说月亮中学还是一个“黑户”。

早些年办学建设用地要求没那么严格，各级支持办学，一律绿灯。学校一边修建一边补办手续，有的手续办成了，有的没办成。随着办理人员的变动,手续未能顺利完成,最终导致了不差这样就差那样的状况。

学校是国家所办,未能及时进行手续补办,从而导致了一些遗留问题的产生。咨询该如何处理？有懂行的人指点我要办理手续，需要用地申请、法人身份证、机构信用代码、项目立项或核准文件、勘界定界技术报告、2000坐标系红线图、权属证明材料、房产证、土地证、不动产权证，涉及新征土地，还要提供拆迁中心完成征地手续补偿移交资料，规划用地许可证、地质灾害危险性评估报告、地籍调查表、涉及“一住二公”需要提供土壤污染调查报告。有些东西实在找不到，好在有个省政府前些年批复用地文件，涉及学校宗地地块可做证明，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的同志根据实际情况，出具用地情况说明解决了问题。其实月亮中学是在校园内部搞建设，可以不那么复杂的，但是，按照规矩来就应该那么复杂，这点我理解。

中途有些工作无法操作，教育和体育局计财股负责工程管理的同志告诉我，这类工程应该联系代理公司处理。怎样联系代理公司呢？学校嘛，主管部门有安排。代理公司派人帮我们处理了相关数据资料，他们的工程技术人员是专家，这个在行，处理起来得心应手。程序完毕，要在政府采购网上挂网，进行意向性公告，项目办刘主任提醒说还得有数字证书和CA签章。原来没有，办理工程项目要用必须有，我赶快到市交易中心办理数字证书和CA签章，找刘主任协助处理相应数据，8月15日，政府采购网一体化平台推出意向性公告。完成第二步工作，时间是6月下旬到8月中旬。

工作完成，高兴。周末晚上无事，我邀请刘主任到“风儿逗”烧烤店，一起喝扎啤和吃烧烤。那个夜晚，我们玩得非常开心，中年人嘛。当我们玩到高兴时，我就和刘主对唱《圪梁梁》，我唱“对坝坝的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刘主任就唱“那就是你那要命的二妹妹”。喝高了我们就反复唱、使劲唱，唱得好不好我们也不知道。小时候我就喜欢唱，我老家就在陕北黄土塬上，那儿的人们大多能够唱几句信天游。第二天刘主任戏谑我说，你娃可能是被耽误了的歌手，如果唱歌即使当不了歌星，至少在街头角落摆个摊摊，也可以赚几个银子为生！刘主任知道了我家“二妹妹”叫范二妹，可能是因为我喝醉了告知他的，因为喝酒过量就会发出胡言乱语嘛。我平时不喝酒，没得酒量得，喝点啤酒也有点麻戳戳的。

到9月14日，意向性公告挂网满月，联系代理公司做《政府采购项目需求论证报告》，内容：工程名称——月亮中学校运动场改造工程项目。项目类别是建筑类。在县级的采购项目中，预算为280万元，并且没有涉及到任何无需进一步审查的特定条款。审查的方法包括至少三位专家组成的团队，对所有的需求进行审查。审查的地点设在招标代理有限公司，审查的专家名单和签到的日期都已经确定。审查的结果由专家签署意见，并得到了采购者的认可和代理公司认同。审查的最后一天为2023年9月15日。完成第三步工作需要准备：

附件1 拟定供应商参加采购活动的资格条件。

附件2 采购需求内容：项目总体情况，项目需求调查情况，项目采购实施计划，项目需求及分包情况、采购标的。

附件3 项目概述，内容及规模、技术、服务标准及要求、施工组织涉及方案要求，风险控制措施及替代方案。

附件4政府采购需求承诺书、采购需求论证专家承诺书、需求专家论证会议、政府采购需求论证意见表。

政府采购项目备案表：单位意见，领导签字盖章。三位领导在单位主管部门的审查下签字并盖上了印章。在财政局的业务部门的意见中，两位领导签字同意，而在政府采购管理办公室的备案意见中，两位领导签字同意，并盖章。

提供资料：会议纪要、资金文件、投资预算清单、固定投资项目能耗统计表、行业主管部门审核意见表，政府投资项目立项审批表，需求论证报告，政府采购需求承诺书、采购需求论证专家承诺书、需求专家论证会议、政府采购需求论证意见表、财评文件、专家证件、身份证复印件。完成第四步工作，时间是9月中旬。

经备案审核通过后，为了在国庆节前挂网招标公告，9月20-23日，我前往县教育和体育局，请项目经办人姚老师进行审核签字，工程测算负责人钟老师出具工程清单，分管负责人宋夏、局长李长平进行审核签字，办公室盖章。联系代理公司马总、工程部王工、技术处小黄做系列项目文件。再到财政局找周局长、游股长、陈主任审核工程备案表，签字盖章。审核签字完成后，联系代理公司将所做项目工程文件资料推送交易中心平台。

再后到交易中心交纸质资料：备案表、论证需求报告、专家证件、工程清单等，同时提供保存为pdf格式的扫描件。

交易中心接收资料后，我希望能在国庆、中秋放假前把招标公告挂上政府采购网，交易中心的同志说，挂不了，原因是前面还有排队的工程没处理，需要一个一个来。由于时间紧迫,任务迫切,随着秋冬季节的到来,完成工程建设任务的难度将大大增加。学校希望早开工，早建成，早使用。校长催促，动用一切人脉资源联系处理。先找交易中心胡主任、柯股长、小方，最终交易中心查验了资料，但告知，国庆节前不可能挂网，只能节后处理。后又联系周主任、华校长、李局长，他们都与工程有关，联系再联系，沟通再沟通，终于被告知，加班连夜审核，加盖电子章，通过。我暗自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9月28日，放假前最后一天，同志们都要去休假了，我还滞留在县城旅馆，等待招标公告挂网，最终还是没有挂上网。

我高兴得太早了！

根据国家法定规定，正常放假。我也趁放假期间，找个机会请在办理过程中提供帮助的同志吃个便餐，以示谢意。该我干的工作，毕竟别人没有义务帮我，别人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我并无理由去要求别人额外再做什么。别人的付出我得学会给予适当回报与致谢！

国庆节前招标公告未能挂上网，第五步工作未完成。心情欠佳,心心念念的国庆节假也因一堆琐碎事情而搅黄。

10月6日，交易中心小方联系我，所推资料中有需要修改的地方，点击修改，显示不符合要求，告诉我7日到交易中心协助处理。7日早晨6点，我从学校出发，8点30到达，与小方联系，对几个数据进行定点修改，同时她也对相应的一些资料进行了修改和调整。小方告诉我说，就这样，等待12个工作日，通知领取招标文件，组织招标，中标公司与学校签协议。

只能回去等候通知，电话告知华校长后返回。

下午交易中心余主任联系我，说还有个数据需要修改确认，告知我同意。应当再发送一份工程清单给他,照办。

月亮中学运动场改造工程项目，8月份已经在省采购网一体化平台挂网，进行意向性公告。后期备案手续已经完成，相应资料也提交完备，共有八家公司报名参与投标，等待开标。交易中心安排的时间是10月23日上午9点，地点在县交易中心四楼大厅。

项目办刘主任昨天接到通知后，告诉我说：“明天你和华校长到交易中心，参加月亮中学运动场改造工程项目招标会”。我作为学校现场代表，工程手续经办人，参加月亮中学校运动场改造工程项目的招标工作。

过去，教育类工程项目通常由当地政府担任业主，负责办理各类建设手续、招投标、安全质量监督、建成后交付给学校使用。后来作了调整，变成建设单位作为业主，工程归口教育主管部门管理，工程资金划拨权限在教育主管部门。

由于学校平常少有建设工程项目，没有配备跑办手续的专门人员，华校长同项目办刘主任熟悉，就联系刘主任帮忙，刘主任太忙没空给我们跑手续，考虑到学校的实际情况，华校长也比较忙，没时间去办理手续，其他同志更不熟悉，办起项目手续来比较困难，得知我以前办理过工程项目手续，多少有一定经验，就安排我去代为办理。我想，到哪里都是干工作，做哪样都是干工作，端人碗听人管，主任和校长怎样安排，我就怎样落实。

对工程资料比较熟悉，作为业主现场代表，同业主学校法人华校长前往参加招标会，法人华校长作为业主单位监督和评审，监督整个过程。

学校离开标地点有两百多公里，我们一早动身，九点前赶到，先交纸质专家委托书，业主单位授权函，电子文档早已经提交，签到、电子签章，完成先期程序。

交易中心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招标过程有两个环节，第一步开标，第二步评标，按照流程走就行。

我们表示听从安排。

第一步开标在会议大厅进行。9点主持人就位，监督和评审到位，投标公司线上远程参与。主持人告知规则要求和注意事项，参与人明白要领，知道如何参与。

第二步评标活动在评审室进行。选择的评审团队由专业人士随机选拔产生，他们的数量可能为二位或四位。在这个过程中，交易中心会依照业主的建议选择二位专业人士，加上业主代表，总计三位人员构建了一个评审团队。

9点30分，主持人通知评标专家小组人员进入评审室，告知交存手机，评审期间不同外界联系，不出评审室，室内准备有茶水、有厕所。专家评审室有电脑，监控摄像头，专用呼叫电话，全程监控。中午就餐工作人员联系提供盒饭。

9点40分，主持人提示评标要求、纪律、注意事项，调试电脑，如果遇到紧急问题，用专用电话呼叫交易中心工作人员处理。

评标开始。首先在图表上查找评标专家。输入身份证，按照交易中心提供的密码登录，进入评标专家页面。

评标组长根据要求，先向八家投标人发出邀请，告知投标人是否明白有关要求和规则，投标人在规定时间内应答响应，超过时间不响应视作弃权，交易中心人员电话问询告知确定，弃权人退出评审。其中东升工程公司未应答响应，作弃权处理，其他七家响应人确定参与，按照自身方案报价。专家会根据投标公司是否达到资格审查标准，是否符合要求，未能通过的原因，是否按照政府的扶持政策在评审过程中进行价格扣除，以及提供的施工组织设计、业绩、节能、环保和LAN产品，严格按照评分标准进行打分，最后由个人和小组进行汇总，从而得出总评分数。遇到一组相同名次的情况，反复核对每项得分，再查优先采购节能、环保标志、无线局域网产品，根据规定在方案规定范围之外，提供更多优质产品者优先的原则，确定最终名次，推荐投标供应商，确定中标公司，打印评审报告。

评标专家、业主代表、监督评审人员和主持人均签字确认，并将评审结果上传。交易中心按照规定在省采购网挂中标公告，向中标公司发中标通知书，中标公司按规定与业主单位签订协议。中标公司、业主单位、交易中心各持一份。

下午六点，招标工作完成。

经过竞争性磋商，山河工程有限公司中标。在10月25日，根据规定，在签订协议之前，中标公司、业主学校、教育主管部门、监理公司和设计单位，在教育和体育局二楼会议室进行了五方会谈，以确定工程要求、标准及付款时间、方式等相关事宜。

业主学校法人华校长与山河工程有限公司代表虎总，在协议上签字。刘主任是镇项目办领导，我是工程手续办理员、学校现场代表，也参加了签字仪式。协议签完，跑手续的工作总算结束了，时间从6月初到10月底。

山河工程有限公司虎总决定，工程队当日进场施工，时间10月25日。

卸下压力，感觉非常愉快，禁不住再次唱几句《圪梁梁》：“对坝坝的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那就是你那要命的二妹妹”。刘主任说：“好酸”。华校长说：“放你几天假，明天送你到机场”。

我准备回趟老家,已有半年未能见到我家范二妹和孩子了。

工程队进场，建设工作有序进行。南方的天气时好时坏影响施工进度。另一个新的问题是,在项目中修建体育保管室和厕所的基础部分,以前镇政府主管工程的时候,已经安排给另一家天水工程公司进行建设,该公司已经完成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并且已经建完了地基,而且早先还有相应的投资。因此,如果山河工程有限公司要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修建,必须先行补偿,否则将不得开工。因为设计图纸就是借用原基础施工，一方要施工，另一方不准施工，工程又卡壳。

熟悉工程的华校长调走了，新来的麦校长对工程还不太了解。我通过联系了解到，天水工程公司补偿报价是七万元，教育主管部门根据原有资料计算价格是二万五千元。镇政府、教育主管部门、天水工程公司、山河工程有限公司、学校几次磋商，未能达成协议，工程被迫停工。麦校长了解情况后，通过中间人协调，拟出两个方案，一是教育主管部门另外联系安排一个基本等价工程给天水工程公司作为补偿，二是协商不好学校另选场地修建，不动原来基础。二选一，天水工程公司选择方案一，中途耽误了十多天，工程重新开工。

随着年关的临近,山河工程有限公司的虎总感到十分憋闷。原因是民工的工钱按时发不了，工程款还没划拨下来，原本想找几个兄弟伙借点资金以解燃眉之急，先把民工工资发了，让他们高高兴兴回家过年，只因兄弟伙资金吃紧也没借到。兄弟伙关系十分亲密，但他们自身的资金也短缺，无法挪出。民工工资是不可拖欠的，因为拖欠会导致严重后果。可能怎么办呢？真是有点山穷水尽的感觉。

原本，根据工程中标合同，工程队进入施工现场，完成项目的30%工作量，开具发票十五天内，作为业主的学校需要支付30%的中标价款，工程完成2/3部分，学校需要支付60%价款。剩余的款项在工程完工验收通过后，将支付至97%，其中3%作为质保金，质保期限为一年。经审查，合同无误，但施工过程中总会遭遇各种新的挑战。一是梅雨季节影响施工进度，二是材料涨价增加投资，三是划拨资金渠道不通畅，四是镇政府不是业主，很多事情难以提供帮助。原本一年就能完工的工程项目，跑办手续就用了五个月，开工后又磕磕绊绊，真是好事多磨。

好不容易将工程推进到收尾阶段，可是第一次申请的款项都还没有划拨下来。虎总万般着急。已经垫付材料费200多万元，材料费仍在不断上涨，而工程施工仍需继续，不能停止。此外，尚未发放的民工工资也未能得到妥善处理。从开工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该学校划拨的款项一直没到位。快过年了，有的民工说，再得不到工资就要拉横幅讨薪了。

学校作为工程建设的业主,施工方虎总与学校签订合同,因此虎总不得不每天向麦校长催讨款项,而麦校长又需要向教育和体育局申请资金,以避免因拖欠民工工资而引发讨薪事件,从而产生不良影响。

其实学校也希望尽快解决。本来第一次划款申请表填好批复，划款在12月21日，已经转到学校账户，等待转款给施工方。晚上遇到停电，办理不了转款业务，只有等待来电再转。等到来电打开电脑发现系统里的款项已经被冻结，变得不可执行。电话联系被告知，原本通知可在12月24日前支付到位的工程款项，因超过12月22日晚上十二点已经被财政冻结。解冻时间是次年1月中旬，也就是说，这笔工程款在学校账户上呆了不到24小时就被冻结，距离下次解冻还有二十多天，真是愁死人了。至于为什么要快速提前冻结，原因不知。有经验的财务人员猜测,可能是由于资金紧张而采取的权宜之计,款项已经拨付给你,但你未能按照规定支付出去,应当在年底收回。这只能怪单位自己。这事我还真是不懂，只觉得这个骚操作实在有种黑色幽默的味道。刚拨款就停电，来电了款冻结，有点像打配合。

学校属于事业单位，没有资金垫付，工程款属于上级专项建设资金，拨款需要经过建设单位的主管单位和财政局审批，这样施工方所需要的资金问题一时就难以解决。施工方垫付，确实也没那么多资金，原来这个工程本来没什么利润，公司参加投标的目的最主要不图赚钱，主要是想在当地做个业绩，当做打个广告，借以打开市场，今后好参加工程投标，没想到事情这么艰难。

虎总也知道，不是学校不守信用欺骗他们，地方政策就是如此，没奈何。即使天天找学校校长解决问题，学校也无资金可垫付，问题不在学校。问题解决不了，而且让人嫌弃。找上级主管部门，上级一时也无法解决。虎总又回来给施工方解释，解释再解释，施工方实在无奈又向民工解释，希望缓一缓，工资不是不给大家，而是现在划不了款。民工在失望和怨愤中消极怠工，实在不行准备上访讨薪。

问题棘手，隐患很多，从化解矛盾角度出发，麦校长和我再次去主管部门催款。按照第一次划拨30%标准申请，顺便把第二次的一并申请了。建筑公司需要填写划款申请表、加盖印章、打印发票，并提交工程项目实施进展清单，现场施工进展图片，由监督机构当地代表签署意见并加盖印章，由学校校长和现场代表签署意见，并加盖印章。提交一系列的必要材料，包括资金来源证书、财务审查文档、中标协议、中标通知书、设计蓝图、监督协议等，并向相关的主管机构申请批准。报批完成后，主管单位向财政局发函请款。款划入学校账户，立即划拨施工方，施工方立即发放民工工资。面对的新问题是,尽管手续已经完备,批复也已经发出,但财政部门却没有足够的资金支付，原本属于专款专用的资金,令人感到疑惑，颇有点专款不专的感觉。

没有也要想办法，几经协调，最后主管部门领导拍板，把非专款的一笔尚未安排出去的亮化工程资金，先行调节借用支付月亮中学工程款，财政那边的款划拨到位后再补回去，特事特办，急事急办，不然民工真正拉横幅到政府门口讨薪，酿成政治事件，那就不是一般的影响了。

第一次划款划拨到学校，学校立即转划施工方，施工方立即发放至民工个人手中，问题终于解决了。虎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麦校长也松了一口气,我也松了一口气。累啊！

工程继续进行，材料价格继续上涨，需要投入大量资金。搞工程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垫付资金，划拨资金，发放资金，拖欠资金。工程完工基本就是三种结果：一种赚钱、一种亏本、一种基本持平。划拨资金不能准时到位必须先行垫付，民工工资必须按时发放，谁不按时将会承担巨大的风险，酿成事故，将被追究责任。

工程结束，质量符合要求 ，验收合格，所有资金都会划拨，大不了来得慢点。有些属于地方性政策，有些属于技术性故障。

搞工程没有雄厚的资金作为支撑，寸步难行。老板不好当，业主也不好当，中间的环节、掣肘往往使工程难以一帆风顺。办事的人没有一定的忍耐力和久久为功的恒心恐怕难以坚持到底!

5 意外受灾

学校选址建在一处凹坝平地上，当地人叫大冲坝，那儿是月亮河的冲积扇，月亮河从学校围墙周边缓缓流过。建校时河岸栽植的两排杨柳，冬去春来，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杨柳依依，走在绿丝垂绦的月亮河畔，常常让人想起唐人贺知章《咏柳》诗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多么惬意的场景，美妙的图画，宁静而又平和。

据周边的人讲，建校以来月亮河还没出现过水灾。今年气候异常,降水量大幅增加,连续几天暴雨,山洪爆发，周边雨水汇流,超出月亮河的容量,河水溢满,冲垮一段围墙,灌进校园,院坝积满浑浊的河水,犹如一片汪洋,靠近院坝的楼栋底层,室内积水过尺,导致部分图书、实验器材、仪器柜、桌凳淹没于水中。师生紧急撤离至安全地带，待洪水退去再作清理。这可能是建校选址时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几十年来，月亮河的水都很小，也从来没有溢进校园。以前没发生并不代表今后就不会发生。

院坝洪水从围墙一处涵洞冲出后,直接冲进了围墙外一农户的家中,造成屋内设施设备损坏,屋内积水过米,地面物品都被洪水淹没。特别是粪坑溢满积水，污秽物随着积水飘满屋内的每个角落，雨过天晴，太阳一出，气温升高，整个屋子弥漫在一股恶臭之中。农户找到学校要求派人去现场查看，提出毁坏物件和设施设备维修，赔偿损失，打扫屋内卫生等要求，合情合理合法。校长开会未回，委托我走一趟，实地查看解决问题。虽然暴雨是天灾，但涵洞冲出去的水确实造成损失，至少涵洞设计对农户家存在安全隐患。人本至上，没啥可说的，该维修就维修，该赔偿就赔偿，该打扫卫生就打扫卫生，联系安排人员去落实处理，另把涵洞改换个地方。

我想，安全至上，亟需排除隐患，否则意外灾害到来的时候无法应对。回家的路上,气温升至38度,格外闷热。

经申报，领导调研，专家勘测，决定修建一道防洪大提，确保月亮中学安全。

6 资产办证

教育主管部门负责资产权证办理的领导，打电话询问学校资产房屋权属证件办理事情，如实回答办理工作进展不快，效果不太理想。

原因是，学校的房屋建筑已经有几十年了，修建学校时当地政府才是业主单位，学校只是建成后交付使用的单位，并不保管建筑资料。建筑资料在业主单位资料室存放。那些年月，搞建筑要求没那么高，手续报批很不完善，加之中途管理资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资料室搬迁了几次，有些资料以前根本没办，多少有点也在搬迁和人员更换过程中散失，特别是那次资料室火灾，几乎把单位的档案资料烧毁殆尽，现在需要提供的资料，在余下的资料里全部查完也找不到。由于有一项容缺办理,即使无法查找到相关资料,当地政府部门也可以开具权属情况说明,从而使得这一事件仍有一线希望。

主管部门通知，开会学习文件，领会精神，启动办理程序，校长安排我去办理。从准备法人证明、身份证、经办人委托书、身份证，找单位所在地村社干部、政府部门签字盖章，派出所开具坐落位置证明，搞地籍调查，联系测绘公司出具测绘报告、宗地图，安全鉴定部门出具房屋安全鉴定报告，消防部门出具房屋消防安全报告，三个报告数据必须完全统一，遗憾的是三个报告的数据或多或少总有些不一致，几个单位各自都强调以自己的数据为准，这就导致在不动产中心办理时审核通不过。发回重新修改，联系相应公司和部门处理，过一段时间得到新报告后，发现还是没整统一，又再联系对应公司业务人员，强调务必搞准确。数据终于统一了，可以办理了。新问题又出现了，原本可以容缺的一些资料现在也要求提供，但是单位偏偏没有，经过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的查找，发现单位连土地证都没有办理过，需要重新办理，而且要办理土地证需要重新测绘，测绘出来的数据可能与原来的测绘数据不一致，因为中标的测绘公司不是原来的那家，这样原来的测绘数据资料就又不能用了。原本未要求测绘报告必须将每栋建筑的各楼层图体现在一张平面图上,但现在这样要求，意味着测绘报告需要进行修改,因此需要联系测绘公司进行处理,但由于时间有限,修改效果可能不太理想。房屋资产权证办理问题，上级安排布置已经很久了，限期办理。相关部门可能设想每个单位资料比较齐全，一说办理把资料准备好很快就办理完毕交账，结果是有些单位没什么资料，补办也办不了，办理过程中这样那样的新情况层出不穷，旧问题解决了新问题又产生了，我们学校就属于这种情况。搞了一年多只办理成功一个。不是不想办，不是不快办，而是受其他条件限制，想办也办不了，想快也快不了。期望尽快完成办理,但一系列棘手问题使我们无法继续前行,从而导致工作进展缓慢。请示主管领导怎么办，领导指示，把能做的工作先做了，等待相关部门出资料。在解决问题的道路上,积极创造条件,一旦时机成熟,就要努力完成任务,并且一定要取得成功。

以前单位有个运动场，除了中间有个足球场，铺设了塑胶草垫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周边是光滑的水泥坝，不符合运动场地的标准要求。经过多次呼吁申请，上级终于同意对学校运动场进行改造。建设内容是增设颗粒塑胶环形8条跑道、2个网球场、2个乒乓球场、1个沙坑、4组配套亮化灯，周边绿化，新建体育保管室及公厕，工程投入资金是280万元，规模是11300平方米。事是好事，就是程序繁多。办理工程项目手续是一项复杂的任务。从立项申请、主管部门意见（好多个领导签字、盖若干个公章）、预算、设计图（专业人员处理）、能耗、实施方案、请示报告、用地批复文件（没有相应文件，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出了个说明），到发改局出批复文件，财评、挂网，招标、签订合同、进入施工阶段、建设监管、竣工验收、投入使用。由于缺乏土地使用权证明，无法办理资产权证。

办证申请提交几日后，电话联系，自然资源和规划局批复文件已出，马上出发赶70公里去领取，再进入下一个程序。

在前往学校的途中，接到了一条消息，学校一位邻居突发心梗去世了。事情办完，还得马上返回赶到下一站，远亲不如近邻，该帮忙还得帮忙，基本的人情世故我懂的。

《诗经》中说，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事情虽多，我总在一件一件地办。

7走为上计

在月亮中学校担任校长实属不易，华校长就感到比较烦恼。

月亮中学校位于偏远的山区农村，是一所九年制义务教育学校，其主要职责是实施基本的普九教育。烦恼来自几个方面。

招生困难令人头疼。我有招生任务，要尽量保证生源不流失。根据划片招生的规定，招生范围主要集中在学校所在的乡镇，若周边乡镇的学生想要来校就读，则需要招生学校领导出具同意证明并签字盖章，学校才能接纳。因此学生想就近入学还不一定能成功，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哈。就拿月亮中学校来说吧,有一位家住学校围墙边的学生,多年前家长搬迁至此,当时他还是一名婴儿,由于户口在其他乡镇,小学毕业升初中，他想就近入读,但是户籍所在地学校为了保证生源不流失,拒绝开具转学证明,因此他只能回家读书,由于距家几十公里远,家长照顾起来非常不方便。另一个本来应该在月亮中学校就读的学生，成绩一般，家长偏要转到镇外县实验学校去读，要求校长开证明，校长劝他就近入学方便管理，家长生死不同意，威胁校长不开证明就要到教育和体育局去告。还有就是涉及乡镇合并，原来苗乡有个风云小学，距离月亮中学比较近，学生毕业都到月亮中学就读，乡镇合并时，苗乡合并到罗城镇，按规定苗乡风云小学学生就得到罗城中学去读，几十个人也是影响月亮中学生源的，几乎就少一个班。

为招生，经常走村串户，同家长去勾兑。

牌子不硬叫不响。普九不允许设立重点班，月亮中学未能办理，但有些学校已经设立了，并以实验班的名义进行命名。没有重点班，招生就不具备优势，因此部分家长倾向于将子女送往名校重点班就读，以获得更优质的教育资源。鉴于部分学生家庭经济状况良好,交通便利,一些较好的学生选择外出就读,如县一中、二中、三中、四中的实验班不受划片招生政策的限制,在全县范围内招收,以满足乡镇普九学校无法留住优质生源的需求,本来这些学校的招生目的，是为了将优质生源留在本县。但这些试验学校长手一伸，就把较为优秀的农村学校的学生收走了，农村九年制学校的学生数量和质量大受影响，几乎没有留下多少高素质的学生。传统谚语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华校长也尝试创建一个试验班，从众多学生中挑选出比较优秀一点的学生进行分层教学。经过推广和宣传,这种做法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接到上级的指示,农村学校必须严格执行普九政策,以实现教育发展的均衡性，不能办实验班。无可奈何，不得不将已经建立的实验班学生转移到其他班级，这让家长和学生感到不满。违背政策的事情干不得，华校长觉得，即使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有人直接怼他是骗子，我们招生宣传无亮点。

监测评比等次低。现在教学检测改名为学情监测。学年教学质量监测成绩评比成为两根杠子：一是凡要申请评审高级职称的教师，必须有全县前三分之一名次成绩，部分教师其他条件都够，就是教不出县前三分之一名次来，导致怨声载道，生源基础比较差，再怎么教都不见效果。不是有人说，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不会学的学生吗，看来这话还不一定具有普遍性，不信谁也可以来试一试。农村老师的终极目标，可能就是能评个高级职称，退休时进到五级岗位，但大多数人可能都难以实现，只能望洋兴叹。举个例子，我在评定中级职称方面花费了十年时间，而在高级职称方面则花费了十五年的时间。由于高级职称名额有限,评审条件复杂多变,门槛较高,多年来积极准备条件,评上了距离退休已经不是很远,想要发挥作用，有点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的味道。二是涉及学校年度考核直接影响学校等次。上级将华校长调任月亮中学校,旨在拯救学校,他在原有的学校表现出色,每年的考核均获得一等奖,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华校长刚来就职的时候雄心万丈地表态：是个人就得有点英雄豪气，我们拼搏一番，争取一年一小变，两年一大变，三年一巨变，彻底改变现状。结果有点打脸，教学成绩评比靠后就影响年度考评，三年考核三等，并且是三等中倒数一二三，受到诫勉谈话，领导表示再无进步将被调整，能者上庸者下。三年给他三记闷棍，四年眼看也没什么大起色，明眼人开导他，条件和基础如此，老牛拉破车，不可能有大的改变，老校长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调到督导室去了吗？

形形式式花样繁多。近些年这样那样的考评、检查、培训、比武、活动、研讨、分析特别多，不过好像也没解决什么实际问题，只不过大家都借助学校场地和师生，完成属于他们应该完成的工作。有时为应付杂七杂八的事情，静不下心来教学。像工作留痕就需要整理准备大量的资料。比如教学质量监测分析，就有班分析、年级分析、学科分析、教研组分析、学校分析、学区分析，县发展中心分析，上级还派两个教研员专程亲临学校指导分析，其实际效果有名无实，有些学科甚至连找个及格的都困难。老师们积极上进追求进步的精神还是有的，教研员难得来，邀请到班上上一节指导课，让老师们学习学习。教研员有感于老师的热情，盛情难却，加之多年在教研工作中摸爬滚打，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就随便找个班级上节语文课。教研员讲解生动形象，又启发又动员，尽量想把课堂气氛带起来，听课的老师们都已心潮澎湃了，学生好像无动于衷，结果一堂课成了讲课老师一个人表演，感觉灰溜溜地下不来台。最后，教研员私下说，我知道你们为啥总是三等奖了。教师们也有拼搏精神，没有人会选择躺平。

常言道，船上人不努力，岸上人挣断腰。尽管知识十分重要，但仍有许多学生不爱学习知识，月亮中学就比较典型。

不可能改变他人，只能改变自己，不如换个环境。

三六计走为上计，华校长趁去开会的时候递交了辞呈。

8见证变迁

我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来到学校，转眼之间几十年就过去了。几次有机会换岗位和地方，结果我哪儿也没去，反正到哪里也是干这些工作，换去换来没意思，就呆在原来的地方，一心一意干工作。我觉得自己是从一而终，不像有些同志那样三心二意，这山望到那山高。

由于在校园里呆久了,校园里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不知晓的,仅仅校长就更换了十多任,而与我同期来到学校的同事，只有我还在。历任校长对我还算客气,遇到事情往往倾向于听一听我的意见和建议,说在关键时刻，或能一言改变局面,或一语点醒迷津。当然有点给我戴高帽的成分哈，分寸我还是能掌握的。

前些年学校领导调整，校长换人，有提拔锻炼的，有交流任职的，有到督导室的，有就地免职的，有因病离职的。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校长变换，学校没变。上级新派来一位校长，名字有点幽默，叫冒泡。我一次次地迎来送往，有人送我个绰号叫“三朝元老”。三朝只是个概数，其实就是久的意思。

冒校长没事喜欢喝二两，喝得麻戳戳的时候就开始神侃，称之为“空了吹”。他说，你干总务工作忙得天昏地暗，还有时间写小说，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他对我写小说表示极大的兴趣,并表示我们可以合作一盘。他说我讲你写,随便讲几个校园经历的故事，都是小说创作的宝贵素材。他的条件是，我得用真名把他写进小说，让他的名字同小说一起流传，他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告诉他，那你说来听听，确实好就记录成篇吧！补充一句，我经常写有关校长的小说，好多篇就是以所接触的校长为原型人物。

冒校长说，先从我的前任说起。客观地讲，大凡能当校长的人都是能力出众、工作卓越，成就不凡的人中翘楚，工作尽职尽责，为把学校办好殚精竭虑，有差别的是个人的思路、方法、人缘、能力不同，归根到底就是水平问题。水平不同效果也就多少有些差异，当然从类别上看，有创业型的，有守成型的，有改革型的，从结果上看，有一路高歌猛进成就辉煌的，也有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还有平平常常不好也不坏，四平八稳的。

我要求他举个例子。冒校长喝了一口茶，讲述了王大校长的传说。王大校长姓王名坚，只因个子比较高大，不知谁就给予他取个绰号“王大”，因为是校长嘛，就被人们喊成王大校长，听起来隐隐透着一种霸气，他懒得纠正也纠正不了。其实他最早是从县管中学调到我校来的化学老师，来的时候三十二岁，人长得超级帅，化学课上得那是呱呱叫。学生们把他看作有型有料有趣的帅哥老师，超级喜欢。有的学生直接呼他“坚哥”，王大校长就用俏皮话说：“不要那么疯狂地迷恋我，哥只是个传说哈”。

冒校长说，王大校长任教的化学学科，中考成绩居于同类学校前几名，在县内化学界赫赫有名，是典型的权威专家。他讲《物质分类》一课，先问同学们，你们分得清楚物质类别不嘛？待学生回答后他总结：刚才同学们说的有些对，有些不对，主要是搞混了，我给你们讲一讲，记住嘛！下面是我引自化学书上的知识哈——

像空气、溶液、合金等是混合物，铁、汞、镁、锌等是金属，氧气、氢气、氮气、硅、碳、硫、磷等是物质单质非金属，氦、氖、氩、氙等是稀有气体，生石灰、干冰、水等是纯净物氧化物，盐酸、硝酸、碳酸、醋酸、硫酸等是无机物酸，氨水、烧碱、熟石灰等是碱，食盐、纯碱等是化合物盐，甲烷、酒精、淀粉、维生素、油脂等是有机物。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化学物质是不可或缺的，举例两个例子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例如：

家里做馒头的纯碱就是食用碱，主要成分是碳酸钠，化学式Na2CO3。用碱蒸出的馒头既好看，又好吃，但物极必反，放多了就会变黄，吃起来涩口，偶尔吃点倒没啥问题，还可抑制胃酸，但吃多了就会造成胃病的。所以大家不能贪嘴哈，吃一个馒头就可以了，主要是要给我留点。同学们笑他也笑。

同学们吃过盐巴吧？在烹调过程中，NaCl被广泛使用作为调味料，其化学名称为食盐。盐对于我们的生活来说至关重要，没有盐就没有美好的感觉。人们经常讲要给生活加点盐，也就是这个道理。一位大胆的女同学直接站起来说：“坚哥，你好咸哟”！王大校长调皮地说:“我都说了，哥只是个传说啊”!

铃声响了，同学们在欢声笑语中走出课堂。

有人说，王大校长总爱卖弄知识，他讲我学的专业就是化学知识，不卖弄化学难道我去卖弄萝卜白菜？

王大校长当过一届班主任后，当过年级主任、学科组长、备课组长、教导主任、分管教学副校长，当校长是他到学校的第八个年头，刚好四十岁。晋升快有人说他是火箭式官员，他说这叫能者居之。

冒校长说，当了校长应酬就多，有时难免就要喝点吃点。本来王大校长的酒量还算可以，可长期酒精考验，再加上他很喜欢吃那个油腻腻热烘烘的烧烤，最后体检变成三高人物，身体出了故障，医生劝他忌嘴。有次在主持学校教职工大会时刚说了一句“同志们”，就倒在主席台上了，同事们紧急送到市级医院检查，脑干出血，需要进行开颅手术，全力抢救，最后人是活着，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他还没满五十岁。

“唉，贪杯误事”！冒校长惋惜地说。

以前冒校长爱酒，时不时邀约王大校长喝二两，事出之后滴酒不沾了。他不想坐轮椅。干满一届，冒校长调到教育和体育局当后勤中心主任。

老晃跌跤。老晃是八十年代中期毕业的师范生，琴棋书画音乐舞蹈样样擅长，人称“晃总才”，他的写作才华也很出色，常常能够写出一些作品，在报刊杂志发表，是我们这个地方的知名人士。来到学校后，先教初一语文，兼任办公室主任，后当副校长，协助校长开展工作，同校长一室办公。因同校长走得近，关系密切，学得了校长的诸多经验。校长老成持重，为人低调，很欣赏老晃，诸事托他处理，让他历练，退休前向上级领导鼎力推荐，最终把他扶正。

老晃在获得机遇后,准备实现宏伟的目标,实现事业的发展。经过一番谋划之后，决定先砍出三板斧借以立威立信。奈何天不助他,三板斧将自己砍翻在地,最终演绎了一种“金陵王气黯然收”的结局。

老晃砍翻自己的第一板斧，是力推课改，累累受挫。其实课改是好事，是潮流，只是课改中涉及的利益很难平衡，一部分教职工获利，另一部分就会受损。利益受损的职工当然不会支持，导致他同部分职工关系紧张不已。他原本打算与教职工进行谈话交心缓减阻力，但是教职工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来找他讨论利益问题,他关心发展，教职工关心温饱，他们想的问题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使得他陷入了一种焦虑和无法应付的境地。第二板斧，他未能听从我的劝告,决定收取部分资料费,结果被他人举报，并被处以违规收费的处罚。收费是根红线碰都碰不得，他居然昏了头撞在枪口上，以他的智商实属不该犯此低级错误。老晃像被猪油蒙蔽了心智，有点发昏。第三板斧是对教职工的工作量进行增量。多年来一直是一周12节课计算满工作量，超过12节课的计算为超课时，而老晃改为15节课才算满量，因为不超课就不产生超课时费。一是落实节约开支政策，二是严格执行纪律要求。其实我们学校是相对缺编单位，就是总人数有那么多，但有部分人员是以前的老职工和生病职工，无法站讲台上课，只能干点其他后勤工作，分不完的课时就由能上课的教师分摊，计算超课时，或者直接请代课老师，这样就增加了学校额外开支，每期八九万，一年就接近二十万。长期形成的习惯难以改变,一旦工作增量就会引发部分教职工的反对,主要是因为额外费用的减少。然而,老晃的做法并非错误,他只是对以往的错误做法进行了纠正,但部分教职工并未理解,反而表示反对。晃校长在开会时对反对他的改革措施的教职工进行了批评,但没想到有位职工的脾气比较火爆,当场与他在会场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从而导致会议未能顺利进行。由此可见,晃校长的改革措施未能被理解。会下，有教职工在网络上进行讨论，他看到就进行反驳，其他人进行网络围观，从而引发了广泛的网络舆情，最后发展到人身攻击，造成相当大的负面影响，致使上级派人调查处理，才把事情平息下去，把他自己搞得相当被动。

当领导的冲动不得，面对问题还是要冷静应对。那段时间，学校的情况是，内部吵吵闹闹，外部负面消息满天飞。内部摆不平，外部控制不了，上级开始怀疑晃校长的能力。来自内部、外部压力超级巨大，难以承受，上级的怀疑和不信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经意间晃校长就患上了抑郁症。不适宜工作，只好请假休息。县局安排人代理校长主持工作。实践证明，他不适合当校长，他担任校长的时间还差几天才有一年,这让他充满挫败感，后来长期处于休养状态。

实际上,老晃也是命运坎坷之人,他曾参与县内一所学校的校长竞聘,但在最后关头却遭遇了挫折。作为候选人在本单位选区参加镇、县人大代表选举，居然落选了！好不容易当上校长，最终几板斧把自己砍翻了，基本上是个悲剧人物。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晃校长属于揽了瓷器活，又把瓷器打碎了的人。

因同他熟稔我爱劝导他，你那么猴急干啥呀？位置还没坐稳就开始急于整事，拥护你的人说你是校园先锋，反对你的人说你是急躁冒进。以他的经历本应该稳妥行事，逐步推进，他急于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他听不进意见，批评我胆小怕事，他说校长的雄才大略你岂能理解？要求我摆正自己位置，不要多言多语，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是。

在自己的池塘里翻船,万万不该。好在休养几年后老晃元气渐渐恢复，他说身体健康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看得开就好！他聊以自慰地是自己曾经当过校长。当他说我当校长的时候时，让人想起鲁迅笔下的人物祥林嫂。同事们评价他，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写还行，当校长不适合。

能人盛哥。麦校长原名麦盛哥，曾担任一所中心小学校的校长，因其出色的工作表现而被调任至月亮中学担任校长一职。麦校长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来校很短时间就干十多件大事，修建校园文化墙，安全消防大门，公共厕所维修改建，解决教职工停车问题，协助运动场改造工程开工，篮球场悬浮地板塑化，举办校园文化体育艺术节，添置体育器材，搞红色文化教育，打造苗汉融合民族特色文化建设基地，修建文化长廊，栽植校园银杏林、桂花林、花圃园、茶叶园等，还解决了一些急难险阻的问题，回应了师生们的关切。他说要让校园每天有变化，每期有变化，从鸟语花香到书声琅琅，从丝弦袅袅到歌声飞扬，从青春阳光到朝气蓬勃。

麦校长牛得很，敢想敢干，说干就干，请得来款项，搞得来项目，完得成任务，提得高教学质量，考评能升级提档。学校空前团结，五育并重，校风校貌焕然一新。麦校长提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发展教师队伍，培养学生，将学校打造成南部山区最温馨、最美丽的校园，把学校办成当地人民满意的学校。

麦校长把校园搞得风生水起！师生闻鸡起舞，追风逐电，老师教得起劲，学生学得用劲，比学赶帮超，活力无限，拼搏上进。

莫局长来校视察,对学校的发展变化表示满意,他说想起两个词语一个叫欣欣向荣，一个叫生机勃勃。

莫局长说,在前次纪检和审计调查中发现,月亮中学还有一位能够经得起考验,能办大事的人,能干的人应该获得更大的舞台,他希望能够见一见赵长久。

我再次想起老子那句名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9 校园轶事

疫情之前有传言说学校的赵长久有可能会被调查。接受调查就是有违纪违法行为，说不定哪天就被请去喝茶了，传言尚未证实，人们在不言中似乎在等待某种结果。恰好通知某天下午开会安排发言，赵长久破例没来，会议由李副校长主持。李副校长没给大家说明我没来参加会议的原因，参会的同志们看着主席台，摆放有赵长久座签的座位空空如也，遂生出种种猜想，明显感到会场弥漫着一种浮躁与不安的气氛，邻座的同志或窃窃私语，或正正襟危坐，或神态木然、或眼角含笑。没听清楚李副校长讲些啥问题，同志们的窃窃私语，断断续续听得一些。

N1：赵长久还在阳？昨天不是好好的吗？他那个身板那么壮实应该是扛得住的。也难说，新冠致阳不分身体好坏，年龄大小，也不分男女性别，都会感染，哪个能够保证不阳呢！是不是又开会去了？没看见开会通知哒，何况前几天开过廉政谈话会，还组织大家到冥乐山监狱参加现场说法警示教育会，目前还有哪种会没开呢？临时会议哪个说得准嘛！

N2:也许是累趴了！上周看见他办理学生资助，又到到县上参加工程项目招标会；昨天一早去不动产中心办理房屋产权证明，五点过还在检查食堂直到九点才回。

N3:被纪委监委请去喝茶去了？不大可能，他又没干什么违纪违法的事，一向行得端坐得正，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拍鬼敲门。即使去了也会安全回来。现在的建设项目归政府管，经济上想犯错误的机会都没得，何况他又不缺钱花，没必要去冒什么风险。他是一个自爱之人。不一定，他还负责采购，营养餐，食堂，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等等看。

N4:不会闹花边新闻吧？男女之事不太可能，别看他壮得像头斗牛，但他是个气管炎，连家庭作业都不一定完得成，那方面他有点儿蔫火，别提拈花惹草的事了。虽然他平时看异性有点斜眉吊眼，但他先天性眼睛有点瞟，真正要他去逗一逗哪个小妹儿，又是扯把子的哈，他属于有贼心没贼胆那类人，四十多岁了，荷尔蒙已经不多了。长久是追求进步的人，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出差错。这倒也难说，哪个做点啥事也不会先来个广而告之，谁也不脱俗。你看，你又想多了。

N5:可能是这次调整将进校级班子。长久思想健康、品行端正、

工作能力强、工作业绩突出、德能勤绩廉过得硬，年龄也符合要求，再进一步的希望是很大的。能干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准，有些事还得看综合实力和相关因素。有时候，屁大点事也可能影响大局，唯心地说法是看看有没有那种运气。你有所不知，前次县局莫局长见他就说要给他更大的舞台。

N6:……

李副校长讲完，同志们根本就没咋个听。主席台上其他几个同志，间或瞟瞟空空的座位，或喜或忧，或无动于衷。

李副校长瞄了瞄空座位，宣布散会。大家起身离座时，他忽然想起点什么，说：“最后补充一句，赵长久主任托我告诉大家，今早吃坏肚子，需要待在家里随时上厕所，会场距离厕所太远，担心有紧急情况怕跑不赢，关于学生兜底资助问题另找时间讲”。。

众人哄笑，猜想已解。

周二早上，分管教学的李副校长通知我说：“长久，你去教育教育你介绍来的那个猴哥，班主任管不住”。

猴哥原名余乐，是我中途介绍来的一位插班学生。他属于扶贫托底类对象，是外地务工人员子女，父母工作不稳定，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转了几个学校。学习不好，生性顽皮，生就一副猴相，长一副猴脾气，同学取绰号叫他猴哥，他自己反倒觉得很受用。介绍他来的人是我老家的一个邻居，他受其亲戚之托为猴哥找一个学校入读。邻居托事不便隐瞒，他给我透底说，猴哥是一个很难伺候的主，一倔二犟三横四闹，顽皮、任性、淘气、荒唐，放荡不羁，父母拿他也没办法，在校老师批评同学骂，每到一处都让人无法消受，十五岁了，换了几所学校才读完八年级。老实说我也不想同他打交道。邻居托事无法推脱，我决定先去会会这个猴哥。周末，我借回老家之机，顺便到邻居家串门，先对猴哥进行一番火力侦察。去时他正在看《射離英雄传》，邻居告诉他：“这就是你的赵老师”，他瞟我一眼说：“知道了。”竞自顾看他的电视去了。他沉浸在“飞雪连天射白鹿”的情景里，好像我们谈的是别人的事。我心中很是失望，本欲放弃同他打交道的打算，怎奈邻居殷殷相求；只有我啃下这块硬骨头，他才好去交差。勉为其难，于是相约，联系一个班主任，让他试读一段时间，观其后效决定去留。

猴哥入读一月不到便把班上搞得人仰马翻。先是几次与同学打架，打贏了称为万家岭大捷；打输了叫战略总退却。问他为何总打架，他犟着脖子说：“强者才能生存”。其后他上课时趁前排女同学不注意，一剪刀把她青幽幽的“马尾巴”咔嚓了，家长找来质问他理由，他却振振有词：“剪了更靓丽”，还说服那女同学和家长原谅了他。后来他说是爱美之心使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让人生气。一天查自习课，发现他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问原因方知他正给大家胡吹神侃“孔老二被困挖红苕，曹阿瞒兵败偷玉米”的故事，大家笑不只笑他会逗，更笑他无知。我想批评他恐怕没啥效果，对他而言过多地批评与责备早己使他麻木。我先扬后抑，先表扬他能说会道，让同学们掌声鼓励，他得到一份自信与鼓励，退回座位静静地想着什么。课后我拉他到旁边，告诉他孔老二挖不了红苕，曹阿瞒也偷不了玉米的历史知识，因为这些东西是明朝时候才传入中国，历史教材上就有记载，让他去翻翻，但他告诉我他知道“长安葡萄来自西来”，我有点点慰籍。

猴哥似乎对老师这一称呼特别反感，绕不过去时就把科任老师的姓和学科名称结合在一起，这样该称老师的时候，从他嘴里挤出来的则是：李语文、张数学、唐英语、赵历史……。他把老师和父母并称为压在他头上的“几座大山”！时时搞一些推翻“几座大山”的“革命”，且自喻为“职业革命家”。很多老师都领教过这位“职业革命家”的厉害。仅我就被他革过好几次命。有次上课我刚推教室门，一撮箕灰渣劈头盖脸地撒下，委实让我体验了一次被“革命”的滋味。照以往我必暴跳如雷，彻底揪出捣蛋鬼予以严惩以儆效尤，然转念一想，何必动气呢？所谓千奇百怪，见怪不怪。猴哥这类学生别看他们 时常以叛逆角色竞相登台表演，其实是很悲情的一类角色，实质上是提醒我们不要忽视他们的存在，他们以另类方式表现自己，希望在老师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我们心目中不应缺少这样一方空间。猴哥情非得已，行动异常，他早己习惯了老师声言色厉地教育，炼就了一身抗御“暴风骤雨”的本领，多点宽容、理解、关爱，这样他也许更容易与我走近一些。俗话说，雨会随云一起来，心会随爱一起走。

猴哥有点起色是在“假肢事件”之后。那次他把讲桌前的教师座椅四腿锯断, 用透明胶布粘住。不知细情的我讲完课后准备批改作业，一坐下去便得了个四仰八叉，着实享受了一番难堪与尴尬。同学们赶来扶我，他却躲在一旁窃喜自己又一次 “革命”成功。此事导致全班同学对他的声讨，介于他的种种“伟绩”，班主任提请政教处给予于处分，劝他转学。我劝阻班主任，是猴哥给了我一个把“人”写成“大”的机会。班主任埋怨我说，反正是你介绍来的，你就娇惯放纵吧，有你哭的时候。他认为我被猴哥戏耍和牵着鼻子走尚不知自拔。我想有机会就让他牵一下吧，我丢掉的不外是一点所谓的面子与尊严，而他成长了的却是自信！正如他后来所说，我是一个不屈服于任何压力的人，但我不欺负弱者。我已经向你挑战很多次了，你没有掀掉我，反而找岀我许多优点，证明你有容我之心，有容乃大，我依你了。其时他十六岁。我的感想是，有时我们有意向学生示弱，其效果远比喋喋不休地说教要好。有人看我随时同猴哥一起出入，担心我被猴化，我倒渐渐地滋生了一点猴性。试想：没有猴性，哪能念好“猴经”？

毕业时猴哥居然以630分的成绩考上普高，一年的训猴工程告一段落，三年以后他考上了省立师范大学。大学毕业招考到月亮中学成了我的同事。而今，猴哥是我的助手。

我庆幸自己当年把他留下，为他提供了一块栖息地，使他流浪的心灵有了一个归宿，以致有机会走向明天。

毕竟教育对象多种多样，老师教育学生成人，而不是成神！没必要去求全责备。

猴哥事实告诉我：播种希望，希望就会在阳光下成长。

10 中考差错

中考前夕某天，一早方校长接到县局办公室赵黄河主任通知，分管副县长、宣传部长和市教育和体育局局长，要来校检查工作。为示慎重，方校长立即通知行政人员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布置迎检工作。校长统筹，分管党建的副书记和分管教学、后勤安全的副校长以及各处室主任，各自分头负责，把分管范围内的工作落实好，并做好检查，看看是否合格，不合格立即整改，一句话，迎检是大事，确保检查无纰漏。

按照过去的惯例，检查有相应标准，我们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检查包括三个部分，过去的工作，当前工作和今后的工作。对于过去的工作，主要是查看资料，做了工作都留有痕迹，资料说明问题，恰好我们的资料向来都做得比较完善，不会有啥大问题。当前的工作是重点，以现场查看为主。党建工作包含政治、思想、组织、作风、制度、纪律等方面，学校党建工作主要看政治引领，廉政建设，纪律规矩，两学一做，三会一课，师风师德，文化讲堂，示范带头，活动开展，教育实践，民主生活方面情况。教学工作看教学计划，工作安排，教师备课、上课、作业批改、学情监测、质量分析等方面；后勤工作一看宿舍管理，包含纪律、环境卫生、人员清点、财产管理。二看食堂。从材料来源，接收存放，规范烹饪、食品留样，售后管理，差异化供餐、就餐秩序、餐后卫生、各类台账等方面；三看安全管理。从设施设备，教育活动，应急演练，危情处置到资料归档。四看财务管理。从看预算决算，物资采购，报账核销到工程管理等方面。总体上看校园文化建设，教育教学质量，师生精神风貌和教育政策和教育方针的贯彻落实，执行效果。

领导来是好事。领导总能高屋建瓴，发现问题，指引方向。领导领导，意思是引领指导。有时候真的不是不干工作，而是干不得法，干不到位，干不到点子上，不容易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要自己发现自己的问题，真的不容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领导一来站在更高的角度一看，总能看出这样那样的问题，稍加指点，问题迎刃而解，岂不是好事？

以前工作没理顺的时候，听说有领导来难免担心，害怕检查出问题，后来觉得有领导来检查是一种促进，可以帮助我们发现问题，查找问题，解决问题，研究方法，落实责任，把工作干得更好，于是又多了一份欣喜。

当然，检查最好不要通知，突击检查才能看到真是的情况。有次李县长到校检查工作，不打招呼个人直接跑到教室、宿舍、食堂、厕所几处检查过后才通知学校领导，反馈看到的情况，指出要改进的地方。所幸那天我们的工作做得还不错，受到表扬，当然也还有不足。李县长说过，大凡一个学校厕所和宿舍都管理得好，其他方面也不会差。

平时我们都按照迎检的最高标准把工作做好，形成一种习惯，不用临时应急处理，无论哪种检查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次我们准备充分，没发现什么问题，得到肯定。市教育和体育局局长特别强调，中考即将来临，务必抓好中考工作，县教育和体育局分管中考工作的副局长从组织领导、考试纪律、考场设置、考试安排、考前培训、试卷接送、保管监考、分卷验卷、阅卷统分，成绩公布、招生录取等，一强调二提醒，坚决避免出差错。检查组满意而去，方校长也心情舒畅，工作得到几位领导的肯定不容易，可以稍微松懈一下了。

中考出了两个差错。差错一：第二场，有个考生居然把手机塞进鞋子里带进考场，扫描仪检查没发现，考试中途手机响了。监考老师在情急中，收缴了考生手机，考生自己却把考卷撕碎扔了。差错二：一间考室监考老师没查仔细，有个考生把考卷带出了考场。验卷人员发现后考卷才被追回。一个考场连续出现两个考试事故，不应该，这是县市领导蹲点巡考的考点。最后，因组织考试不严，工作落实不细，造成负面影响，方校长被全市通报，受到降职处分，被调整到其他学校任副校长，来校蹲点、巡考的县、市领导也受到诫勉谈话。

11狂人上任

方校长走后，教育和体育局下派局机关办公室主任赵黄河继任，他刚三十岁，赵校长是一方名人。

他的出名有三个原因。

一是人忒年轻。二十六岁就当局机关办公室副主任，二十八当主任。基层有些同志奋斗到退休，也还只是个普通工作员，人们禁不住猜测他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某种关系，其实他小时候就是山那边村子里的一个孤儿。三十岁当校长有点年轻，有人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且看他怎么搞干，第一年，他整个萧规曹随，第二年整个革故鼎新，第三年整个满堂彩，同事们觉得这个赵校长不简单。

二是会写作。他是个文学爱好者，人虽年轻，经常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知名度比较高，人们已经在百度、头条、知乎和当地报刊上随时看到他的名字，爱开玩笑的同志直接把称他赵大作家，他也欣然接受，还戏谑地说：“当大作家只是早晚的事请，暂且预支给同志们称呼一下”。他确实会写，遇到开会，领导要整个讲话稿什么的，别人绞尽脑汁也弄不好，他根据领导的身份、会议的类型，文件的精神，工作的实际，三下五除二，一蹴而就，条理清晰、要点分明、主旨突出，风格活泼，领导要讲的内容他想到了，领导没想到的内容他也补充了，几乎每次都得到上级表扬，有的同志说他就像领导肚子里的蛔虫，这不刚招进来局机关就得到提拔，前途特别看好，传说县委张书记有意调他去当联络员。

三是比较张扬。作为文学爱好者，他读书时候就开始学习习作。没读成中文系，略微觉得有点遗憾，但作家不都是中文系出身的嘛，能不能写，会不会写，关键要看有无兴趣，是否掌握写作的技巧，有生活阅历，人生跌宕起伏，岁月蹉跎，凡人琐事，具有真情实感也会写出好的作品。他七岁丧父、十岁丧母，十二岁前爷爷奶奶过世，在流浪中吃过百家饭，后被送入孤儿院，再后被人收养。

养父母家住在省城，养父在省政府上班，养母在省教厅上班，养母以前是师范大学的教授。家庭条件好，美中不足的是养母不能生育，略感遗憾。养父母感情好，经商议就从孤儿院领养了他。因没有小孩便把他视若己出，精心培养，百倍呵护，送他读初中、高中、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先招考到县城高级中学校当高中老师，莫局长同他养母是师大同学，从关照角度调他进入局机关上挂锻炼，这次让他下派锻炼。

因综合能力突出，能协调处理各种工作的能力比较强，被安排担任校长。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总是在追求进步，按照他的说法，他不断地学习，努力提高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出彩，即使不一鸣惊人，也要大器晚成。

网络自媒体兴起后，网络文学作品特别多。他就把日常生活中的凡人琐事，所见所闻，点点滴滴写进了文学作品中，或多或少总能在他的作品中找到某人某事的影子或线索。很正常，文学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凡人琐事写得出色也会推荐上头条，偶尔还整出个爆款文章读者多多。

说他狂，是他制定目标有点炫目。其实人人都有目标，只是大多数人都不说出来。通常人们的习惯是，有点什么想法，闷在心头，没有达到目标要求，自己清楚，别人不知道，免得说出来最终没实现被别人嘲笑。他偏不，他把自己的目标大张旗鼓地宣扬，唯恐别人不知道。且看他的目标：

工作方面：三十五岁左右能当个处级干部，争取在更高的平台上打拼一番，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写作方面：第一步，在各类报刊杂志和网络发表作品，已经实现，继续坚持。第二步，二十八岁之前，在《人民日报》发表作品，也实现了。第三步，四十岁之前，自己的文章能够选入语文教材。第四步，五十岁之前作品能够获得茅盾文学奖或者鲁迅文学奖。第五步，有生之年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你看狂不狂！有人说他狂妄之极，就像鲁迅《狂人日记》中狂人，说白了就是精神病，得的是妄想症。

有人说他自信，自信的人往往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持之以恒，久久为功，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哟。

三十三岁，他考上了师大文学院的研究生，辞职走了！

教育和体育局新的任命文件宣布：月亮中学新任校长赵长久！

2024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