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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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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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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香三叠

品味香樟之香,一下子想到了这个“叠”字。“叠”,会意字,有多重含义,其本意是动词,重复,今借其量词一用,把我对樟香的感受,装在“三叠”中。

生在北方,对香的初始认识,来自米和面,小米香、馒头香陪伴成长。来到这个城后,体会到了花香。春天的花朵,大都自带清芬,这让春天的空气,都带着股子清新的气息;最香的花在秋季,那是桂花散发的香氛,往往一两棵树,就把一个小区,熏得香喷喷的。至于木香、树木通体的香,相信一定不乏其树,地球上三十几万的植物种类,什么奇花异木没有呢?但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是香樟带来的,而且,不是我这个城的香樟——我这里的香樟树,尚属于“稚子”年龄,能在香樟开花时节,有香气袭人,已属不易。

给我香了个下马威的,是福州的香樟。

没行过太远的路,但好歹也走过一些地方,奇形怪状的树,见过几棵。比如,云南的西双版纳,各种各样的绿植,多高的,多野的,多大的,多小的,杂七杂八,应有尽有。而福州的香樟,却给我震撼。

先惊诧于其树木之茂盛。

呜呼!上天垂爱南国呀——它让这里,凡水必清,逢绿必盛。要在北方,比如我的城的某个县的某个庙,有一棵百年银杏,不是一个县,是整个城都稀罕地当神仙一样供着。而福州的大街上,包括香樟在内的百年老树,比比皆是。有一棵五百岁的香樟王,胸围八米多,冠幅直径三十多米长,虬根老干,枝繁叶茂,那姿那态,勿须任何造势,本身就是一张“有图有真相”的城市名片,“定海神针”一般,护佑着这方水土。

乌江路上,香樟遮天蔽日,树冠在空中交叉,俨然拱形树荫,恍若进入樟树隧道,让人忘记了盛夏酷暑,烈日当空。迎面的风,一点不似内陆的夏风热辣、狂躁,倒像是春风习习——妙就妙在此。无风,还觉察不到那种奇妙;有风吹过,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香气,顿时漫溢开来。阴浓的地方,香气浓厚;阴疏的地方,香气散淡;就是在犄角旮旯、拐角深处,都有香气直往鼻孔里钻。勿须多长时间,只消走上二三十分钟,袖口、衣襟、裙摆、发梢,就都沾染了香气,一举手,一投足,就连打出的喷嚏,都似有香气缭绕,妥妥的一枚“香美人”,那种沁人心脾,神奇!“有福之州”之“福”该有此“香福”吧?这样的福分,是天地的赐予,还是福州人民世世代代与香樟和睦相处换来的?

说不清楚。能说清楚的是,这叠樟香,着实把我惊着了——至少,在没见普陀的樟之前,是这样。

而普陀山的香樟,才真正能惊掉人的下巴。

普陀自古有佛国之誉,海天佛国!作为中国四大佛教圣地之一,在海内外享有盛誉——此处不赘言。其实,普陀也是樟国,香樟的王国。不到普陀山不知道,香樟可以这样多,多成这样;可以这样长,长成这样;可以这样香,香成这样。

普陀山的香樟之多,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目之所及,尽是樟。山上,原始森林,参天大树,郁郁葱葱,古木最多的是香樟;山下,逢曲就是庙,凡庙必有樟,有十万株之多。在其它地方,独木不成林;在这里,一棵香樟就是一片树林;一百年香樟、两百年香樟……屡见不鲜,一千年香樟,也是有的——西天渡口的普慧庵前,有一棵千年樟,九百多岁,二十米高,树冠有两亩地之广。老树葳蕤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人家那活法:在庞大树冠的庇荫下,古樟的所有枝干上聚集着苔藓类、蕨类、种子类植物几十余种,它们相互依存,和谐共生,形成了以附生植物为主的绿色世界——这样的生机和活力,太夺眼球啦!

至于香樟之香,这么说吧,香樟之多、之高、之大,放眼望去,或许有更甚的;但之香,绝无仅有。

去普陀山,水道或陆路,都是未到其地,先闻其香。尤其是水上,进入舟山群岛,普陀独有的香气,便一阵一阵袭来,像是见面礼,猝不及防,又欢欣鼓舞。仔细闻闻,不独是樟香哦——

是的,这里的香不光来自香樟,还混合着佛香,这正是其独特之处。历经千百年沧桑变化,佛与樟,樟与佛,早已融为一体。很难想象,普陀山若没有香樟,还是不是普陀山?还有没有眼前的缕缕香火?

那么,普陀山的樟香,究竟有多香?

不妨,在最热的时候来一趟。你在俗世烟火中,或已烦闷到跳楼的心情都有,来到这里,听听佛音,沐沐樟香,浮躁的情绪定会渐渐平复。选择一个月夜,来一次露营——就在千步沙,或者某棵古樟树下,哪怕你有失眠的毛病,保准也能酣然入睡。半夜三更,突然醒了——放心,你不是被蚊虫叮醒的,因为这里鲜见那东西;你不是被骂架吵醒的,因为这里除了僧人就是香客,腌臜之事,这里没有;而是被香——薰、薰、薰醒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夜晚的香樟格外香,漫山遍野的香樟,像是铆足劲头,打叠精神,张开嘴巴,趁着月明夜深,冲天、冲地,大口吐着香气……

一句话,这叠樟香呀,能把人香晕!

难不成,香樟成了神树?当然不是。人无完人,树无完树。香樟有香樟的问题。

香樟属于亚热带树种,喜温暖湿润,不耐寒。老话讲“樟不过淮”。意即淮河以北的区域,从温度到湿度,都不宜种植。这不能不说是个大遗憾。

不过,最近年来,情况有所改变。或因培植技术提高?或因地球变暖,温热带北移?反正,地处淮河以北的我们这里,现在也有了香樟,当然,它们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冬天穿上了“保暖衣”,但在前年即庚子年冬天,还是经受了一次严峻的考验,差点被冻死。实话实说,自从城市的绿化大面积换了香樟,感觉整个城的“格”,上去了。

兀的就多了几分联想。要是香樟能继续北移有多好!过黄河,过长城,过山海关,一路北上,直抵大兴安岭,呵呵,那俺大中国,可不就成了香香的世界!一想到燕山脚下、黄土高坡、东北的高寒地带,有芳香馥郁的香樟,就情不自禁挺直老腰,深吸三口气,好像已经看见香樟遍地开花似的。

可别哂笑我发癔症。我不过希望多几个“有福之州”,多几处“能被香薰醒的地方”而已。

所以,列位,要问第三叠樟香是什么?把这些统统都装进去,就是了。

幸运,我有二香经历。初识香樟,心里一惊。闯入普陀,香得发晕。向往三香,飘飘邈邈。细细品味,入骨入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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