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洼山下•我的柚子树

今日下午四点，什么也不想做，百无聊赖，酣睡了一场，直到六点多才懒洋洋的起床。见稍有太阳，换上了裙子，又独自在地坝边柚子树下看着村民们忙忙碌碌，独自偷闲，神游太虚。

说起这柚子树，这是棵坚强的树。

当年年少，甚喜种树，于是在房后一长辈家不要的荒地，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的样子开垦土地。少爱花，在土地周围种了一圈野菊花，这种植物会开出小小的，黄的白的菊花。又拔了地坝边的野兰花，种在了自己垦的地的坡坡上。

正好时值柚子成熟，便上街买了柚子，将其中寥寥几颗种子随意扔在了以前矗立在地坝边的大柏树下的废土坑里。年幼好玩，一段时间后就忘了。

四川甚爱下雨，一下就是连绵几天，于是那些被我遗忘的种子，就独自坚强的长大了。某周末回家，我见种子长得茁壮茂盛，就将种子全拔了，带到了我的土地，又去拔了几棵毛桃树和一颗枇杷苗。

一步一坑，拿着我的小锄头，一鼓作气，挖好了坑。就像种菜一样，把这些不足十厘米高的柚子树苗、毛桃苗和枇杷苗，粗糙地种在了我的地里。

毛桃树命途多舛，我妈妈总把长出来的树砍掉当柴烧，后来也有村里人砍，我很生气，但也没办法，因为年幼的我，阻止不了大人们来斩杀我想吃自己种的水果的梦想。

大人们总说我做不到，说这些苗苗会死的，我依旧很生气，但依旧对他们束手无策。他们总有话把我堵得哑口无言，他们总说我年小不懂事。于是我只有每次回来都去除除草，浇浇水，暗自和他们赌气。

几年后，我去看时土地里的柚子树苗活了四五棵，桃子凄凄惨惨，枇杷树长势喜人。我很高兴，于是更加殷勤地浇水了。虽然我的土地因为我常年在外读书，久未打理，早已芳草萋萋。

我种的兰花长满了那片山坡，我种的菊花每年都开着美丽的花。那是我的土地，年少的我骄傲地想着。

前几年回来，看见只剩下四棵柚子树了，其中三棵长得郁郁青青，另一棵黄秧秧的，但都比我高多了，我依旧很欣慰。但是本来已经长得高我一个脑袋的枇杷树不见了，我不愿去想是有人偷了我的树，因为这种事农村还是很常见的，于是，我执意想着，一定是死掉了。

再一次回来，我的柚子树只剩两棵了，有人说其他的被人砍掉了，说这柚子树这几年结了很多果子，说有人说这柚子树是他家的，说有人每年都早早的把柚子摘了……

我笑着说，没事，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您见柚子熟了，赶紧去摘就好了，都是小事。

这就是我的土地里的柚子树，而我家地坝边的这棵，真是算是个奇迹。

那是我不要的种子，干干瘪瘪，一看就长不出苗，我随手扔在了地坝边的兰花丛里。可是这棵不甘堕落的小种子，竟偷偷地发了芽，偷偷地长大了。

有一次我刷牙时看见了，叶子上全是黑黝黝的东西，心中嫌弃无比，但也没想过拔掉它。

长着就长着吧，反正野花我都种，一棵不在意的小树苗，留着就是了。

于是我就忽视掉了它，任它在兰花丛中挣扎。

直到有一年奔丧回家，我才发现那棵被我忽视了近十年的小树苗，长得有我手腕粗了。我才发现它顽强地扎根在了我家门前，而那一片原本茂盛的兰花，早不知什么时候被谁给铲除了。

今年待在家中，这棵歪歪扭扭的柚子树，竟成了我最爱乘凉的地方，这棵不被赞赏的树，给了人一片阴凉。

这棵我家门前的树，谁也不能说是别人的，可这的确不是在我的手中长大的。

四月中旬初到家中，这棵柚子树上点缀了几朵残花，稍稍靠近，就有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直到五月初，我才见花已谢完。

今日十点左右，洗完头发，见阳关明媚，鸟语花香，和风送爽，我并未像以前一样，用吹风机把头发直接吹干，而是用毛巾擦了擦，端了凳子，坐在这个柚子树下。一会儿胡思乱想，一会儿什么也不想，就坐着那儿，看看小小的红蜘蛛，看看树叶上的蚂蚁用触角一点一点地驱赶蚜虫，看看树枝旁结的蜘蛛网。

这就是老洼山下，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埋葬了我的先人，今后也会埋葬我的地方，我哭过笑过，爱过恨过的地方，这就是故乡。

2020•5•10老洼山下•柚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