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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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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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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春雨淅淅沥沥……

下雨了,春雨哎!

坐在屋内,关着窗子,仍能听到那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声音,令人着迷。

雨在四季都有,只有此时,最打动人。

冬天的雨,是阴冷的,听不到雨声,声音被呼啸的狂风遮盖了。下着下着,雨变成了雨夹雪。雪有浪漫,雨夹雪只有凄凉,让人陡生寒意,忍不住裹紧衣裳。

秋雨最无情。一场秋雨一场凉,秋风裹挟着秋雨,能在一夜之间,生生把满树的叶子刮秃。每下一次秋雨,芳就逊一色,绿就衰一重,冬就近一步……“秋风秋雨愁煞人”,不是无中生有,是煞有介事。

夏天的雨,哗啦啦、哗啦啦,动静很大,唯恐天下不知道,有时还夹杂着电闪雷鸣。就像一个毛头毛脑的愣头青,不搞出点声响不知道他在干活。若再任性点,就肆虐得汪洋一片,泛滥成灾。

春雨,却是矜持的。

今天的雨,不算小,“唰唰”的声音,透着韵律,一点不肆无忌惮,反而像保持着阵队,齐唰唰、淅沥沥,有声似无声。尽可以把窗子打开,放心!断不会像夏雨那样,潲得满屋子都湿。

对春雨,始终怀有感恩。

春雨贵如油——像油一样金贵,先人把最高礼赞赋予了它,这亦是一种报恩。

我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家,春雨就像集合哨,唤醒了农忙。自此,家家户户着手备耕、备种。印象中,我们家就是从那时起,打开一年的忙碌的。父亲先把猪圈里的猪粪,清理出来;再套上他心爱的驴车——我们家最值钱的家当,也有自己用筐子背的时候,一趟趟运到自留地——彼时,耕地还没有拖拉机,全靠人力。施肥、翻地,是重活,很劳力气,父亲不让母亲干。父亲当了一辈子农民,喜欢土地,他伺候庄稼比带孩子还耐心。母亲也不闲着。她则把腌了一个冬天的、盛在大缸里的萝卜,解封,切条,晒到半干后,开烀。那时的农村,没有大棚蔬菜,萝卜条咸菜是春天的主打菜——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每年的此季,尤其是最近些年,特别馋那口烀熟的萝卜条咸菜。我这个城市,没有那样的黑咸菜——这是另话。

只要有春雨,农家的日子就有盼头。春雨,焕起了庄户人家热腾腾的生活节奏。若是春天没下雨——要知道,这也是常有的,就跟少了点什么似的,就不心安理得。

春雨淅淅沥沥。我的心,随着雨的节奏,飞向了窗外。我似乎听到了土壤的蠕动,麦苗的拔节,花开的畅意……

我想象着,大地,正张开饥渴的嘴巴,舒展僵硬的筋骨,等待一场摧古拉朽。撒上粪肥,点上种子,只须几缕春风,一场全新的生命之旅,开始起航。种子在湿润的土壤里发芽、生根,一年的希望,就此点燃。

我想象着,麦子,一定迫不及待了。漫长的冬日,已耗尽浑身水分,急需春雨,蘸着春日的光华,节节攀升。这淅淅沥沥,让“一浪绿过一浪”,如在眼前。

我想象着,柳树,乐开了花吧?柳是春的使者,人们盼柳绿就跟盼花红一样。在人们意识里,若没有柳树的“万条垂下绿丝绦”,就不叫春天。不用说,这场春雨,定会“碧玉妆成一树高”……

我想象着,桃花,要灼灼了。前两天,桃子打着骨朵,不愿跟杏花面世,它贪恋桃木里的温暖,这回呀,嘿嘿,不想吐蕊都不行了。就是苦了杏花了,这一天的淅淅沥沥,怕是“春风吹作雪”了。真想学一学林姑娘,带上布袋子,为零落的花瓣搭个花丘。又一想自己不过一肉眼凡胎,哪有林姑娘的诗情?可别糟蹋了那番诗意。好在,杏花不自怨自艾,我在心里,默默为“碾成尘”们送行……

听着春雨,想着心事。

细思量,赏春雨,还得到江南。

像是专为江南而设,当春雨来到江南,天地间便碰撞出无与伦比的曼妙画面。

我绝非厚此薄彼。北国的春天,说实在话,短之又短。光是化冻,就需要一两个月。春雨,不过是化解了一层冰。等真的感觉到了暖风暖意,差不多快入夏了。不要说北国,我这里,也如此。时不时来一个倒春寒,一春寒料峭,气温就在个位数徘徊,就得把冬天的大衣再拾掇起来。谁要是不信这个邪耍“俏”,谁就得做好挨巴掌的准备。

这不,刚刚,闺蜜就微信吐了一番苦水。她昨日没按捺住,一看风和日丽,气温过了25度,就把风衣套上了。早晨,一进电梯,被几个女同事鸡一嘴鸭一嘴地一番数落,倒也罢了。谁知,午间刚过,凉意阵阵袭来,她“阿嚏”不止!吓得赶紧提早回家喝“小柴胡”,唯恐感冒发烧。至于,北国的苍劲、阳刚之美,那是另话。

认定春雨与江南是最美的约会,与有没有实地到过江南,关系不大。因为,江南的春天,早就刻在了黄卷里。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这些美丽的诗行,像血液,吹不走,掸不掉,流淌在炎黄子孙的生命里。

想起十年前的“三月三”,我走在杭州的大街上。恰逢春雨濛濛,毛毛细雨,似有似无。街上有打伞的,有没打伞的,不打伞的应是像我这样的异乡人。手里是有伞的,哪里肯打?!就想让那样的细雨丝,无声地拍脸,那种润,比美容器的喷雾还舒服。出差一个多星期,感觉自己的皮肤、头发滑了许多。什么叫“春风化雨”?走一趟江南,齐活!

大清早,在西湖岸边,闻不够的花香,看不够的山清水秀。上天对此地有偏爱,不服不行。这么说吧,但凡有水,必定是清的;但凡有地,必定是绿的;但凡有花,必定是秀的。迎面不乏晨练的本地人,尤其是女性,老的少的,都透着股子雅致,不肥不瘦,不高不矮,干净的脸,俏丽的衣着,嗲嗲的吴侬软语……与周遭景致的精致美,是那么搭调——江南,就该有这样的山,这样的水,这样的女子。只有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大诗人把西湖比作西子,那是水美如女,女美如水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好山好水,自然吸引好人。自古以来,数不清的文人墨客、名士大儒、高官富贾,前赴后继,诗文吟了一摞又一摞,园子造了一个又一个,乃至于,到了分不清,到底是山好水好人好文好诗好歌好园子好……还是,都好?反正,好山好水,江南占了一半;好诗好文,江南占了一半;还有绵延不绝的天灵地气、文脉隽永……依我说,江南的美好,有一半,是因了春雨的功劳。不是有水就“插根筷子能发芽”;是只有江南的春雨,才“插根筷子能发芽”。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春雨,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礼物。

雨,不知什时候停了。

赶紧打住。

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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