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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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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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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来吧!

三伏,来了。得说几句话。

夏天是生长季。人们却总是把深情唱给春,把颂歌献给秋,把思考留给冬,任夏兀自汗流浃背。

夏的不公平待遇,全是三伏惹的祸。

细究,整个夏天,都不叫人待见。前有春华,后有秋实;夏,夹在中间,尽管出力不少,承担了生长、成长的使命,却没有得到多少点赞。就说与前者的比对吧——春天,有繁花似锦,有新芽吐绿,有弱柳扶风,有杏花微雨,惹得男女老少,无不欢欣鼓舞,恨不得一年四季都这么春着;甚至,连动物发情,也选择在此季。夏天呢,除了热、高热,就是湿、重湿,就是有风,也是热风,吹得腮帮子像河马出水;及至下雨,要么滂沱大雨,要么阴雨绵绵,把雨的那点诗意,荡了个精光。

不光是体感的不舒适,身体本身,也似乎面临一劫。天一热,人就想方设法降热;人自身不能降热,只能借助外力,达到自身凉热的平衡——问题就来了。

三伏,古时被认为是邪恶。伏,指伏邪,伏邪有六,即风、寒、暑、湿、燥、火。有天气打掩护,在365天中,“六邪”此时最得意,最易发作。它们一发威,生灵不得安宁,人的很多病根儿,就此种下。那个时候,老祖宗对这个邪,怕呀!因为对自然、天象、气候,没有科学认知,觉得是人触犯了天威,拿“六邪”来惩戒。

今天,用科学视角审视,三伏天的热与闷,就是湿度、雨水、气压相互碰撞所结出的涩果。

因而,所谓的三伏天,不过是另一种的天造地设。你若能欣赏春雨、冬雪,也应坦然面对、欣然接受这个有着燥脾气、令人不爽的家伙。

坦然面对,不是较真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人与自然,谁也战胜不了谁,谁也改变不了谁,谁也离不开谁。人在自然面前,是渺小的。人不如树,一棵树能活几百年上千年;人不如鸟,鸟的祖先,可以追溯到恐龙时代……而人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不是较之多粗多长,而是有思想,懂得因势利导,与大自然交朋友,把天、地、人融合在一起进行思考。

一部文明史,谁说不是一部天地人的和谐史呢?天人合一的精粹,直到今天,仍然散发着夺目的光芒,而且还要光芒下去,直到永远。

当然,就在昨天、不远的昨天,我们还在跟大自然赌气,不信人胜不了天——诚然,作为一种精神,人定胜天是可以有的,也是必须有的。但人不能欺负天!对大自然的馈赠,得珍惜、呵护,不能索取无度。否则,人与自然失去了平衡,是要受到老天的惩罚的,这样的教训太多了,再也输不起了。

也许有人说,今非昔比啦!即便是四十度、五十度的高温,有空调,大不了24小时连轴转着,怕它个甚?

的确,现代技术给三伏天的生活,带来了质的改变。纳凉不再只有蒲扇、艾草、绿豆粥、酸梅汤了,也不用再在路灯下摆牌局打通宵了。而今,莫说城市,就是在农村,家家户户也都装上了空调,用上了太阳能。按理,有了空调,三伏天的温度,没有那么高了,伏邪应该知趣地灰灰地溜走了。事实上,这个家伙不仅没有灰溜溜,而且牢牢占据着地盘,赶也赶不走。不信?到写字楼里看一看,多少年轻人在囊鼻子说话?再到医院里走一走,多少看上去身强力壮的壮汉,在打点滴?

防暑过了头,寒气必生。其实,三伏天须一心一意防备的,不是暑,而是寒。千万不要小看夏天的寒邪,防寒比防暑重要得多。中医有“冬病夏治”、贴“三伏贴”的传统,那是要从根子上祛除湿寒。

也就是说,凡事须有度,不可滥,不尽用,顺势而为。与其降体温,不如降心温——让心,安静下来。

心若静下来,夏天的美好,数不清呢!

不说蛙声阵阵、蝉音袅袅,单是那一池荷碧,就美得人心颤。干脆,走出空调屋,“误入藕花深处”,那“接天莲叶无穷碧”,一定会让你“沉醉不知归路”,忘却炎热酷暑,你在美的碧波里,乐不思蜀……

那日傍晚散步。一出单元大门,就巧遇一喜。一只长尾巴绿鸟,也在大摇大摆迈着方子步散步。看见我,小家伙扑腾腾拔地而起,飞到一棵树上。我看着它,它看着我,就那么对视了几秒,它啾啾几声,算是跟我打了招呼。那时,天还亮着,气温也不低,我却感到了一股清凉——“亲爱的,很高兴跟你共同生活在这个院内,我愿做你的朋友,你呢?”它又啾啾几声,算是答应了我。

与鸟为邻,心情真爽。人与自然的关系,说深奥,能写长篇大论;说通俗,就是一个字——搭。一个地方,只有乌泱泱的人和高楼大厦、水泥森林,没有树木花草,没有蝉鸣鼓噪,总是缺点什么。一说,蝉叫得烦人,蝉让夏天更燥热——且问,没有蝉的夏天,还是夏天么?

我把小区看做我的后花园,每天都趁着天未黑走几圈。我太爱这满目苍翠。在这个世界,能降躁、能减浮的颜色,绿排第一位。绿,让人心绪宁静。只有阳光充足、水分丰沛的夏天,才能把叶绿发挥到极致。这满院的绿,有的绿油油得像泼了釉彩,有的脆生生得似加了鲜液;西门口的一棵香樟,华盖如荫,一片葳蕤;拐角处的一棵广玉兰,树叶密匝匝的,似滚绣球一样,看得人欣喜。听不够鸟语蝉鸣,看不尽绿意风情。我走着,想着,醉着——若是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没有夏日的高温锤炼,那绝不会有眼前的枝繁叶茂,更不会有来日秋天的千里沃野、稻谷飘香;就连人,也指不定长成个不雌不雄、不男不女。

这么想时,就恨不得买一把大芭蕉扇,把它订到家门口,上书几个大字:三伏,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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