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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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林的深处，住着一户人家，男人带着女人与几个孩子，养着牛、马、猪、狗、猫、鸡等蓄禽。男人是一家之主，安排调度一家生产生活，带着女人、孩子修筑围栏、房屋、圈舍，带着猎枪，打击山里的虎豹、狼群、狐狸等野兽的侵扰。鸡下蛋打鸣，狗预警放哨，牛耕地驮物，猫捕鼠护粮……慢慢形成了小有规模的农场。
看到眼前的肥肉，山里的虎、狼、狐狸垂涎欲滴，几次出击无功而返不说，还弄得遍体鳞伤，甚至损兵折将，狼王瞎了一只眼，豹子王折了一只耳朵，军师狐狸的老婆折在了农场……一群猛兽只得在围栏外打转。
这年六月，森林遭遇干旱，森林里的小动物不是饿死，便是迁往了很远的地方，只有农户一家，挖井、筑堰，农场照样生机勃勃，自成一片天地。老虎、豹子等更是围着围栏，分外眼红，几次想冲入其中，可不等靠近，便听得一阵狂吠，随即一发发子弹扑面而来，触之非死即伤，让一群老虎都开始怀疑虎生。
一日，火球高悬，烈阳炙烤着大地，山中群兽近日收获越来越少，群体间，群体内部弥漫着悲观的气氛。百兽之王虎王再次召集猛兽王会，研究会商对策。
“还只是八月初，看这天气没一点下雨的迹像，眼前有一大块肥肉，又长满了尖刺，再这样下去，我看大家不饿死也要脱层皮。今天召大家来，就是一起再商量下，共同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虽然瘦了一圈，也有了一些疲态，但作为王中王，虎王也还得摆出一幅威武的神态。
“臣认为，我们也应该迁徙才对，那些吃草的东西，早就在迁徙，留下的基本是老弱病残的，我们花半天时间，也难得捕杀到一只，再不迁徙，恐怕只能坐吃山空，等死也就是早晚的事。”豹子王晃了晃只有一只耳朵的脑袋。
“我反对，往哪儿迁，到处都是一团火，那些狡猾的家伙又都分散开了，我们花半天时间，捕到的猎物，还不够补偿大伙的消耗，我这狼王的威信都快耗尽了，我想我们还是要强攻人类的农场，那里有水，没迁的小动物很多也都跑到农场里去了，我的想法是，我们集中力量，轮番攻击，老病的先上，耗光人类的子弹，再乘虚而入。”狼王一面说，一面眨巴着头上的独眼，心里念念不忘报当年瞎眼之仇。
“狼王的主意好是好，就是估计到时伤亡会很大，不知谁可以打头阵？”
“我看熊族皮糙肉厚，七八枪不一定能放倒一头，建议以熊为先锋”狼王对于熊王当年未替他挡枪一直耿耿于怀。
“陛下，万万不可，你看我熊族熊丁单薄，经不起折腾。我看狼崽子众多，而且身形灵活，七八枪不一定能打中一枪，臣认为应以狼族为先锋。”熊王看似憨厚，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都给我闭嘴，分肉时，不见你们推让；出力时，全都推三阻四。”见众王争论不休，虎王怒目圆睁，怒喝一声。
“狐军师，平时你的点子最多，今儿怎么一言不发地躲在后面，朕听说你最近弄到了一本人族兵法，叫什么来着？”虎王瞅着有意躲在群王身后的狐狸王说道。
闻听虎王的问候，狐狸王暗道不好，今天这种情形，他本想借自己矮小的身形能躲多远是多远，少发言为妙，却不想没能逃过虎王的虎眼。
“回陛下，是《孙子兵法》”狐狸王欠了欠身。
“有收获没有，对今天的情况，可有什么好主意？”
“臣资质愚钝，暂无所获！”狐狸王不想多事，打起了太极。
“没收获？没收获的话，就由你们狐狸族打先锋。”虎王对军师狐狸王这段时间的表现颇为不满。
“陛下，饶命呀，我狐族强在智商，精在出谋划策，冲锋陷阵这等勇猛之事，实难胜任。臣有一计，只怕其他同志强烈反对，所以不知当讲不当讲。”狐狸王知道今天不拿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恐怕走不了干路。
“有什么，赶紧说！别像小妇人婆婆妈妈的。”
“臣近日习得一计，谓之离间计。”狐狸王故弄玄虚，有意停顿下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虎王的耐心早被烈日晒干。
“大家知道狼与狗是远亲，外形相差不大，我们可以选几只外形更接近于狗的狼，精心训练一段时间，假扮狗，潜入农场，离间农场各族的关系，分化瓦解他们的阵营，内耗他们的精力，待到他们精疲力竭、几败俱伤，我们然后再乘虚而入。”狐狸王一边说，一边洋洋得意地摇动着他蓬松的尾巴。
“好计！朕决定谁要反对，谁要阻扰大计实施，强攻就由谁负责打先锋。大家可有意见？”不愿听到反对的声音，虎王抢先发令。
“陛下英明，军师聪明，臣等没有意见。”见暂不涉及自己族群的利益，豹、熊二王率先表态。
“臣，臣也同意。”独眼狼王心里明白，这话是虎王有意说给自己听的，所以略一惦量，只好点头同意。
“那行，离间计划由军师牵头，狼王负责精选狼崽，军师负责训练实施。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倘若此计失败，就以狐狸族为先锋，狼族第二，强攻农场。”
……
农场内，男人正在发愁，虽然坐拥山泉，管理得当，加上收留了一些不愿背井离乡的鸟兽，农场内热闹的景象甚至胜于以前。但持续高温天旱的依然影响到了农场内正常的生产生活，以往还可以到农场外放牧牛羊，虽也偶尔有虎狼等野兽侵扰，但多少碍于狗群以及自己手中的猎枪，不敢太过放肆；而今却不同了，野兽们虽依然害怕猎枪，但为了一口肉，开始铤而走险，玩起声东击西的伎俩，有时甚至开始有组织地、有规模地试图突破农场的围栏。上个月，便有几只狐狸借着狼群的掩护，利用农场围栏的破洞潜入农场，盗走了数十只鸡与鸭，为这事，鸡、鸭两位司令至今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为此，男人必须组织加大巡查力度，及时发现并修补围栏的漏洞。男人也知道，倘若高温持续，外面的猎物进一步大幅减少，总有那么一天，场外的兽群会向农场发起强攻，他与家人恐怕也是双拳头难敌四手。
“烦呀，烦。”男人对着远山吼了两声，心里好了一些，便站起身来，朝院坝走去。院坝里，鸡、鸭、狗、猪、猫、牛等各部司令正等着他回来开会，商量眼下的形式。
“主人，大门外又有4只兔、3只孔雀、9只鹦鹉、7只野山羊……”
“不能再收啦！主人”
“我们反对！坚决反对！”
……
还不等狗司令汇报完，鸡、鸭、猪等各部便公开反对再收留外面逃难的动物。男人很生气，虽然他本也不打算再收留外面的动物，但以往农场里的事儿从来是他说了算，没有一个会公然反对他的决定，偶尔各部会有意见，最多也只敢背地里嘀咕几句。可今天，还没待他象征性征求意见，各部便几乎达成了默契并抢先发言，似有绑架之嫌。他想，这时他是不能让步的。“注意会议秩序！大家要讲规矩！上来就掀桌子，像什么话！”
见主人发怒，众部安静了下来。
“主人，我们已经收留了太多鸟雀，上周，你已第二次减少了我们的供给了，一些老母鸡已经开始罢工了。”鸡司令向来心直口快。
“是呀，主人，我的鸭仔们也一直在报怨，池塘太挤了，而且我总是发现，这段时间，我们下的鸭蛋总对不上，我怀疑有动物在搞鬼。”
“主人，我不反对你收留新的动物，但是他们总该像我们一样，参加农场劳动吧！不能干活的是我们，他们却坐享其成，比如那两头犀牛，完全可以帮我们耕耕地，运运货。”向来老实忠厚的牛司令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
“大家的意见很宝贵，但我想，我们不能让别人说闲话，不能毁了我们几十年来在森林里树立的良好声誉，再说在森林里生存，我们也需要团结更多的朋友，所以大家再挤一挤，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批。后面，我马上出一个告示，告诉农场外的动物们，我们因为场地有限，实在不能再收留更多的动物，望大家理解。”男人以不容商量的语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
得了虎王的指令，狐狸王不敢大意，亲赴狼群，精挑二十只狼崽，日夜训练夹尾、摇尾、犬吠等狗之技能，10日后，通过遴选，并由群王考核，最终选定潜伏的狼崽。话说这只狼，真是百里挑一，摇尾、狗叫、龇牙咧嘴……无不惟妙惟肖，足以假乱真。用虎王的话说，简直比狗还像狗。临行前，军师狐狸王又向潜伏的儿郎面授了机宜，担心任务失败，又送了几个锦囊备不时之需。
……
狗舍里，对于农场主人的决定，众狗颇有意见，吠吠不止。狗司令心里虽也有不满，但碍于特殊身份，只得不断地安抚。
潜伏狼安坐其中，做为初加入的卑微的流浪狗，它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当前虽然群狗激愤，擦一点火星子，或许就能烧起一片火，但自己根本没有话语权，放出的话还不及放出的屁，所以选择了沉默，四处观察，看哪些狗易接近、那些狗易动怒、哪些狗有号召力、又有哪些狗喜欢八卦……
经过狗司令及一众狗腿子的努力，在一阵嘈杂的吵闹与情绪宣泄之后，在渐浓的夜色中，狗舍慢慢恢复平静，而潜伏狼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呵，呵，兄弟，昨晚睡得怎么样？”迎着晨光，狗舍里的狗群在集结的号令中醒来，潜伏狼选择了自己的对象——一条总表现得愤世嫉俗、话多却不失影响力的棕毛狗，主动搭讪。
“你是？”棕毛狗狐疑地盯着眼前陌生的潜伏狼。
“我是前些天刚来的，原来在农场外生活，很自由的，无拘无束，想骂天就骂天，想怼地就怼地，没有人催早起，没有人催干活，想怎样就怎样，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我的。”潜伏狼装出得意的表情。
“那么好，你干吗不继续呆在外面？”
“没办法，天气干旱，食物少了，危险多了，所以先进来混口饭吃。对啦，该吃早饭了，早上我们通常吃什么？”
“能有什么，就是残羹剩饭”
“残羹剩饭？没肉么？”潜伏狼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幅诧异的神情。
“肉，你想得美。那人怎么舍得把肉给我们。”棕毛狗曾因偷食一块肉，被狠狠教训过，余恨未消，背地里不称主人，便日常以那人代替，以泄心中余恨。
“骨头呢？”
“骨头！光骨头当然有，但轮不到你！”棕毛狗轻蔑地瞥了一眼潜伏狼。
“唉！还是外面好，要不是这鬼天气，我是天天挑肉吃。”
“吹牛！”棕毛狗知道农场里吃一顿肉的不易，根本不相信潜伏狼的话。
“真的，棕哥，我发誓！骗你的话，我就不是狗。不知那人怎么当家做主的，跟着他竞无肉可食。等干旱结束后，你跟我出去吧，我保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大口吃肉的。”
“呵呵，到时再说吧！”尽管潜伏狼装得真诚，但棕毛狗仍然不大相信他的话。
“棕哥，你多久没啃骨头了，改天我出去给你带几根陈年的骨头给你嚼嚼。”
……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日照旧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农场的植物开始枯死，男人慢慢感到力不从心，为度过难关，男人颁布了更严厉的节水节食方案，水与食物限量供应。悲观的气氛在农场里四处弥漫。
经过一段时间的潜伏，潜伏狼慢慢与群狗打成了一片，他对丛林中见闻，对农场外美好、自由、富足生活的描绘，让不少狗为之沉迷，期望着漫长旱季结束，跟随潜伏狼一起去农场外生活，去追逐自由的生活，去体会天天有肉的神仙日子。
潜伏狼被狗司令召见时，狗司令刚大发雷霆，起因是为撸一根光骨头，狗司令嘣坏了一颗老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狗司令心情坏到了极点。
“司令，你找我？”潜伏狼用力地甩着尾巴。
“心情不好，想跟你聊聊。”狗司令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态。“听一些狗说，你很会讲故事，今天我也想听听。”
“司令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害怕狗司令觉察出异样，潜伏狼谨慎地回道。
“讲讲你在农场外密林里的流浪生活吧！”偶尔的闲言加上刚嘣坏的老牙，让狗司令对外面的生活有了一丝兴趣。
“你讲的怎么和主人描述的极不相同呢？外面生活就真的这么好？没有四处行走的豺狼野兽？没有凶险的生活？”听了潜伏狼的描述，狗司令前所未有的震惊，以往他从来不怀疑主人的话，主人的描述让他们对密林的生活充满了恐惧。
“肯定有的，外面虎、狼等猛兽确实也多，但我们是什么，我们是感知异常灵敏的狗呀，主人利用的不就是我们的这一点特长吗，没有其他的羁绊，只要我们足够小心，我们完全可以提前预知，避开危险。”
“肉呢，你到哪里天天找肉吃？”
“不像农场里，私吃鸡蛋、鸭蛋都严厉禁止，外面可不一样，真在外面，凭我们的本事，那群笨鸡、笨鸭，还不是嘴到擒来，再退一步说，即便野鸡、野鸭飞了，但跑得了鸡鸭跑不了巢，鸡蛋、鸭蛋没有翅膀和腿，总不会飞，不会跑吧。”
“外面的世界真好，看来真被骗了，不行，等这此旱灾过了，我也要带着狗仔们出去闯闯，不为谁活着，也该为自己活一会。”狗司令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就是，就是，在这里，什么都是他们人说了算，这不明显的不公平、不民主么。我想要是由我们狗来管理这片农场，我们一定比他们做得更好。”潜伏狼说得眉飞色舞。
“嗯，你这狗头，脑子聪明，就是那尾巴，流浪狗当惯了，摇得还不够圆。”狗司令故作深沉地说道。
“司令，你看要不，我们联合其他族群，把人都赶走，然后，我们来做这片农场的主人，那我们还缺肉吃么？”潜伏狼奋力地摇着尾巴。
“司令，我看你从不缺智慧，给他们一家报警看家，太委屈你啦！”
“嗯，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得慎重！”听到潜伏狼恭维的话，梦想着自由的生活，狗司令心情大好，忽然感觉嘴也不痛了。
“司令，你别担心一切有我，成功了，你是农场的新主人，我是你的大管家。失败了，你就说推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呢，大不了再回丛林中流浪，咬咬牙，旱灾就过去了。”
……
“猪司令，上午好。”
“嗯，好，好什么好，天天都吃不饱，刚睡着就饿醒。你有事吗？我正准备睡觉呢！”刚刚吃完早饭，气温还不高，猪司令打算利用这会儿的时光，好好睡一觉。
“你心可真大，还能睡着，听说了么？”潜伏狼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听说了？”
“主人准备裁员。”
“啊，啊，裁员，裁吧，裁了每天正好多吃点。”猪司令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一幅事不关已的样子。
“你心可真大，你就动脑想想，裁员会从哪里开始么？”
“我想那么多干什么，思考是主人的事，我只管吃和睡。啊，啊……瞌睡来了。”
“要裁，首先就要裁你们猪部。”
“啊，什么，裁我们猪，凭什么呀？”听到要裁猪，猪司令一下清醒过来。
“嗯，我就是偷听到女人在跟男人说，现在粮食不够，建议裁员，我分析了一下，你们应是第一波裁减对象。”
“真的么？”猪司令不大相信。
“当然，你想，你们一天只知道吃睡，没产生效益呀。”
“怎么没产生效益了，他们家吃的肉不大部分是我们提供的么。”猪司令对潜伏狼的话很不满。
“就是肉都是你们提供的，才首先裁你们呀，把你的猪仔们裁掉大部分，不仅可以减少粮食的开支，还可以得到一批鲜嫩的肉，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那怎么行，不行，不行，我找主人理论去，再怎么也不能先裁我们呀。现在鸡鸭不也常不下蛋，牛不是也没什么地耕了么。”猪司令睡意全无。
“我的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去呀，你去那一定是有去无回。”潜伏狼故作焦急的神情。“你想，主人要裁员，先选你们猪部，你要去说了，主人不担心你带头闹事，还不先把你扣下来，拿你开刀，你要一死，猪部不得一盘散沙，任他宰割了么。”
“是的，我不能去，嗯嗯 ，那怎么办？”猪司令一时没了主意。
“我想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把人一家赶走，没他们一家，我想你们照样可以生存。你不知道，外面野猪们生活有多么的幸福。”
“那我马上去召集我的猪仔们。”
“你莫急，仅你们一家怎么行，我得去给其他各部报信，大家联合起来，才行，到时把他们一家赶走，你们拥护你当场主，由我们狗部给大家放哨，搞保卫，大家绝对安全。”潜伏狼拉住正欲出门的猪司令说到。
“啊，选我当场主，好呀，好呀，那我可以天天睡大觉，再不用向人类进供了。我早厌恶了他们一家的统治。啊，啊……我要睡一会儿了。”
……
潜伏狼故伎重演，打着农场裁员的幌子，以事成拥护其当场主为诱饵，先后拜访了猫、牛、马、鸡、鸭、鹅各部。就连一向与狗不和，常弄得农场鸡飞狗跳的鸡部，也禁受不住诱惑，同意了潜伏狼的主意，做起了翻身做场主的美梦。
……
旱情还在持续扩大，农场内形势欲发严峻，泉眼出水锐减，入不敷出，多口池塘干涸，草场干枯，大量作物枯死，农场即使开启了更加严格的节食行动，但食物短缺的矛盾依然无法缓解。男人知道，干旱已经对农场收成造成了巨大影响，倘若干旱再持续十天半月，或者搬迁、或者战略性裁员，否则，农场恐怕难以为继。迫于形势，男人再次召集群王会，共商对策。
说是群王会，但会议从一开始便让男人始料未及。以往会议，常常由男人组织各部司令召开，再由各部司令按照男人要求去安排部署。而这次群王会，各部司令出奇一致地带着大群虾兵蟹将。
“各部是怎么回事，不是通知群王会么，怎么都来了这么多人？”男人面色微愠，扫视了一眼群聚广场的各部。
“怎么回事？都哑了么？”见各部竟无人应答，男人瞪圆了眼。“牛司令，你来说？”
“嗯，嗯，主人，他们几个，他们几个，说情况特殊，他们都想见主人，听听主人的指示。”牛司令低着头，用支支吾吾的回答掩盖内心的慌张。
“狗司令呢，你负责通知的，你说，怎么回事？”男人转头问狗司令。
“主人，会议是这么通知的，只是大家觉得，眼下关系我们农场生死存亡，所以都要求过来听听主人你的指示。”狗司令一边不慌不忙地解释，一边用眼神向各部示意。
“是的，主人，在这节骨眼上，因为关系大伙的命运，所以大家都想来听听。”各部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道。
“那各部司令大厅议事，其他的在外面听候消息。”
“主人，仅我们参会议事，只怕大家心里不服。”狗司令心虚，明白刑不罚众，心里不愿进入大厅，率先发言道。
“就是，就是，以往就不说了，凭什么关系我们大家命运的会，只由你们少数几个人决定，我们有权参会。”鸭部不知哪只鸭用沙哑的声音叫道。
“民主，我们要民主！”潜伏狼见时机成熟，高声喊出了事先约定的口号。
“民主！”
“民主！”
……
虽然不尽知道民主的含义，但各部与会者跟随着节奏，狂热地喊起了民主的口号。
“把人类赶出农场！打倒人类！”面对骚动的广场，潜伏狼喊出了终极口号。
“打倒人类！”
“打倒人类！”
……
面对突出其来的变故，男人来不及收拾东西，匆匆带着家人逃离了农场。
成功赶走了人类，农场里一片欢腾，狗狂吠，牛马嘶鸣，鸡鸭舞蹈，就连一向沉稳的猫王，也带着群猫在广场秀起了猫步。
短暂的、热情的狂欢之后，农场里的动物们安静了下来。各部司令聚在一起，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大堂正中空空的座位。没有片刻犹豫，几位司令怀着自己的梦想，飞的飞，跑的跑，跳的跳，不约而同朝着那象征至高权力的座位扑去。
“干什么，干什么？”鸡司令第一个飞到，站在椅子靠背的顶端，扯着尖锐的声音叫道。
“你问我们干什么，我们倒问你站在上面干什么？”狗司令向来与鸡司令不和，抢先回答道。
“不是说好，赶走主人，啊呸，赶走人类，由我作场主吗？”鸡司令尖叫道。
“凭什么是你，明明说的，选我作场主呀！”鸭司令叫道。
“说的选我。”
“说的选我。”
……
各部司令互不相让，连平时向来以老实著称的牛司令也加入了场主的争夺。
“那只灰毛狗呢？”混乱中，不知想起了动员他们的潜伏狼。
“把灰毛狗找来问问。是他给我说的！”
“就是！把灰毛狗找来问问！”
……
“马上给我把灰毛狗叫来。”狗司令异常愤怒。
……
“报告司令，我们找遍了农场，没找到灰毛狗，灰毛狗大概又到森林里流浪了。”
“不见了！”众司令一片惶然，互相张望。
……
“他见不见没关系，但农场不能一日无主，我们需要推选出一位场主才行。”猫司令说道。
“推选，嗯，嗯，怎么推选？”猪司令转动圆圆的脑袋，盯着抢站在椅子扶手上的猫司令。
“我没经历过，我怎么知道？”猫司令答道。
“我也没经历过。”
“我也没经历过。”
……
“大家都没经历过，这该死的灰毛狗，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这时候失踪。”众司令再度沉默。
“我跟男人参加过一次在森林外举行的人类的选举，我觉得我们可以参考。”马司令说道。
“快说来听听。”众司令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马司令。
“这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了，好像是选什么镇长，那天人很大，我从没见过那么多人聚在一起，然后是每人发了一张所谓的选票……”马司令慢慢回忆着当天的细节。
“这办法可以。嗯，嗯，我赞成选举。”猪司令说道。
“我也赞成。”鸡、鸭、鹅部司令先后表态。
“不行，你们数量多，我们数量少，这不公平。”狗司令叫道。
“就是，我们头数更少，不行。”狗司令的话，得到了猫、牛、马等部司令的声援。
……
闷热阻止不了大家的热情，吵闹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深夜，范围也渐渐蔓延开来，广场里聚集的动物越来越多，鸡不服狗，狗不服猫，猫不服马……谁都想登高一望，谁也说服不了谁，连一向嗜睡的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吵吵嚷嚷要做农场的主人。
起风了，大片乌云聚集，遮住了星月的光辉。农场的要塞都没有值守，潜伏狼引领着一群嗜血的猛兽，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农场，把农场动物集聚的广场密密匝匝地围了起来。
电闪雷鸣，一场久违的雨倾盆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