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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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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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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请给予我轻吻

曾记得早年间同父亲来过西湖,那时尚在孩堤的我对这个一成不变的湖泊似乎没什么兴趣。还是道边边的小吃与玩具更能吸引彼时的我的眼球。于是,西湖美景便在孩童的欢笑和幸福的时光里渐趋模糊。

而今,三潭上的青苔更墨绿了些。我随着父亲又一次到访这里。西湖仍是那个西湖,但曾经的一片欢笑中夹杂着缄默。看着父亲已然变得矮小的身影和不知何时攀上父亲双鬓的银白色彩,我有点惊讶。因为我与父亲已经许久未见了。

父母在我四五岁时便分开,母亲将我带离了满是柔情的江南。之后我的生活只剩下母亲的含辛茹苦和深夜静悄悄挂在母亲眼角的晶莹泪珠。我也不知不觉地渐渐徘徊在大人的纠缠与恩怨中。年幼的我尚不能读懂母亲泪水中蕴含的哀怨,对于母亲爆发的情绪也归咎于自己的错误。只知道当母亲哭泣时,递上手中的纸;面对母亲的责怪,我便保持沉默。纵使有再多委屈,也咽在了肚子里。或许母亲的悲伤是因为她与父亲的分别,那么若是父母之间的感情如同那个亘古不变的西湖一般该多好。

待到我成长了,理解了爱情是什么,心中才渐渐明了。父亲辜负了母亲,想必被生活磨砺出坚强的柔弱女子恨极了那个仍旧缄默的男子。可在两面破镜中映出的我,该如何维系将要断裂的缘。啊,西湖,你能否在我耳畔低语,告诉我答案。

清爽的风逗弄着苏堤旁的杨柳腰肢,身旁的父亲依旧默不作声。这个略显沧桑的男人,再次踏上了熟悉的路。此时,父亲在想些什么,他是否又忆起了过往,是否在回望人生路时感到后悔?我紧贴在嘴边的质问却是没能说出口。

或许诸多无力回天的现状,便是人的命数?那些本应由我说出口的责怪,却因我溺死在平静的心潭,也是我生命中的必然。

一路无言地踱过了漫漫长路,看到翻新的雷峰塔中,围起来的断壁残垣。是啊,历史终将化作尘灰,在人的不经意中消散。可这几块砖瓦却在自己光鲜的身影中留存了下来。或许父亲的心中,也建起了这样一座雷峰塔,保护着他尽力挽留的故事。

父亲的脸,如今总让我感到亲切又陌生。如同这西湖,似是换了副模样。是物是人非的无奈在父亲和西湖的心中作祟,亦或是曾经的我不再了?

天色将晚,我把烦恼与忧虑统统撇进这潭澄澈的湖水中,激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粼粼波光跳跃个不停,像是在倾诉着它的不满,甚是可爱。父亲陪同我蹲坐在湖畔,看着我同湖水嬉戏。在短暂的忘我中,父亲轻声询问:“儿子,你还记得以前……”

“我当然记得,爸。”

“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不知父亲在担忧什么,但他略微安心的眼神的确是深沉的。

“怎么了,爸?”

“没事,爸挺想你的。”

父亲突然的话语让我愣了神。我久违了父亲对我的爱。我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便用一个“嗯”字草草做了结尾。父亲也没再多言,于是我们不由得沉默起来。我又望向西湖,漫漫红尘赋予了你柔情。那在这片刻,西湖,你能否给予我轻吻,就在我的双颊上。以你的温润滋养我那或许早已干涸的幸福。

“爸,我也想你。”

不知是不是月亮太过皎洁,余光里,父亲沧桑的眸子中亮着光。我不敢同父亲对视,我的鼻尖早已被活泼的微风逗弄的发酸。我的眼眶中充盈着西湖那清澈的水。父亲也转过头去,不再看向我。他抽弄了几下鼻子,拉着我的手站起身。

昏黄与模糊里,同样是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携着手向着路尽头走去。西湖,我与父亲将要离开,能否不要让这场景太过清晰。

记得与父亲分别时,我并没有回头。父亲的表情,我无从得知。只是这相较于来时,更加沉重的行李让我欢喜又忧愁。我知道,背包里装的是西湖的模样,深沉又温柔。也许未来,我依然徘徊在错杂且满是诱惑的滚滚红尘中。我仍在尽力弥补那欲要断绝的缘分。只是,西湖啊,请你给予我轻吻。让这个曾寄寓美好在平静湖中的孩子,在他无处诉说之时,于你温柔的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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